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西陸疑影
紫袍子揣在身上的東西實在是不少。
閻王皺著眉頭,盯著地上那堆零零碎碎“我們先下手是對的。此人的實力,按瀾國的標準,估計在三品上下。”
小叔叔們有些慶幸。
對他們兄弟幾個來說,這個品階的各係秘術師,再來七、八個都不怕。
但操控係的秘術師卻是另外一回事。這種秘術師進行戰鬥,靠的是數量不等的靈獸。再加上他們要照看兩個小輩,被占了先手可不好玩。
柏夜卻奇道“怎麽?咱們瀾國秘術師還有品階劃分?當官嗎?得俸祿嗎?”
“陸相搞的把戲。前些年他們參照九品製給秘術師分了品階。後來被人參了一本說是僭越,便收回了製度。但私下還延續用著。”索叔滿臉鄙夷。
“咱們瀾國一直不許靈石晶核在民間流通,隻能由官方收儲。這事你該早就聽我們提過。其實,流傳在民間的功法秘籍也是要上交的。不管是秘術,還是體術,尋常百姓私自修煉,是要掉腦袋的。”
柏夜自然是知道這些的。
千年之前,天地間充斥著大量靈氣。身懷秘術的西陸人漂洋過海建立純血王朝,輕易地占領了整個東陸。
幾百年間,王朝奉行苛刑酷政,卻也給東陸帶來了先進的文化和龐雜的知識。而大量東西陸混血後代,通過不斷的鑽研,也掌握了與靈氣的溝通技巧,傳下無數秘術典籍。
直到四百年前。一夜之間,絕大多數純血西陸人毫無征兆地集體登船,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東陸。
被壓迫了幾百年的北方原著民自然暴起,大肆屠殺被遺棄的混血族群,鮮血浸滿了整片東陸土地。
殘餘的混血人在瀾國開國皇帝的帶領下絕地求生,死守南部沿海的泉州。
又過了近百年時間的血腥征伐,才一點點將東陸土著頂回了大城以北。瀾、蔚兩國隔山而治,打打和和,戰火一直持續到十八年前。
西陸人離開後不久,東陸人便察覺到,天地間的靈氣沒有了補充,正在一點點耗盡。即使是混血人身體內的靈力,也在同步衰減。
不管掌握何種高深功法,沒有靈力的支撐,一樣毫無用處。不過幾十年的功夫,東陸就再無人能喚出哪怕最低階的秘術了。秘術典籍全都淪為一紙廢物。
更荒謬的是,七個原住民部落聯合建立的蔚國,國民都是東陸土人,天生無法修習秘術體術。
但近年來,蔚國境內奇花異獸層出不窮,複蘇的靈氣讓北方大地一派生機。而瀾蔚兩國之間卻似乎隔著一道神奇的屏障。以橫斷兩國的玉瀾山脈為界,南邊的瀾國仍然像座靈氣的荒漠。
要不是十幾年來,江氏商會一直利用遍布東陸南北的商業網絡偷偷運作,瀾國至今恐怕連一棵靈株都找不到。
索叔嗬嗬笑著說“要真是靈體,想練也不是沒辦法。但想要補充靈力,還是得去官家掛號。他們還真給提供俸祿和靈石呢。”
“那你們都是幾品?”
此話一出,把小叔叔們都給逗笑了。閻王啐了一口“他們也配給我們評級?”
胡子叔轉過頭來正色說道“你天天大手大腳的,這回知道找靈石晶核是有多費勁了吧。”
柏夜回頭看了一眼兄弟。小乙的氣色好了很多,隻是傷口開始往外滲血了,剛剛才包紮好,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小乙似乎忘了疼,正出神想著什麽。
柏夜知道,他壓根就沒把剛才自己拍胸口去要晶核這事放在心上。
芳邑的晶核向來隻給自己父子二人使用。小乙的娘又無比倔強,定是不會開口的。
事情雖然有點麻煩,但是柏夜始終覺得,小乙受傷可以算是因他而起、代他所受。等回去了,說什麽也要想辦法讓他恢複好。
小乙突然冒出一句“蔚國跟咱們打了幾百年,就沒聽說過他們有人會秘術吧?”
“嗯。蔚國人自然修煉不了秘術。其實就算咱們瀾國,如今能感應靈氣、掌握秘術的人也太少了。”
“今天咱們第一次碰上馭獸尊者,看起來就是蔚國人的長相,隻不知道是七姓裏哪家的。或許各家都已經有了秘術師也說不定。好在,他們不是聖靈族的。”
閻王攔住了胡子的話“這事怕是和西陸聖靈族脫不了幹係。你就看這個法陣的製作方式,就很眼熟。對吧?”
蔚國人是沒有聖靈族這個叫法的。奴役了東陸土著千年之久的西陸人,在他們口中被稱為——“魔族”。
現在,蔚國人怎麽會跟“魔族”搞到一起了?
“要報給老大吧?”
“情況不明,我們再摸一摸。想辦法把法陣帶回去給長老們看看。如是仿製的還好。否則,麻煩就大了。”
胡子叔很快做了決定。
從地圖上看,這次蔚國人驅趕靈獸的規模很大,搞不好三年一度的秋狩就要提前開始了。
可是這次地點也南移了太多。往年秋狩都在蔚國舊都或新都附近。這回大批靈獸竟然被趕到了關北四郡,難道七姓王要到邊境玩打獵嗎?
況且他一直沒想通,像專犁這種巨獸,怎麽可能驅趕來給王族狩獵?為什麽要自找苦吃,去抵禦這種高階靈獸的原生秘術攻擊?
疑團太多了。那就去搞清楚。
胡子叔收好地圖,站起身來“我們去前麵探一下。法陣暫且存在原地。附近已經被穀家清場,繞路的話難免會遇上卡口。老八送你們原路回去。此地到蝴蝶泉不過三裏,上了懸崖沿密道直接回村。”
胡子叔的語氣不容置疑。小叔叔們立刻行動起來。
柏夜心頭已被撩得火熱,卻聽說自己要立刻結束第一次冒險,急得開始東拉西扯“怎麽回去?船已經毀了,冰橋化了,你知道我不會遊泳的。小乙又這麽虛弱。我們還是一起行動吧!互相照應,探明了情況再回村……好不好……”
看著越來越沒底氣的小夥子,胡子叔不言語。
索叔微微一笑,從隨身的包裹裏掏出卷皮子。隨手一抖,薄如蟬翼的軟革越攤越大,直到最後展成一個半透明的橢圓形大碗。
他抻出蛟筋,也不知用了什麽手法,片刻之後,皮碗竟被繃得挺實起來。
這碗有點大,兩個成人坐進去都富富有餘。
“不用你下水。河窄,咱仨分次劃回去。”
“這啥?”
“胃囊。當年你爹獵殺的,大風的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