第八十八章：王的侍姬
珍妃和允兒都嚇了一跳，為什麽偏偏這個時候皇帝會提到唐玉萱？
兩人麵麵相覷，遲疑了半晌，珍妃終於掛著一幅難看的表情訕訕笑道：“皇上為什麽突然想起玉萱那個孩子呢？”
珍妃隱隱感覺到皇帝話中有話，要說從前她是很怕榮貴妃操縱自己兒子的婚事，因此強行做主讓自己娘家送個女兒過來做兒子的王妃的，可惜唐家當時看不起他們這對落魄的母子，竟然不肯把她看好的嫡女嫁過來，而送來應景的唐玉萱身為庶女，沒有做正妃的資格，因此唐玉萱嫁給雪暮卿的事情，並沒有稟告過皇帝，嚴格說來，唐玉萱雖說是來到了雪暮卿的身邊，卻也並沒有皇家認可的身份和封號。
而珍妃今天明明是來為允兒和雪暮卿求賜婚的，皇帝卻突然扯到唐玉萱，讓她都不知道如何應對的好。
“朕其實一直都挺喜歡玉萱那個孩子，出身名門，而且是大家閨秀，聽說她琴棋書畫也都不差，才德兼備，秀外慧中。”皇帝說著，幽幽的看了允兒一眼，眸中帶著允兒看不懂的情緒。
皇帝倒是把唐玉萱有的沒有的好處都說了個遍，允兒也是窘迫。
珍妃更不知道如何接下話去，她差不多已經猜到了皇帝的意思。果真，皇帝看了珍妃一眼又看了看允兒繼續說道：“我看不如將唐玉萱那個孩子封為暮卿的侍姬，你意下如何？”
“這……”珍妃麵有難色，唐玉萱她是看透了，雖然不是個靠得住的人，但是畢竟也是自己的娘家侄女，而且說起來還是自己給兒子選的女人，現在隻是封個侍姬，比側妃地位還要低，但是她也不希望雪暮卿在娶一個不愛的女人，一個榮依依已經鬧得雞犬不寧，一個唐玉萱一個榮依依以後還能不能有清靜日子過了？
但是皇帝都發話了一切做主都在皇帝，她雖然是後宮最大的嬪妃，但是也不敢抗旨不遵。
可是也不能放任著允兒不管，於是她迎上笑臉道：“皇上，依臣妾之間，不如將允兒賜婚給暮卿，讓她做正妃，玉萱那孩子做侍姬，皇上您說呢？”
允兒扯了扯珍妃的袖擺，示意她不要再說了。皇帝的意思很明顯，根本沒有打算讓她嫁給雪暮卿，所以才顧左右而言其他將唐玉萱賜給雪暮卿做侍姬。
如果珍妃一直糾纏著不放恐怕會惹得聖怒，雖然她貴為妃子，但是現在明顯不受帝的寵愛。
允兒怕因為這件事情連累的珍妃，她已經習慣了沒有名分的日子，就算皇帝現在不賜婚，她也不著急，隻要雪暮卿心裏有她，她就知足了。
名分可以以後再要一點都不著急，既然皇帝現在沒這個意思，她也不強求。
可是珍妃的話已經說出口，皇帝隻是笑笑說道：“允兒出生寒門，況且朕的身體日不如一日了，還要允兒在身旁伺候。”
“玉萱做侍姬的事就由你一手操辦吧！”說罷，皇帝起身走開，“允兒隨我來，珍妃你就先回寢宮歇息吧，唐玉萱做侍姬的事，朕希望的暮卿回來的時候已經辦妥了。”
允兒看了一眼珍妃示意她不要再多說了，趕忙起身跟著皇帝一起出了門。
珍妃歎了一口氣，這事情也不能怪她，她有意撮合允兒和雪暮卿，誰料皇帝並沒有這個意思。
她不明白的是，皇帝明明挺喜歡允兒這個丫頭，為什麽不讓她做雪暮卿的正妃呢！
正值晚春夏至，禦花園百花齊放，道旁的合歡花已經冒出了紅色的花骨朵，想來再過不多時便會盛放，到那時候漫天的合歡花相襯下該是一片多美的景。
允兒小心翼翼的跟在皇帝身後，相距大約三步的距離，皇帝不說話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一路沉默，在禦花園轉了轉，不遠處便是長亭，皇帝走了進去一攬黃袍坐下對允兒說：“你也坐下吧！”
“是。”允兒淡淡地回應道，旋即走進長亭，坐在了皇帝對麵的是石凳上，心裏忐忑不安。
手緊緊的揪在一起，腦袋也埋下，不知道皇帝心裏在想些什麽，她也不敢胡亂的猜度。
“你給朕看看，這些天來身體怎麽樣了。”皇帝說著將手放在石桌上，“既然你已經回來了，那以後繼續留在朕的身邊，依舊是禦用太醫，相當於一個三品的女官。”
允兒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對於她來說官職並不是那麽重要，她隻想留在雪暮卿身邊陪著他而已。
如今榮貴妃已經死了，太子爺也已經死了，所有的威脅都不存在了，她在宮中能與雪暮卿時常相見也心滿意足了。
允兒知道，上次皇帝被氣倒不過是一場戲而已，跟他的病情無關。
但是皇帝的身體到底怎麽樣她現在並不清楚，已經許久沒有給皇帝看過病，看他的精神倒是挺不錯的。
但是當她把手放在他手碗上的時候，眉頭卻在這時候皺了起來。脈象駁雜，而且很弱，很明顯的氣血不足。
“怎麽了？”皇帝見她皺眉頭，不由得眯起眼睛問道。
“皇上。”她鬆開手，眉頭依舊緊皺，“你是不是在服用什麽藥？”
皇帝點了點頭，允兒一向看的很準，他既然讓允兒給他看病就沒打算隱瞞，聽聞允兒的話哈哈大笑起來：“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朕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惟有用些吊命的藥才能活到今日。”
話雖說得輕巧，但是不難感覺到語氣中有一絲哀愁，允兒聞言心裏也不是滋味。
“哎。”皇帝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他的身體不行了，也沒奢望過允兒能救他，得了絕症無藥可醫倒不如順其自然，“當初朕服用‘複蘇粉’時比現在的感覺好一些，你再去給朕配些來。”
“好。”允兒痛快的答應，她始終沒有對皇帝說過，那‘複蘇粉’同他現在服用的吊命藥材並沒有區別。
不過，既然皇帝的命令她又豈敢違背，皇帝的身體確實不行了，允兒敢斷言，多則半年少則一月皇帝便殯天。
人固有一死，雖然允兒心裏不好受，但是作為醫者她已經能接受這個現實。
允兒依照皇帝的意思又配出了‘複蘇粉’，藥量比以前的大了許多，畢竟皇帝的病情又加重了些。如果還是按以前的量的話，根本一點也沒用。
就在第二天，允兒將配好的‘複蘇粉’送到乾坤殿，皇帝並沒有讓她直接呈上，反而讓她交到張順手裏。
而乾坤殿中不止允兒一個太醫，還有太醫院一個年長的太醫在，張順將配好的藥交給年長的太醫聞了聞這才送到皇帝麵前。
允兒這時候才感覺到，現在的皇帝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皇帝了，居然疑心她會的藥裏做手腳。
但是皇帝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允兒也不清楚，她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皇帝的事情，皇帝這般懷疑她，讓她心裏很不好受。
“行了，鴻太醫你先下去吧！”皇帝服了藥長籲了一口氣說道，續而又對允兒說：“你留下，禦書房侍候筆墨。”
允兒心想這皇帝是不讓她走了？她作為一個太醫居然還要做奴婢的活兒，但是就是皇帝的意思，她縱使有千萬個膽子也不敢違背。
要說宮中實在無趣，她平日裏要不就是看看醫書，要不就是練練字畫個畫。
雖然沒有事情可以做，但是總比在禦書房伺候筆墨強，不知為什麽，現在他同皇帝待在一起總覺得全身不舒服。
好似有千萬隻蟲蟻在身上爬來爬去一般，百般不得自在。
後來皇帝身體日漸衰弱，但是還是堅持整理奏折，大臣呈上來的每一封奏疏他都會親自過目。
若大的燕國發生的每一件事他都要親自處理，允兒一邊研墨一邊小聲的問道：“皇上，龍體重要切勿太過勞累，何將這些奏疏交給信任的大臣來處理呢？”
皇帝翻著奏疏的手一頓，兀地抬眼看她，眸光中是允兒從沒見過的冷意，好是一把無形的利刃出鞘。
允兒隻覺得背脊發涼，縮了縮脖子悄然地退後了半步。
那一個眼神實在是可怕，她不知道他說錯了什麽，，這不也是為他著想嗎！
皇帝瞪了她半晌才收回目光，好似什麽也沒發生似的幽幽問道：“那你覺得找誰來處理這些奏章比較合適呢？”
“這個……”允兒隻是隨便說說，她又不是朝中大臣，又不清楚皇帝器重的是誰，信任的是誰，怎麽知道誰才是皇帝的得力助手，沉吟少頃她稍作思考模擬兩可的回答道：“允兒並不知道這些奏疏要誰處理比較合適，允兒隻是擔心皇上的龍體，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那就悄悄的不要說話。”皇帝冷聲說道，再也不看允兒一眼，翻著奏章，提筆在奏疏上勾勒。
允兒研墨的手，手心涔涔的冷汗，記得有時候雪暮卿生氣的樣子很可怕，皇帝生氣的樣子可比雪暮卿可怕千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