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二章 欺騙
敲門聲響起。
軒軒抱著枕頭進來,奶聲奶氣地對宮白亦撒嬌:“爸爸,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宮白亦把軒軒抱到床上,溫柔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當然可以啦。”
軒軒又眨巴著忽閃忽閃的大眼睛,故意問他:“爸爸,媽媽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我想她了。”
看著軒軒清澈期待的眼睛,宮白亦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想到路紋,眸底的顏色瞬間變得幽深,神情間還有掩不住的擔心。
嘴上說不會再管,但無時無刻不在擔憂著路紋的處境。
“等媽媽處理完事情就會馬上趕回來的。”
軒軒顯然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又故意撮合他們和好:“那爸爸給媽媽打個電話不就知道了嗎?我也想聽媽媽的聲音。”
宮白亦難以拒絕軒軒,他其實對路紋也很想念,但在上次的爭吵後又拉不下臉去主動聯係。
正好能借著軒軒的由頭打電話。
但沒想到,電話卻是雲振接的。
宮白亦的聲音一下就冷了下來,神情裏有隱忍的怒意,握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怎麽是你接的,路紋呢?”
雲振瞥了一眼旁邊強撐過後暈倒在地的路紋,用手輕輕去整理她散亂的發絲,語氣裏含著幾分玩味和挑釁。
故意刺激他:“你說路紋嗎?她在我旁邊呢,不過已經睡著了。”
宮白亦顧慮到旁邊有孩子,攥緊拳頭隱忍不發,眼裏已經冒出火來:“我再次警告你,離她遠一點。”
雲振聽完,反而輕笑了幾聲,滿是對宮白亦的不屑。淡淡地出聲提醒他:“你可別忘了是路紋主動過來找我的,我可沒有逼著她。好像宮總對我一直有所誤會啊,可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我是你口中說的那個人呢。”
這遊戲,越來越有趣了。
他似乎已經抓住了對方的軟肋。
宮白亦心沉了下去,冷冷地說道:“我知道是你,你無論怎麽隱藏我早晚都會把你揪出來的。”
雲振唇角勾起極為譏誚的弧度,漫不經心地眯眸,眸色漸漸深邃。
“那好,我拭目以待。”
談話不歡而散。
掛掉電話的宮白亦,找了借口來安慰軒軒,哄著他睡著。
看著軒軒安然的睡顏,宮白亦反而睡不著,滿心都是雲振的話。
想要掙脫落在身上悄無聲息在收緊的網,但卻找不到突破口,這種感覺讓他心底陡然生出無力。
走到外麵的陽台上。
看著夜晚正是繁華的街道,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但根本抵不住這座城市的燈紅酒綠,千嬌百媚。
這樣誘人的夜景,令人癡迷,同時也感到更加的孤獨和落寞。
第二天。
程芊出院。
借著回宮家收拾東西,就拿著流產的事情和宮白亦賣慘,哭得眼睛都腫了,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很不忍心。
看到跌落的樓梯就開始哭,哽咽地對宮白亦說道:“對不起…我還是不能接受我們的孩子已經沒有了。要是我那天再小心一點就好了…”
宮白亦見她這般難過,也不好意思
趕走她,就說:“你先在這裏暫時住下吧,等身體休養好再說。”
程芊要的就是宮白亦這句話。
她的眸子反而暗淡下去,掩蓋不住的失落,死死咬著唇瓣,仿佛想也沒想就搖頭,故意以退為進:“我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也不想再給你添任何麻煩,我還是走吧。”
宮白亦被程芊這幅裝出來的柔弱無害所欺騙,覺得畢竟是因為他才導致程芊受到身體的損傷,感到無法彌補的愧疚。
“起碼等身體徹底恢複再說,這裏沒人會趕你走,讓你留下也是我應該做出的彌補。”
宮白亦說得很平淡。
又在最後加了一句來提醒她:“但你最好別有其他的心思。”
這句話讓程芊剛染上的得意出現了一絲裂隙。過了很久才重新恢複。
宮白亦還是對她有所懷疑。
但不管怎樣,起碼她能借著宮家的憐憫之心,暫時留在這裏,目的也算是達成。
但眼下的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
雖然上次宮博遠出現陰差陽錯地打落了軒軒的告狀,軒軒那邊早晚會把她虐待白秋彤的事情說出來,她必須先發製人。
“程小姐,需要我幫您把行李搬回樓上嗎?”
旁邊傭人的話打斷了程芊的思緒。
程芊藏下神情的陰霾,擺出得體親和的笑容,點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目光落在搬行李的傭人身上,眼底掠過一抹亮光。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能脫身的辦法。
又叫住仆人,笑容甜甜地說道:“阿姨的房間需要打掃,麻煩你一會過去。”
仆人沒多想就答應:“好的。”
趁著沒人,程芊打開白秋彤臥室的門,把隨身攜帶的藥粉溶解在水杯裏,混著喂給白秋彤喝下去。
看著已經有所反應的白秋彤才放心把門閉上。
另一邊,軒軒醒來後,見程芊重新回來,突然想到自己昨天落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沒說。
趁著宮白亦進來給他穿衣服的時候。
摟著宮白亦的脖子,悄悄地說:“我那天看到奶奶身上有很多處傷口,有心傷也有舊傷,都在衣服下麵遮著呢。在我發現後程阿姨就想要讓我隱瞞,我感覺是她一直在暗中虐待奶奶。”
宮白亦一聽,臉色瞬間變了,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追問道:“你確定你沒有看錯嗎?”
軒軒很肯定地點點頭,保證說肯定沒有問題。
正當宮白亦準備去質問程芊時,白秋彤的房間傳來聲響。
白秋彤的狂躁再次發作。
她神色猙獰,眼底隻有一片混沌,完全無意識地攻擊著前來收拾房間的傭人,死死地將傭人的手腕咬住不鬆口。
“啊…!”
傭人吃痛,實在忍不住就拿起手中的掃把去反擊。
宮白亦推門而入,恰好看到的就是傭人打白秋彤的畫麵。
程芊在後麵得意地看著。
根據她計算的藥量,白秋彤藥效很快就過去,也沒有再攻擊人,重新恢複了昏睡的狀態。
傭人立馬扔掉掃把,慌忙解釋:“這…剛才她發病了,我不得已才反擊的。”
宮白亦的神色陰沉。
走過去,撩起白秋彤的衣服果然如軒軒所說的一樣,她身上全都是傷痕和細小的針孔。
宮白亦才知道,母親竟然受了這麽大的罪。
愧疚和憤怒一齊湧上心頭。
沉聲質問道:“那這些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傭人頓時慌亂,想要努力證明自己的無辜但似乎無濟於事:“我不知道啊…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在宮家幹了這麽多年怎麽會做這種事情!”
程芊從後麵走過來。
故作驚訝地說道:“我真沒看出來你竟然是這樣的人,我想起來了,肯定是阿姨之前沒同意你想要提高工資的請求,你就專門趁機報複。”
傭人難以置信地看向程芊:“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
程芊沒有理會,直接和宮白亦說,表現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還好發現的早,不然都不知道阿姨一直在被人虐待,也怪我沒有早點發現。”
宮白亦打量著程芊,對她的話半信半疑,眼神裏帶著濃濃的不信任,聲音很冷淡:“你確定這不是你做的嗎?”
程芊立馬否認。
神情染上委屈,說得煞有其事:“怎麽可能!我為什麽要傷害阿姨呢?阿姨之前對我那麽好,我沒有這樣做的理由啊。”
的確,程芊要是凶手的話,白秋彤醒來後肯定會告發她。
她沒必要斷絕自己的後路。
但這還並未完全打消宮白亦的懷疑。
他又繼續質問道:“那當初軒軒發現我媽身上的傷痕時,你為什麽不讓他說出去?”
果然那個小家夥和宮白亦告狀了。
程芊掩飾下眼底的惡毒。
演技完美得幾乎沒有破綻,很委屈地辯解道:“那是因為我不想打草驚蛇,我想先私下調查,等幕後黑手現身後在告訴你們。”
又神色落寞地捂著肚子,故意提道:“沒想到,情急之下追趕軒軒的時候,不小心就摔下了樓梯。”
程芊的解釋勉強說服了宮白亦,加上他的愧疚。也就暫時相信了這件事不是程芊所為。
那個傭人理所應當地被辭退。
程芊還故意假惺惺地說:“阿姨,宮家大人有大量會給你豐厚的遣散費,以後可別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傭人看著程芊得體的笑容,看起來溫柔善良,可這話實則實在暗中警告她。意識到自己被栽贓陷害,但是這裏的人她誰都惹不起,也根本解釋不清。不得不拿著遣散費閉嘴離開。
事情按著程芊的計劃完成得再順利不過。
程芊還沒忘了再踩軒軒一腳。
“我也能理解軒軒認為我就是傷害伯母的凶手。畢竟我當時有孕,他還這麽小難免認為會多出一個孩子來和他爭搶寵愛,就想要把我趕走。但其實我真的挺喜歡軒軒的,也努力想要把和他的關係變好。”
看到宮白亦的神情不似剛才的冷漠,有所鬆動。程芊暗中得意繼續說道:“我現在沒有孩子了,看著軒軒還能夠讓我感受到唯一的慰藉。”
聽完程芊的話。
就算宮白亦對她有所懷疑,但還是抵不住她說得那麽真摯。
想到以前的程芊本來就是很善良的,或許她也可能是一時被衝昏頭腦吧。
這讓宮白亦感覺到可能是軒軒的偏見和隔閡太深了。
就回到房間,語重心長地和軒軒交談:“軒軒,爸爸知道程芊阿姨的出現可能對你來說很難接受。但是我們能不能盡量不要和別人針鋒相對,畢竟你爺爺的年歲已大,他更加希望看到大家都和睦相處,其樂融融的,對嗎?”
軒軒乖巧地聽完,覺得爸爸說得有道理,很懂事地就答應了宮白亦的話。
“我知道啦。我不會去主動招惹程阿姨的,但她再也不能傷害任何人!”
宮白亦笑著摸摸他的頭:“當然啦,軒軒真乖~”
兩個月後。
路紋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終於硬撐著挺過來。
她體內上癮的藥粉幾乎已經消耗殆盡,沒有什麽功效了。
雲振在看到路紋順利戒除,見識過她的毅力覺得這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恭喜你,擺脫了這樣的煉獄。”
路紋這幾個月來第一次放鬆地笑著。
眼睛恢複了往日的明亮和清澈,忍受過這樣的折磨似乎眼神變得更為堅定,仿佛有種力量感在裏麵。
“還有個好消息,我爸爸也正好出院了。我準備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