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再是愛情的那種關心
我卻也沒有想過,如果我真的十分堅持,我可以選擇像表弟那樣油鹽不進,而不會將我和楚月之間的故事變為事故。
“沉南,你之所以如此排斥楚月,是因為你看她的時候眼睛蒙了塵啊,如果你用正常女人的心態去看待她,相信我,你會看到一番不一樣的風景。”姑姑輕拍著我的手背,微笑的說道。
我仍舊是維持著低頭抿唇的姿態,隻是我知道,她的這些話我是真的聽進去了。
“我知道了。”我這樣應道,卻不知道是為了寬慰姑姑,還是寬慰我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姑姑家出來的,出來之後我沒有回家,而是坐在車上想了很久,慕遙的影子和楚月的片段,如同電影膠卷一般在我腦子裏一一回放,然而,哪怕是循環了一遍又一遍,我仍然是找不到答案。
在我的想法裏,我是愛著慕遙的,這個問題是毋庸置疑的,隻是對於楚月,我卻是那種交加的複雜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不知道自己就這樣到底想了多久,後來外麵下雨了,黃豆大的暴雨一顆一顆敲擊在車玻璃上,而我卻在這樣的一片雨聲中,茫茫然的回家。
我到家的已經深夜了,這一次的雨下得很大很大,天亮的時候我就從電視機裏看到了因為巨大的台風暴雨而全市各處交通阻塞的新聞,我給員工放了假,不用去上班,隻是我一個人待在家裏待了很久,仍然是找不到我想要的答案。
風雨過後,我的相親也徹底的停了下來,我認為自己的相親是毫無用處的,既然姑姑已經看破了我的內心,我恐怕連裝模作樣都沒有必要的。
我心裏是這個想法,好在姑姑還是理解我的,隻叮囑我要順從自己的內心去做,然後便沒有逼迫我去相親。
在不用相親麵對外麵那些形形色色的女人,也不用去與楚月糾纏,而慕遙卻一直尋覓不到蹤跡的情況下,我將自己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事業上。
就如同那一次目睹著慕遙火速改嫁之後,這一次的我如同上次一樣,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再一次泯滅了關於情情愛愛的所有心思,我固執的認為,與其要我承認我喜歡的是楚月那樣的人,還不如讓我孤獨終老一個人過。
然而,即使我抱著這種心態過活,可是城市也就這麽小,偶遇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或許是因為我和她已經開誠布公談過的緣故,她已經不再害怕見到我,也重新做回了警察,有一次我碰到過她執勤,英姿颯爽的女警跟同事一起端了一個傳銷窩,看起來也是厲害。
也有一次我在商場碰過她,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這個男人我也沒見過,原本我應該遠遠走開的,可我不知道自己又是抽了哪門子風,竟然忍不住跟了過去,結果我卻發現了她對這個男人愛理不理而男人卻對她很殷勤的這種現象,我心裏暗暗想,這個男人應該也是她瞧不上眼卻瞧上了她的那種相親對象吧。
還有一次我在公園碰到她,她跟她媽媽一起在散步,她推著輪椅這一點讓我很憂傷,我真的不知道,從前那個慈愛的笑眯眯每次我上她家都會給我做好吃食物的老人,竟然蒼老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竟然坐在輪椅上了。
隻是我卻不敢去問,害怕問多了自己會愧疚,也害怕會帶來更多的爭端。
而我最經常碰到她,卻是在各式各樣的餐廳,我應酬,而她持續不斷的相親,我覺得我也真的是閑的瘋了,竟然無聊到去觀察她的相親對象。
她的相親對象比我想象中的要多而繁雜,各種款式都有,這讓我在圍觀她的生活之餘,又多了談資。
然而,我這個人還是很驕傲,要麵子的,就算我默默的關注著她的生活,也永遠不會知會她一聲。
光陰就這樣一天天的流逝,而我卻沒想過,我和楚月的事情都還沒弄清楚,時隔半年,慕遙卻回來了。
我是在一個商務晚宴上看到慕遙的蹤跡的,當然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然而我擦了擦眼皮子再睜開眼睛,卻見她還站在這裏。
我也是從站在她身邊的徐鈺安確定,那真的是她。
我不確定自己當時是個什麽心理感受,她不是說不回國了嗎?怎麽又回來了?回來了怎麽又不告訴我一聲,把我當什麽了嗎?
我心裏懷揣著激動,忍不住走上前去,可是我都還沒來得及開口,表弟薄璽安卻也走上前去,我心裏的那團火焰,頓時就灰飛煙滅了。
我無法用言語形容當時的感受,就好像心裏有什麽憋著,無法訴說的那種感受。
當我看著她對他冷笑,當我看著他們的嗔癡,我心中的妒火燃燒得很旺盛,然而我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一點也沒辦法將自己從這段無望的的單戀中剝離出來。
那一天,我最終沒有走上前去打招呼,而是看著他在無人的角落將她攔在牆角,看著他吻她,她反抗,她辱罵他,看著他們之間你來我往的動作戲,而我卻在這其中一點點尋找他們曾經的溫情。
我不敢去記起自己那段時間曾為她做出來的努力,我也是到這個時候才明白,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是別人怎麽阻攔都要跨越半個地球在一起的,與其讓別人知曉我曾經癡念過她,不如把所有的壓抑情緒都積壓在我的心底,埋葬成我的小秘密。
至於楚月,她知道那就知道好了,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在楚月麵前丟臉了。
於是,我默默的發現慕遙的蹤跡,然後又默默的離開,我故意沒有出聲去打擾他們,也沒有主動去聯係她。
直到一個月後,慕遙聯係了我,她說她回來了,約我喝咖啡。
我也沒有對她提起我早已知道她回來的這件事,而是像一個老朋友一樣為她而興高采烈:“好啊!”
到底是老友相見,也不好太落魄寒酸,我特意穿上了昂貴的手工西裝,重新做了一個發型,將自己眉頭發梢偶爾可見的滄桑氣息給遮掩起來,竭力做出了一個商務精英的模樣。
進了咖啡廳,兩人麵對而坐,近看她,她還是她,而我卻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這時候我已經35歲了,她也不再年輕,28歲的年紀,放在別人身上或許還是正好的年紀,而她,麵貌上還是年輕漂亮的,隻是或許是獨自一人帶著兒子,又或許是生活上諸多不如願,讓她眉眼間還沾染了些許生活的風霜。
“表哥。”她對我笑了笑,一如昨日的稱呼,仍舊是那種溫溫柔柔的語氣,我卻忽然仿佛釋懷了一般。
我開始思考起自己對她的情誼來,也開始細細考慮,難道我當年幫她,真的隻為了獲得她的感激?隻為了讓她跟我在一起嗎?如果早知她不會與我在一起,我就不會那麽的義無反顧嗎?
那麽,她計劃著假死離開的時候,我為什麽要幫她?難道不是為了幫她脫離魔爪過上新生活嗎?難道我那時候就算計著讓她感動得以身相許?
她一個人在小城生活著的時候,我為什麽千裏迢迢每個禮拜都會去看她?難道不是為了保障她的生命安全?難道隻是為了讓她感激我?
我是什麽時候變了呢?是在她第二次嫁人以後?是在我又一次失去她的時候?
我不敢想,真的不敢,從前的我多麽的心地善良,而且不求回報,隻默默的看著她幸福就好,可是現在,我怎麽能有那種怨憤的心態呢?
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我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我的嘴角揚起了一抹釋懷的笑容。
“你還好嗎?”我問道。
她卻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說:“對不起表哥,那半個月我不是故意不找你的,隻是那段時間我發生太多事情了,夫家管得嚴,我連獨自出門都難。”
她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了這麽心酸的話語,我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心裏的怨氣漸漸的消散了,我也是這個時候才恍然大悟,或許,我之所以憤憤不平,念念不忘,是因為我缺少一個解釋,缺少一個對我親口講出來的解釋吧!
既然她已經回來了,回到中國了,回到我的眼皮子底下了,既然她和薄璽安注定分不開,那麽,我還不如忘掉那段回憶,把張庭朗交代給我的那些話都忘掉吧!
我心裏產生了這種想法,所以我對著慕遙的時候也越發的心平氣和。
後來我們閑聊了一陣子,交談了許多,聊熠熠,聊工作,聊未來,就好像一個老朋友那樣。
一番促膝長談結束,下午喝過了咖啡,眼看著到了晚上的飯點,我說請她吃完飯,她點了點頭說好。
到了從前常去的那家餐廳,我卻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楚月,楚月又奔騰在相親的路上,她看到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愣了一下,還是慕遙性格比較成熟大方,率先打了一個招呼。
我也不知道楚月當時是個什麽心態,總之,她沒有搭理我,而是選擇奪路而逃。
慕遙對我和楚月之間的真相還不了解,當然,她也永遠沒有機會了解我曾為了接近她而做了多少努力,她隻微笑的看向我,問我楚小姐為何這個樣子,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麽。
我也很尷尬,我笑著說,楚月大概是看到我尷尬了吧,畢竟現在已經分手了。
慕遙哦了一聲,又憂心忡忡的樣子,叫我記得抓緊點。
我也笑著反問,那你呢?
她卻垂下了腦袋,她說一個人也挺好。
我琢磨了一下,當然也沒有傻到去問她會不會與薄璽安再在一起,我覺得我們之間,或許不談感情才會更合適。
我還是很關心她,這麽多年以來,關心她仿佛成了我的一個習慣,一個不親眼看著她幸福就不會放心的習慣。
隻是,卻不再是愛情的那種關心了。
隻要她需要,我也能為她風裏來雨裏去,隻是,我夜裏做夢的對象,卻不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