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七章 病危

  雲振媽媽很快就哭著趕過來。


  在蘇玟那裏了解了事情的始末之後，哭得泣不成聲。


  既想要埋怨蘇玟，到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出來，無力地捶著自己。


  一邊抽泣一邊說道。


  “我都沒敢告訴他爸爸，要是讓他知道了病情肯定又會加重……我兒子可千萬不能出什麽事啊。”


  蘇玟聽著這話很不是滋味。


  本來她就占著他們兒媳婦的位置，卻連叔叔最後的心願都不能夠完成。


  這場欺騙早就覆水難收，她已經很過意不去了。而現在她又害得雲振陷入危險……


  急救室外麵的一分鍾漫長得就像是幾個小時，不知道過了多久，門才緩緩的打開。


  雲母衝上去，拉住醫生，連忙詢問著雲振現在的情況。


  醫生的表情既沒有說是欣喜，也沒有太過沉重。


  “病人暫時搶救過來了，但他的傷勢過於嚴重，還處於昏迷的狀態，能不能醒過來也不好說，就要看病人的命硬不硬了。”


  雲振被轉到病房。


  雲母趴在病床上，眼淚不停地流著，一時難以接受眼前的狀況。


  蘇玟全程都在陪護雲振。


  心裏翻湧著愧疚，覺得做什麽都無法挽回這一切。


  雲母眼眶通紅，連站都難以站起來，還是蘇玟扶了她一把。在出去病房的時候特意看了蘇玟一眼，示意有話要和她說。


  蘇玟檢查了一下點滴，就緊跟著雲母出去。


  在病房過去的拐角處，雲母停下來拉住蘇玟的手，語氣懇切地請求道:“他爸爸肯定受不了這個打擊，他爸本來也就沒有幾天可以活了。算是我求你，等雲振醒來的話就盡快地給雲家添個孩子好嗎？不然我現在給你跪下行嗎。”


  說著，雲母就要跪下去。


  “您這是幹嘛啊？”


  蘇玟馬上把她扶起來，心緒複雜。


  眼下這情況，她沒辦法狠心說出拒絕的話。現在那個謊言，估計已經成為了支撐他爸爸活下去的動力。


  看著雲母傷心欲絕地抽泣，蘇玟的心抑製不住地疼。


  “等雲振醒來再說好嗎？”


  另一邊。


  趁著蘇玟不在病房。


  掩藏於家屬裏的陸清茉找到機會，推開那扇門，看到在病床上靜靜躺著的雲振，眼睛是緊閉著的。


  看不出他平日裏的雲淡風輕，好像一切都在運籌帷幄之間。也看不出在人後他暴露出來的陰鬱和冷血，還有 他罕見地發怒時的暴虐嗜血。


  現在的他，看起來無比脆弱，連觸碰都得要小心翼翼的。


  就好像輕易就能夠折斷的柳條。


  雲振眼角眉梢都看不出喜怒，唇角也不會上揚或是垂下來。陸清茉熟悉他每個表情，現在卻什麽都看不出去。


  淚水毫無征兆地滴落下來。


  連陸清茉都是一怔，早就忘記有多久沒有真的因為傷心而掉眼淚。


  就像是開了閘的洪水一樣一發而不可收拾，陸清茉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傷口。


  這裏的傷，是雲振替蘇玟而受的。


  心裏早就明白隻是不願意承認。


  她之前問過雲振的那個問題，問他有沒有對蘇玟動心。


  當時他猶豫了，但是現在他用行動給出了不可能會出錯的答案。


  “你不是說你永遠都不會做背離我們計劃的事情嗎？那你為什麽就這麽自私地受傷！一點都不負責任。你要是醒不過來我怎麽辦？”


  陸清茉的聲音越來越高，語氣裏的哽咽也逐漸加重。


  吼了半天。


  看著依舊毫無反應的雲振。


  陸清茉絕望地癱坐在凳子上，神情都黯淡無光，她帶著懇求看著雲振，語氣十分痛苦:“我求你……醒過來好嗎？要是沒有你的話，我可能也沒辦法活下去了。你不是無所不能嗎，所有危機都能夠迎刃而解，這次也一定能夠撐過來的。”


  回應她的隻有一片寂靜。


  隻有旁邊的心電圖上跳動著上上下下的起伏，才能讓陸清茉確認雲振還安好。


  蘇玟好不容易把雲母哄得先去休息一會，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


  卻看到病房裏多出來一個人。


  對上陸清茉通紅的眼睛，知道她是為了探望雲振而來，怕會影響到陸清茉，就說道:“不然，我先出去吧。”


  陸清茉攔住她，搖了搖頭。


  這是蘇玟罕見地從陸清茉眼底看過這麽悲傷的情緒。


  聲音也變得柔弱了很多。


  “我能和你一起照顧他嗎？我隻是想要幫你分擔一點。”


  蘇玟當然沒有拒絕就答應了。


  接受了陸清茉的好意，也是想要她見到雲振起碼能夠安心。


  隨後的幾天。


  陸清茉就跟著蘇玟一起照顧雲振。


  有好幾次，陸清茉就看著病床上的人久久地發著呆，不知道在想什麽。整個人的光彩迅速地消散著，變得無神，每天的眼睛都是哭腫的，還染著疲憊的血絲。


  這些蘇玟都看在眼裏，很擔心陸清茉的情況。同時也漸漸察覺到她對雲振的感情不一樣，那樣擔憂，還夾雜著說不出複雜的眼神不是普通朋友間的。想到以前的種種，都好像坐實了蘇玟的懷疑。


  “清茉？”


  聽著蘇玟的聲音，前一秒又在出神，心不在焉的陸清茉受到驚嚇，手裏端著藥的瓷盤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這才把她的思緒拉回來。


  陸清茉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地下的一片狼藉，半天才調整好情緒，強裝沒事地問蘇玟有什麽事。


  蘇玟幫她撿起來，認真地問道:“你對雲振的心意是怎麽樣的？你是喜歡他嗎？或許等他醒過來我可以撮合你們。我真的覺得你們很合適啊。”


  陸清茉沒想到蘇玟會問這個問題，一時僵住，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是喜歡。


  也表現得足夠明顯。


  但是雲振喜歡的，想要保護的，是蘇玟。


  自嘲的情緒逐漸將她淹沒，在這段她一廂情願的感情中，她早就是輸家了。而且是一開始就將所有的城池都拱手相讓，也僅換來了合作夥伴的地位。


  她羨慕蘇玟，卻沒有辦法替代她，她和雲振是同一類人，也意味著雲振不會給她的喜歡任何的回應。這隻會幹擾他的計劃，而蘇玟卻可以成為他的意外。


  陸清茉垂下眼簾，輕笑了一下:“不喜歡，我們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就好像說的是真的一樣篤定。


  又強忍著心痛，對蘇玟很認真地請求道:“但我能看出來雲振是真的喜歡你，他都能夠為你不顧生死，那你能答應和他在一起嗎？就忘掉宮白亦吧……雲振要比他更加適合你，就給所有的故事一個完好的結局吧，別再製造任何遺憾了。”


  在陸清茉出去之後。


  蘇玟一直回想著她剛才的話，完好的結局嗎？

  視線落在安靜的雲振身上。


  他額頭的頭發垂落在眉毛上方，眉眼間好似依舊蘊含著溫和的氣質，薄唇抿成一條直線，窗外灑進來的光暈在他的身上，就好像他隻是睡著了，又像是他再也不會醒來。


  醫生進來例行檢查了雲振的情況，眉頭還是鬱結著愁色:“現在看來還是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你們還是需要隨時都陪護在他身邊，避免情況惡化。”


  蘇玟越來越愧疚。


  要是雲振的命抵了她的命，那她永遠都不會安心的。做出了決定，要一直等雲振醒來，再此之前她不會放棄。


  她能做的，也僅僅能用這樣的方式去彌補。


  接下來的日子，蘇玟都陪護在雲振左右，幾乎寸步不離。


  甚至連宮白亦聯係她，都直接掛斷，一心一意地就守在這裏。


  這麽大的事情畢竟瞞不過雲父，雲父沒幾天就得知了消息，暈倒過去一次但還是撐了過來，一醒來就要到醫院去看雲振，雲母隻好把他帶過去。


  雲父看著昏迷不醒的兒子，也沒有忍心責怪蘇玟，隻是重重地歎氣，眉間有化不開的憂愁，沉默了許久才對著蘇玟說道:“這也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自責。隻要以後記住雲振這份恩情，和他好好過日子就行了，我那個催促你們要孩子的期望，也是想要看到雲振能夠生活的快樂，擁有幸福美滿的家庭。以前我們做的不到位，現在隻有你來做這些了。”


  雲母也說道:“我也聽醫生說了，要是雲振醒來會有什麽後遺症的話，你可千萬不要嫌棄他……他這孩子就是嘴硬，肯定會把你推得遠遠的，隻能委屈你受點委屈。”


  字裏行間都在隱晦地提醒蘇玟要記住雲振的恩情，做點什麽來彌補他。


  蘇玟聽著，心裏感慨萬分，怕會辜負了兩位老人的期望。


  但也表示自己會盡力地照顧好雲振的。


  酒吧。


  陸清茉沒有心思化妝，反而更是襯托出她清水出芙蓉。


  坐在角落裏，借著那些冷烈的酒，疏解著內心鬱結的心事。


  眼前是燈紅酒綠的舞池，男男女女都混跡其中臉上洋溢著不知真假的笑容，頭頂上的彩燈反射出五彩的光，每個人臉上都染著絢爛的顏色。


  這片熱鬧裏卻蘊含著更深的孤獨。


  陸清茉麻木地灌著自己酒，腦海裏全都是雲振為蘇玟做的種種。


  還夾雜著她之前暗戀雲振的事情。


  現在想起來真是滑稽得可笑，而現在她的所有勇氣都早就消磨殆盡，那些愛戀隻能見不得光地埋藏在地下，不然就會失去和他並肩而立的資格。


  陸清茉唇邊揚起苦澀的笑容，剛準備去開另一瓶酒，就被幾道調笑的聲音攔下。


  那些下流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陸清茉身上來回打量著，露出貪婪的神情。


  相互交換了一個撿到極品的眼神。


  “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呢？要不要哥哥來陪你呢？”


  “我們這裏有更烈的酒，保證你能夠滿意，要是不小心倒了也沒有關係，哥哥們可是提供免費住宿的哦。”


  說完就一陣哄笑起來。


  陸清茉雖然有點醉了，但是神智還是清楚的。吐字也很清晰:“給我滾，一群垃圾。”


  即使在這種狀況下，陸清茉的氣場依舊能散發出不小的威壓，帶著高傲和不屑，完全不像是處於弱勢地位。


  為首的那個混混臉色瞬間就變了，似乎沒想到這個女人敢這麽說他們。


  冷笑地湊過去說道。


  “挺有個性的啊。就是不知道一會你會不會哭著和我們求饒。你乖乖聽話，還能夠少受一點罪，哥哥們都會好好地寵愛你的，小美人～”


  這些惡心齷齪的話，陸清茉聽到都覺得髒了耳朵。


  眼神充滿了對這些人的厭惡。


  連搭理都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