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慕遙,你後悔過嗎
表弟薄璽安在外人眼中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那種人。
他母親來自於海市曾經小有名氣的陸家,雖然如今陸家沒落了,但陸家曾經的輝煌卻是不可磨滅的,而那種輝煌也是真的存在過。
他父親來自於海市一向都赫赫有名的薄家,在海市很多富豪人家都富不過三代的世界,薄家的富延續至今已經超過了三代,並且有著蒸蒸向上的氣勢。
當年他的父母感情不好,而他的出生,緩和了父母的關係,寄予著從父母到祖父母到外祖父母,兩代人的心願。
更何況,他還延續了母親外貌上的優秀基因,和父親商場上聰明的基因。
所以,他是熠熠升起的明珠,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貴人,是最完美的那種人。
他二十多年這短暫的小半生,除了父母感情不佳這一點之外,其他的應該都是順風順水的,而我卻沒想到,他竟然會在感情上栽跟鬥。
我第一次聽說慕遙這個名字,是真的不相信竟然有人能算計到我那賊精明的表弟,而我卻沒想到,這個女人的確做到了,而且還將表弟現今擁有的一切都給摧毀。
初夜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給搶去了,豔.照到處飛,未婚妻也因此出車禍成為了植物人,那段時間,表弟的情緒非常的不穩定,仿佛隨時都會失控一樣,我也就此明白,我那離開薄氏的想法,是一時半會都成功不了的,因為我丟不下這樣的薄氏和表弟。
表弟日日守在醫院裏成為植物人的未婚妻身邊,不得已,我隻好站出來幫他處理這件事。
我第一件事就是買斷了那些照片,滿世界銷毀那些不雅照,然而,我去了一趟慕家,去找慕遙談。
我忘不了我第一次見到慕遙時候的那個樣子,她穿著白色的長裙,身材很瘦,不施粉黛的一張臉素顏也很清麗,模樣清純,與我想象中的狐狸精樣子相去甚遠。
一看到我,她沒有多替自己爭辯,而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來,問我:“陸總,我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門了,你能告訴我一下,蔚薇薇現在到底怎麽樣了嗎?”
“她成了植物人,也許醒的過來,也有可能醒不過來了。”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出於憐憫,還是我本能的覺得這其中可能有隱情這個女人也不是故意,所以我回複了這個女人,告訴了她她想要的答案。
她沉默了一下,雙手用力的交握著,頭也不抬的說:“好了,他一定會恨我了,他肯定恨死我了。”
我是知道她口中的這個“他”就是我的表弟薄璽安,而她這說話的口氣,就好像他們原本就認識,今天的事情不是突然一般。
於是,我再一次違背了自己的意願,違背了自己到這裏來的本意,忍不住就問道:“慕小姐,接下來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處理?”
“我能怎麽處理?”慕遙嗤笑,她的麵部表情看起來略略有些生硬,看得出來她疲憊而且痛苦不堪,而她仍然是挺直了脊背,一臉堅決的說:“我會等,等薄璽安來處置我,無論是告我,或者是要我償命,我都會奉陪。”
她的麵色很肅然,瘦弱的臉上卻隱隱能窺見其中的堅韌,不難讓人想象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
我的心情忽然有些煩亂,我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思考過很多次的問題,每每相親完畢,我都會問我自己,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女人,然而現在,當我像審問囚犯一樣審問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卻不自覺的與我腦子裏的那個影子重合,這個該死的念頭讓我很尷尬,也強迫自己壓下去。
“他不會再來找你,他很忙,他每天都守在醫院裏。”我難得的產生了憐憫的歎息著說道:“慕小姐,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麽原因才會這麽做,但我能告訴你的就是,現在事情既然已經無法改變,你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去獲求蔚家人和薄家人的原諒,然而放下那些不該有的心思,答應不再糾纏薄璽安,這是我給你的忠告。”
“我沒有不該有的心思。”慕遙像是被冤枉了似的,無奈的苦笑。
她最終同意了我的要求,答應去道歉,也答應不再糾纏薄璽安。
完成了這些之後,我走出慕家,我以為事情已經到此為止了,卻沒想到,半個月後,慕家的做法再次震驚了我的眼球。
當我聽說了慕遙懷孕了,並且以子逼宮要求嫁入薄家的時候,我當真嚇了一跳,我無法把這個充滿功利心的瘋狂的舉動,與那日見到的那個一身白裙滿臉憔悴的女人聯係起來,當事情發生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想象到表弟的怒火,但我也明白,眼下的這一切是我控製不了的了。
畢竟,一個人就算再有能力,也控製不了人心。
我以為,以我表弟的脾氣,應該會把這個女人架到醫院去把孩子打掉才對,可是我卻沒想到,她家竟然搬出了表弟的爺爺。
那一日的家庭會議,我是在場的,爺爺不顧表弟的麵子,當著姑姑和我的麵,直接就說:“薄璽安你小子要給我記著,當年你媽直到37歲才生孩子,使得我沒能早早抱上孫子這是我最大的遺憾,眼下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活幾年了,錯過了這個我也不知道自己一把老骨頭還能不能等到下一個,所以我一定要你把這個孩子留下來。”
表弟當然是不肯的,他這輩子桀驁不馴,由著自己的心意來,還從未有人這樣命令過他。
然而,爺爺卻拿出了自己手上百分之十的股份做威脅,這一次,表弟屈服了。
爺爺離開之後,我也緊跟著離開了,接下來的事情是姑姑和表弟兩個人的事,與我無關。
而當我走出薄家家門的時候,我卻有些感慨,我不知道慕遙日後會不會後悔自己今日的舉動,如果她早早處理掉這個孩子,換個城市還能重新開始,然而現在她就算如願以償嫁入了薄家,卻又隔著未婚妻的血海深仇,又以子逼宮才能嫁進來,讓表弟被威脅被強迫,可想而知,慕遙以後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
而事實果然如我所料的那樣,慕遙的日子果真不好過,除了結婚證上的一個名字,表弟坐擁千萬,卻沒有給她任何能與她薄太太的身份匹配的東西。
不論是車子,房子,錢,還是照顧,亦或是愛,表弟所有的體貼與激.情,都給了病房裏的那個女人。
不但如此,不但表弟對慕遙以及她肚子裏的孩子漠不關心,就連姑姑,也不喜歡她那個孩子。
我起初是不知道姑父的那些陳年往事的細節的,所以也不知道姑姑為什麽不能接受這個孩子,畢竟在我看來,像姑姑那樣的老人,應該更包容一些的,不管慕遙犯了多大的錯,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可是我卻也沒想到,姑姑不喜歡這個孩子已經到了要親手處理掉的程度。
發現這件事情的時候是一個意外,那天我按姑姑的要求過來吃飯,卻無意中碰到姑姑對傭人在說話,要求她把藥放到慕遙的湯裏麵。
我很意外,也非常的震驚,我問姑姑為什麽,姑姑卻對我非常不耐煩,叫我不要管。
我差點與姑姑吵了起來,我說不可以,不管怎樣這是表弟的骨血,大不了孩子生下來再離婚就是了。
一向對我很溫和的姑姑卻第一次用力推了我一下,與我吵了起來,她質問我說:“陸沉南,你是不是翅膀硬了?是不是非要插手我的事情了?”
姑姑的表情非常嚴肅,讓我也嚇到了,最終,我選擇了妥協。
那一天的晚飯,我眼睜睜的看著慕遙拿著勺子攪動著那碗湯,我灼灼的目光緊盯著她,好幾次欲言又止,然而一對上姑姑嚴厲的視線,我卻什麽都不敢說。
最終慕遙喝下了那碗湯,她當時是沒有發作的,臉色自然的沒有任何的不適。
一頓飯吃完,我心裏有愧,味同爵蠟,眼看著她吃飽了準備回房間,我也立刻放下了碗筷。
我長這麽大第一次做這種幾乎等同於助紂為虐的虧心事,心虛的目光追隨著她,所以,我也親眼看到她在上樓梯的時候,大約是頭暈眼花了,一腳踩空摔了下來。
也許是藥物的作用,也許是摔倒的作用,鮮血很快就從她身下流了出來,我看到她哭了,她拿出手機給表弟打電話,聲音淒厲的哭:“薄璽安,我肚子好痛,流血了。”
可是,我也不知道表弟這時候是不是沉浸在溫柔鄉裏,總之,她的電話被失望的掛斷。
她哭得更厲害了,她消瘦的手絕望的探了過來,她伸手給姑姑求救,然而姑姑卻除了表麵上很緊張,卻並沒有做什麽實際上事。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淚激發了我心裏最脆弱的神經,還是她的眼淚打動了我,顧不上姑姑的不滿,我衝上前去,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我說別怕,我帶你去醫院。
她可真的很輕啊,明明是懷了孕的人,卻這麽的瘦,不但臉上瘦,身上也瘦,整個人的精神氣比我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差了許多。
我心裏澀澀的,胸腔裏就跟塞了東西一樣,忍不住問道:”慕遙,你後悔過嗎?“
她眯上了眼睛,一滴淚滑了下來,她抓在我手上的手用力,除了“謝謝”兩個字,她再也沒有擠出其他的話來。
我抱著她上了我的車,開車的時候我忍不住分心,一邊開車一邊去看身邊的她是不是不好了,我也記不清自己到底闖了幾個紅燈,最後,我順利的將她送到了醫院,順利的將她送上了手術台。
當醫生宣布她的孩子保住了,如果晚來一步可能就會不好的時候,我由衷的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
我救下了一個孩子微小的生命,我真的很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