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心痛
日次,六皇子離開,獨孤軒塵也帶這蘇千羽回了王府。
路途,兩人未說一句話,一人含笑望著窗外,一人盯著車頂發呆,心事重重。
待到王府時,獨孤軒塵先下車。
下車後他自然而然地伸出一手,想接蘇千羽。
可誰知,蘇千羽竟從另一麵下,他的手在空中搖晃,尷尬至極。
蘇千羽款款走到他身邊,帶著溫和的笑意,“王爺,走吧。”
那能溫暖寒冰的笑容像一把刀,戳進他的心,不是很疼,卻綿延無期,像慢性毒藥一般。
薄唇扯出無奈地笑容,他失笑著跟上蘇千羽。
蘇千羽走得快一些,獨孤軒塵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
“這消息是真的嗎?”細小如蚊子般的八卦聲落入蘇千羽耳朵,她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她的耳力是極好的,就算已經無數次壓低聲音,她仍舊能聽到。
侍奉她的丫頭都不敢在她背後亂說,指不定就被聽到,捉來好好教訓。
蘇千羽停下了,獨孤軒塵卻沒有停下,思緒神遊的他就這麽撞了上去。
蘇千羽悠悠地看了他一眼,素手放在緋色唇上,示意他噤聲,隨後指了指東北邊的角落。
王府是四四方方的,中間是廣闊的綠地,四周是房屋,從南至北,由奢華到一般。
隨著她的動作,獨孤軒塵看到了角落裏嚼耳根子的丫頭。頓時,擰起了濃眉。
是覺得他這王府事情太少了是不是?
竟然有時間嚼耳根子。
獨孤軒塵平生最討厭別人嚼耳根子。誰要是嚼了被他聽到,下場一定是很慘烈的。
不過,獨孤軒塵沒有馬上行動,悠悠地看著那兩名丫頭。
“怎麽會來得這麽突然。”粉藍色的搖頭皺眉。
“哎,又怎麽會不來得突然呢?昭覺國才經曆了地震,死傷無數,房屋垮塌更是多不勝數,若到了這時還不向我國求和的話,就隻有滅國路可走了。”淡粉色的丫頭回,說得是有板有眼。
淡藍色衣服丫頭思忖了下,正要開口時,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兩人,頓時花容失色,立刻跪地求饒。
王府上下沒有人不知道兩位主子最討厭的就是在背地嚼耳根子的人。
好的,壞的,都不容許。
且兩人手段都不一般,懲罰她們小小的奴婢有不下一百種方法,一旦被捉到,後果很慘很慘。
“背後嚼耳根子,該當何罪!”他堂堂王爺都不曾收到消息,兩小小婢女卻說的有板有眼,把他這王爺放在了何處?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另一名丫頭也跪了下來,表情慌張地求饒。
獨孤軒塵微微挑眉,唇瓣浮現一抹幽深地笑容,卻僅僅瞬間便消失不見。
但,蘇千羽抓到了。
憑借她對他的了解,這兩名婢女的結局有些悲慘。
不過,她們已經成功引起了她的興趣,就這麽被弄殘,貌似有些可惜。
“王爺,這等小事需要勞煩您親自動手嗎?”她帶笑開口,嫵媚蕩漾在小臉。
獨孤軒塵瞬間被俘獲,怔怔地看著她。
自成親以來,她很少這般笑過。
一般這樣笑都是帶著目的的。他並不傻,一看便知她有事相求。
“你想如何做?”
“把她們交給我。”
“好。”話落,獨孤軒塵轉身離開。
目送他走遠,蘇千羽這才朝兩婢女走過去。
王妃,這是比王爺更可怕的人物。
倘若王爺有一百種讓她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方法,那麽王妃定有兩百種,且手段狠厲。
一想那後果,身體就不由自主地顫抖,磕頭磕得更猛了。
“王妃饒命啊,王妃饒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說。這小道消息是從何處來的?”
蘇千羽相信,空穴來風必定有因。
“是,是六皇子府的翠蓮告訴奴婢的。奴婢向來與她關係好。”
翠蓮?蘇千羽微微皺眉,在記憶中搜尋這人的蹤影。
不一會兒就有了結果。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翠蓮應該是六皇子的貼身丫頭。
隻是,如此一來就更加奇怪了。
六皇子剛同獨孤軒塵聚會過,雖兩人說不上無話不談,但這麽大的事情也得知會他一聲吧。
為何他們會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
想罷,蘇千羽眉頭皺的更濃了。
粉藍色衣衫的婢女怯生生地抬頭看了眼蘇千羽。
見她皺起眉頭,是更加地害怕了。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更加用力地磕頭。
天啊,王妃皺眉了。
旁邊的婢女見她磕頭磕得更加地猛了,心下慌張不已,也跟著磕頭。
蘇千羽被她們的聲音吵得有些煩,冷冷地吼了句:“閉嘴!”
兩婢女立即噤聲,卻未停下磕頭的動作。
這事定有蹊蹺,得找人問問。
婢女得知的都是小道消息,其中定有不可靠的地方。蘇千羽沒有浪費時間繼續追問。
厭煩地掃了她們一眼,命侍衛將她們收監。
剛走到王府門口剛準備上車,就被獨孤軒塵叫住了。
蘇千羽不解地看著她,不知道他這番舉動是什麽意思?
“速速梳妝打扮隨我進宮?”
蘇千羽保持上車地動作不動,“什麽事。”
“昭覺王子求見。”獨孤軒塵扔下一句話,揮手讓身後的丫頭上前帶蘇千羽去梳妝打扮。
怎麽來的那麽突然?蘇千羽微微皺眉,雖是不樂意,可也去了。
一個時辰後兩人入合歡殿。
合歡殿是專門接見使節的地方,合歡,合歡,合歡友好,象征兩國和平共處。
他們到時,所有人都到了。
眾人視線落在他們身上,蘇千羽微微一笑,款款彎了身子:“抱歉,來晚了,還請見諒。”
甜美的嗓音不嬌柔不做作,自有一股輕靈之風。
獨孤軒塵側眸望著她,眸間愛意滾動。
倘若能這樣一直在你身邊可好?
然,他知道,這僅僅是一場夢。
她的心,永遠在他所觸碰不到的地方。雖在她身旁,可感受到的隻有那滿滿的落寞一心的空寂。
眾目睽睽之下,兩人走到左邊中間的桌前落座。
親自倒酒,他站起身,不疾不徐地掃過眾人,在一片沉寂中開口:“姍姍來遲,本王自罰三杯。”
話落,他一仰而盡,如此反複三次。
“王爺真是好酒量。”昭覺蕭元尋拍手叫好。
獨孤軒塵回以禮貌的笑。
“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說,他拍了拍手。
樂師奏樂,舞姬舞動。
歌舞升平的環境中,有人歡聲笑語,有人黯然神傷,有人借酒澆愁。
唯有蘇千羽認真地看著歌舞,兩耳不聞窗外事。
獨孤軒塵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濃厚的憂傷自他眼中流露,染白了這一世的喧嘩。
為何,你明明那麽近,我卻感覺你有千裏遠,不論我怎麽靠近都在原地,甚至還在遠離……
為何,我所有的付出你都當做看不見,留我在喧囂塵世苦苦掙紮。
愛也好,恨也罷,我真不想計較。
但,麵對你,我是不得不計較。
因為愛得深,所以才這般。
歌舞結束,蕭元尋說出了他的目的。
獨孤冽欣然應允。
隻是在這送親之人上猶豫不決。
獨孤軒塵本悶悶不樂地喝酒,見獨孤冽猶豫,正色起身走到大殿中間,嚴肅地開口:“兒臣願意。”
“你當真願意?”獨孤冽驚詫道。
他很清楚這兒子,驕傲不遜,唯我獨尊,他若不願意做的事情怎麽逼他都沒作用。
獨孤軒塵鄭重地點頭。
也許,遠離了心會不痛一點。
畢竟,付出了那麽多沒得到一點回報,他也是累了。
“那好,就你了。”見他鄭重回答,獨孤冽立刻拍案,“明日便處罰,不得有誤。”
隨後,獨孤冽離開。
獨孤軒塵和蘇千羽各懷心事的坐在馬車中,相顧無言。
沒想到,他真的要去送親。
昭覺國你路途遙遠且凶險,這一去至少月餘。
本來他離開自己該高興的,可是,為何,她就是高興不起來呢?
獨孤軒塵還有些公事沒完成,到了王府直奔書房,並一直沒出來。
蘇千羽則回了悠然苑,一番洗漱後就睡了。
她不該多想的,不該多想的。
不斷地提醒自己,卻不斷地想起。
兩人走過的歲月在眼前回蕩,一點一滴重複上演。
心事重重的她怎麽都無法入睡。
獨孤軒塵處理完公事,已經是子時了。
本想徑直回浮生苑休息的,腳步卻不受控製地走到了悠然苑。
悠然苑寂靜無比,唯有幾盞夜燈搖晃著,在微風中搖搖晃晃。
獨孤軒塵走到床榻邊,凝視著已經睡著的蘇千羽。
“千羽,本王就要走了。”
“本王知道,不論本王離開多少時日你都不會想念本王。”說到此,獨孤軒塵捂住了胸口,那從心蔓延開來的鈍痛像一張大網,將他緊緊包裹。
“可本王會想念你,日日夜夜地想念你。”
蘇千羽睡得迷迷糊糊,隱約感覺有人來到了她身邊。
她何等機敏,在他過來瞬間就已完全清醒。
但,得知來人是獨孤軒塵時,她安心了,本想理解睜開眼睛的,卻沒有想到,居然聽到了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