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飲鴆止渴
“並沒有,這隻是巫術的障眼法而已,起初人們確實認為殘缺的四肢可以恢複了,但很快副作用就開始暴露出來。嫁接的四肢仍然需要強大的靈力來維持,病患治療時大巫會用自己的靈力假意幫助他們暫時融合。可一旦大巫的靈力消失就必須要靠病患自己的靈力,常人根本無法透支那樣持久的靈力。被接上的假臂就像吸血蟲一樣瘋狂侵蝕人的靈力,直到精盡人亡被其反噬,而且被反噬的人死狀相當可怕。
因為在人的身體中熊的斷臂已經大量吸食人的靈力,本來不能再次生長的骨骼現在變得肆意瘋長,最終衝破人們的血肉之軀,絞碎五髒六腑,吸幹心髒裏的最後一滴血。至於原來看上去假冒的金屬殘臂,也早就被裏麵包裹著的熊骨亂長出的如麻骨刺穿破而出,慘不忍睹。”
崖青山平淡地敘述著這一切,就好像在翻閱一本靈樞資料典籍一樣,完全沒有發現一旁的梵音麵色古怪,表情糾結。
“所以說這種巫術隻是飲鴆止渴,實際上是傷天害命的勾當。大巫真不是好東西!”
崖青山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梵音等著崖青山不再準備解釋後才木木然地吭了一句
“嗯。”
“怎麽不吃了,今天的蛋糕不好吃嗎,還剩下一口呢。”崖青山盯著梵音盤子裏的一小塊蛋糕說道。
“吃不下了叔叔。”
這時崖青山才發現梵音臉色發青,忙開口道:“我是不是說的太多惡心著你了?”
不提惡心二字還好,現在被說了出來梵音更覺著反胃,她用手趕忙捋捋胸口,歎了口氣。崖青山站起來走到屋子一邊的儲物櫃旁,打開玻璃櫃門拿出一個陶瓷小罐,裏麵是他醃製的烏梅,味道酸甜可口,他遞給梵音:“我這常年試草弄藥的都習慣了,忘了緩些跟你說,趕緊吃兩顆壓壓。有時候我弄得藥劑氣味也是難聞的很,所以常備著這些零食,以免不時之需。”
梵音連往嘴裏送了三顆,這才感覺好一些。
崖青山看見梵音現在的模樣哪還有一點雷厲風行的部長做派,活脫一個小女孩模樣,他笑眯眯地看著梵音心中也不免歎上一歎。
“叔叔,您還有什麽要告訴我的嗎?”梵音緩了緩,神情平順了很多。
“沒有了,我想到的就是這些。至於以熊為引救人一命是絕不可能的。”
“嗯,我知道了。”
“梵音,咱們能不和九霄的人攪在一起就盡量不攪在一起,隻要不礙著你的事,管他們做什麽背地裏的勾當。”
“嗯,叔叔放心,我有分寸,這次的事我也想著知己知彼,免得以後措手不及,還好有叔叔在。 叔叔放心吧,沒別的事我就先趕回部裏了。”梵音心中踏實許多。
“好,有什麽事隨時回來找我,隻是最好別再這樣晚,憑你現在靈力多強靈法多高,身子也是自己的,不是銅皮鐵骨知道不,累壞了可怎麽辦。”崖青山嗔怪道。
“放心吧叔叔,我知道您也是個夜貓子。”梵音故意道,嘴角輕揚。
崖青山怒了她一眼。
“有您和崖雅照顧著我,我還怕什麽?”梵音趕忙道。
“你這丫頭淨會說好話,等真正到了有事的時候你哪次舍得去麻煩崖雅,還不都是大半夜跑到我這裏來,知道她膽子小又特別緊張你,每次你傷著哪都不敢告訴她,怕嚇著她。我猜今天你回來也沒告訴她,就是怕她熬得太晚等著你。”
崖青山心裏明鏡似的,他知道梵音是個堅韌的孩子也知道她的心思有多細多軟。五年過去了,他看著梵音從一無所有到意誌堅定,從閑散漠然到沉穩果決,從心思敏銳到溫柔細膩,他替故友守著這個孩子,唯願她能平安一生多些歡樂。
梵音沒讓他憂心,她好像就是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長成了別人希望的樣子,甚至連那道傷疤她都不躲不藏,讓她自己看見也讓關心她的人恰到好處地發現。它們在那,她用自己的樣子讓它們慢慢長好,直到不再那麽疼。沒有人怕她不好,沒有人怕她假裝,沒有人怕她隱藏,因為她都盡量的在適宜的時候用她自己的方式告訴大家她會好好生活下去,為此堅定不移。
“我哪有您說的那麽誇張,怎麽就經常受傷了,我這渾身上下也沒一個疤的。”
“還不是因為我的點鴛鴦,沒有我的藥你還指不定有多少疤痕呢,”崖青山又忍不住斥了梵音一句,“哎!你說你這個樣子,成天在部裏麵摸爬滾打的什麽時候是個頭啊,要不是我的祛疤良藥,你現在八成已經是個花臉了!還怎麽嫁得出去!”崖青山深深歎了口氣。
梵音聽著這話心裏打鼓,怎麽短短幾天已經有兩個叔叔嫌棄自己嫁不出去了。不過嫁不嫁人這種事她從未想過,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軍政部上,因為她知道遲早有一天會與它們碰麵,她用了五年時間和全部心力讓自己平複下來,不急不躁,不慍不怒,養精蓄銳,隻待他日一朝見定生死。
至於其他都與她無關,也包括她自己。可與之相反的是,真正關心她的長輩都希望她能安穩一生有個好歸宿,這樣他們才能放心或者說才能對自己已故的老友有所交代。可這些人誰又不知梵音心有所想,怎會無情勸她放下,隻盼能助其一臂之力,報這不共戴天之仇。
“叔叔您別瞎操心了,我什麽時候傷到過臉?”
崖青山本還想嘮叨幾句,這一個男人又當爹又當媽的難免碎嘴,可眼看著時間太晚,牆上的花時已經指到淩晨,也就沒再叮囑。
“嗯,你自己小心點就好。行了今天太晚了,你也不在家裏住,趕緊回部裏吧。”崖青山心有不舍,嘴上卻開口催促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叔叔,您也早些休息吧,打擾您這麽久都沒顧上看時間,真不好意思。”梵音抱歉道。
“沒事,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隨後崖青山把梵音送出門口,等她身影消失,才回屋歇息。崖青山畢竟是個靈樞,除了自己的領域外很少顧及其他,隻慣於埋頭自己的醫藥中。而今晚梵音聽了崖青山的話,更覺著塗鳶等人做事詭秘,絕非善類,到底是救人還是害命就不得而知了,別國的事也與他們無關了。等她回到部裏已是後半夜,草草洗了個澡便上床歇下,睡不了多久,今天還有她忙的呢,過年了。
“小音,你醒了嗎?”
梵音眼皮打架,暈暈乎乎地感覺身邊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