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水落石出
忠親王斷斷續續地說完了這幾句話，正值冬季天氣嚴寒無比，但忠親王的朝服早已被汗濕透，就連他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層層汗珠。
永安帝低著頭看不出他的表情，原本一片嘩然的朝堂瞬間安靜的掉根針在地上都聽得見。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小心翼翼地相互交換眼神。
不久之前獨孤軒諾在他們心中還是為國捐軀、英年早逝的英雄，可是忠親王的這番話愣是活生生將把他們心中的這個英雄給摧毀徹徹底底，連渣都不剩。
獨孤軒澤也是被嚇了一跳，他也查過可是沒有一點證據能證明這事和獨孤軒諾有關，他側過頭看向一旁的獨孤軒塵，獨孤軒塵依舊一臉平靜，仿佛這朝堂上的事都和他無關一般。
獨孤軒澤腦中忽然靈光一現，這說不定是獨孤軒塵為了洗脫罪名特意串通忠親王，故意這樣說的，反正獨孤軒諾已死，永安帝問起來死無對證隻能由著他們胡說了。
想到這裏獨孤軒澤勾唇一笑，站出來說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此事疑點頗多，太子哥哥為了天聖百姓在沙場浴血奮戰，甚至為此付出了性命，隻留下孤兒寡母。
如今太子哥哥才下葬不久，竟有人如此誣蔑、詆毀他。兒臣聽著實在於心不忍，為太子哥哥深感不平，還望父皇能夠徹查，嚴懲此等小人。”
戶部尚書卓青也適時地站出來說道，“會皇上，澤王殿下說得有理。這貪汙軍餉一事原本指證是塵王所做，這怎麽一到忠親王手裏竟完全變了個樣。
若說是忠懿太子所為，臣可萬萬不敢相信。忠懿太子是一軍主帥，怎會做出這等自毀長城之事。皇上可要明察啊，也免得忠懿太子在天之靈不得安寧。”
這話一出，眾人看向忠親王和獨孤軒塵的眼神又變了，仿佛他們之間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一樣。
忠親王有些著急地說道，“回皇上，就是給臣十個膽子臣也不敢誣蔑忠懿太子。”
永安帝緩緩抬起頭，冷冷說道，“忠親王，你說你沒有誣蔑軒諾，那證據呢？你說是軒諾貪汙了軍餉，那你把證據拿出來，擺到朕的麵前，擺到眾位大臣的麵前，讓所有人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說。”
永安帝的情緒略有些失控，作為一位君皇他一向把自己的情緒掩飾的很好，讓人捉摸不透。可是這一次，他確實有些控製不住了。
獨孤軒諾是他一手教導長大的，是他的嫡子。對於獨孤軒諾他可謂是寄予了厚望，雖然獨孤軒諾已不在人世，他也不容旁人這般羞辱獨孤軒諾。
忠親王跪倒在地說道，“啟稟皇上，臣怎會冤枉誣蔑忠懿太子。”說著從懷裏掏出一份卷宗，“這是臣這五日所查到，卷宗中寫得很詳細，還有一本賬簿。除了這五百萬兩軍餉，臣還查出了這些年忠懿太子收受賄賂，買官賣官。”
永安帝再次震驚了，“去，把那份卷宗給朕拿過來。”安總管也被嚇得不輕，聽到永安帝吩咐趕緊下去從忠親王手中接過卷宗，呈了上去。
永安帝接過卷宗一頁一頁仔細翻閱著不肯錯過一個字，下麵眾人也是麵麵相覷，不知道到底該不該相信忠親王。誰也不敢發表意見，隻是靜靜地等著永安帝看完卷宗。
獨孤軒霖垂著眼瞼，看似漠不關心，心中卻是思慮萬千。原來是獨孤軒諾做的，他不是沒有過獨孤軒諾，隻是他暗中找了好久，並沒有發現至關重要的線索。
卻不曾想竟被獨孤軒塵在五日之內就給找到了，看來獨孤軒塵手中的勢力比他想得要強大的多。獨孤軒霖眼中閃過一抹狠色，八弟鹿死誰手還不可知呢，咱們走著瞧。
看到忠親王竟拿出了證據，獨孤軒澤也開始有些懷疑是不是正如忠親王所言是獨孤軒諾貪汙了軍餉。獨孤軒澤不再說什麽，隻是安靜的站著，等著永安帝看完卷宗。
厚厚的卷宗被一頁一頁地翻過，永安帝覺得自從自己登基以來，沒有一件事能讓他如此震怒，他親封的太子、他親自教導的嫡子竟做出如此齷齪之事。
“嘩。”永安帝將手中的卷宗摔了出去，拍案而起，臉色鐵青厲聲道，“好，好啊，好一個忠懿太子。朕悉心教導多年，他竟沒有將一絲一毫放進心裏。”永安帝急火攻心，竟有些頭暈。
“皇上！”安總管連忙上前扶著永安帝緩緩坐在龍椅上。
“皇上保重龍體啊。”大臣們的震驚不比永安帝少，看到永安帝如此狀況，心下也明白了忠親王所說都是事實。
永安帝緩了緩臉色略有好轉，獨孤軒澤站出來說道，“啟稟父皇，兒臣還是不敢相信，太子哥哥會做出這等事。兒臣一向視太子哥哥為榜樣，這事會不會有所誤會。”
聽了獨孤軒澤的話獨孤軒翼可就不樂意，當初指證獨孤軒塵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是誤會。獨孤軒翼冷哼一聲站出來說道，“父皇，忠親王叔是什麽樣的人您比誰都清楚，兒臣相信忠親王叔不會造假欺瞞父皇，忠親王叔所找到的證據想必都是事實，還請父皇定奪。”
獨孤軒澤有些氣急敗壞，“你……五弟，太子哥哥平日裏待你不薄，現如今你竟如此說，你讓太子哥哥在天之靈如何能夠安寧？”
“夠了！”永安帝拍案道，“都給朕閉嘴，朕還沒有老到連是非都分不清的地步，朕還能認得出哪個是那個孽子的私印。”
獨孤軒澤心中一涼，看來是真的了。照這樣下去獨孤軒塵的罪名肯定是不作數了，這一局是他輸了。
永安帝沉聲道，“傳朕旨意，忠懿太子府所有家產全部充公，除忠懿太子妃和世子，其餘男丁全部充軍發配邊疆，女子全部送為官妓。忠懿太子妃和世子禁足沁芳苑，沒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許前去探望。”
獨孤軒塵眸中一暗，父皇果真如此寵愛二哥嗎？就算二哥做出這等事還保留著他忠懿太子的封號。
永安帝看了一眼忠親王說道，“既然這是你查出來的，就由你負責繼續追查下去，將那些買官之人全部給朕抓出來，天聖不需要這些小人。”
“是，臣遵旨。”忠親王跪下說道，
“這事已查明與塵王無關，塵王仍到禮部任職並從旁協助忠親王。好了今日就這樣吧，退朝。”永安帝語氣中仍帶著濃濃的怒氣，鐵青著臉色摔袖而去。
“恭送皇上。”永安帝離去後眾人才算鬆了口氣，三五一群地一邊往外走一邊談論著剛才發生的事。
“塵王，今後可要多加指教了。”忠親王笑著走到獨孤軒塵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道。
獨孤軒塵微微頷首笑道，“王叔這是哪裏話，侄兒年幼無知還要靠王叔在旁多加指點，還望王叔不要嫌棄侄兒愚笨才好。”
“哈哈。”忠親王心情明顯好了不少，含笑道，“賢侄言重了你我還不都是為皇上辦事，還說什麽嫌棄與不嫌棄的。行了，本王府中還有事務要處理，先行一步。”
“王叔慢走。”獨孤軒塵恭恭敬敬地說道，獨孤軒塵畢恭畢敬的態度忠親王很是受用，心中不免對獨孤軒塵高看兩眼。
忠親王走後獨孤軒翼才走了過來，“太好了軒塵，你沒事就好。這幾日可把我和母妃嚇得不輕。”
獨孤軒塵看著真心為自己高興的哥哥，掩飾不住心中的高興笑道，“是我不好，讓你們都擔心了。一會兒我就去找母妃，這幾日她定是擔心壞了。”
兄弟二人正說著話獨孤軒澤走了過來，“八弟在這兒呢，四哥還得恭喜八弟洗脫罪名，重回禮部任職。”
獨孤軒塵換上了得體的微笑說道，“多謝四哥，臣弟本就沒有做過此事，更何況臣弟相信父皇一定會明察秋毫還臣弟清白。”
獨孤軒澤點點頭微微一笑並沒有說什麽，隻是他經過獨孤軒塵之時僅用他們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這次是你贏了，下次你可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說完揚長而去。
獨孤軒塵挑眉一笑，這是準備正式要和他撕破臉皮了嗎？這樣也好，畢竟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看著獨孤軒澤和獨孤軒塵這般模樣，獨孤軒翼心中也明白了。他和獨孤軒塵一邊向外走一邊低聲說道，“軒塵，忠親王叔查到的那些證據都是你給他的吧。”
獨孤軒塵沒有一絲猶豫地點頭說道，“是我，我查到是二哥之後將所有的證據和賬簿都交給了忠親王叔。”
獨孤軒翼就知道這些都是獨孤軒塵做的，“那忠親王叔知道是你嗎？”他覺得自己很沒用，自己的親弟弟出事了他卻隻能看著不能出力幫他。
獨孤軒塵知道獨孤軒翼是在擔心自己，笑道，“五哥放心，在大理寺那邊我安排的有人，忠親王叔並不知是我所做。這對我們是個機會，父皇下令整頓朝堂，咱們準備了這麽久現在正好拿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