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鴻飛先生
用過午膳，兩人換上一身普通衣衫，按照暗衛打聽來路線找去。果然就在當日蘇千羽經過的地方，那人正在那裏擺攤賣畫。
獨孤軒塵和蘇千羽站在攤前看了半天畫，這人畫得所有畫無一例外全是鴻鵠，千姿百態。有展翅高飛的，也有引頸長嘯的，可是有一副卻引起了蘇千羽的注意。
那幅畫中的鴻鵠似有沮喪之意，不似其他那樣氣質昂揚。獨孤軒塵也注意到這幅畫，看著畫笑了笑道，“這畫的是人還是鴻鵠？”
那人轉過身來，蘇千羽微微有些震驚，這人她認識，前世他是獨孤軒澤的第一謀士平凡，就是他一直在為獨孤軒澤出謀劃策，沒想到竟然現在碰到了，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平凡諷刺地看了一眼獨孤軒塵，笑道，“公子到是和旁人不同，這畫隻不過是我隨便塗鴉之作，哪有那麽多含義。”
獨孤軒塵也不氣惱，“隨便之作更能看出心境，燕雀安知鴻鵠之誌，鴻鵠就算是有誌向要扶搖而上九萬裏，也得有那麽大一片天地給他飛，先生怎麽稱呼？”
平凡愣了愣，這位公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在下姓平，單名一個凡字，字鴻飛。”
獨孤軒塵拱手道，“鴻飛先生，在下看得出來先生是有滿腔抱負之人。”
平凡苦笑道，“在下哪裏有什麽抱負，在下隻不過盼著有人能賣我的畫，好讓我能有口飯吃。”
蘇千羽笑道，“先生何必這樣看輕自己，這每幅畫中的鴻鵠都是滿腔抱負，哪怕是這隻略有沮喪的鴻鵠眼眸中仍有衝上九萬裏雲霄的誌向。”
平凡被眼前這位女子的話給震了一下，他覺得他的心思就這樣被眼前的這二人給看穿了，搖頭笑道，“固然是欲展翅高飛，可哪裏有九萬裏雲霄任人飛？”
蘇千羽知道快要成功了，“隻要先生願意，自然會有人願意給先生機會。”說著看向了身旁的獨孤軒塵。
平凡詫異地看著獨孤軒塵，他本以為這隻是哪家的公子，閑來無事鬧著玩的，卻不曾想竟是位貴人，“敢問閣下貴姓？”
蘇千羽朝獨孤軒塵點點頭，獨孤軒塵輕聲道，“在下複姓獨孤。”
平凡看著獨孤軒塵和蘇千羽說道，“難道二位就是塵王和塵王妃？”
“先生好眼力，正是小王。”獨孤軒塵笑道，“本王隻是說了複姓獨孤，先生是如何知曉本王身份的？”
平凡歎了口氣說道，“殿下說複姓獨孤，那必是皇室中人；而殿下年紀尚輕，不會是宗室王爺；更何況王妃跟在殿下身邊，整個京城誰人不知塵王與塵王妃繾綣情深，常常出雙入對，又聞王妃聰穎過人，所以才下此判斷。”
獨孤軒塵點點頭道，“先生果然厲害，不知方才王妃所說先生覺得怎麽樣？”
平凡問道，“難道殿下願意為草民提供機會？”
獨孤軒塵笑道，“本王正有此意，不知先生可否願意？”
平凡看了看自己畫的鴻鵠，抬頭對獨孤軒塵說道，“士為知己者死，既然殿下能明白草民之心，草民定當為殿下效力，以報殿下知遇之恩。”
獨孤軒塵拿出一枚印章遞給平凡說道，“先生好氣魄，本王定當不辜負先生，先生拿著這枚印章到醉香閣找許掌櫃，到時會有人幫你。”
“屬下些過王爺。”平凡行過禮帶著他的東西離開了。
獨孤軒塵看著蘇千羽笑著說道，“沒想到我的王妃竟這樣厲害，這就給我找了個謀士，省了我不少麻煩呢。”
蘇千羽向前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能對你有所幫助就好，你不嫌我多事嗎？”
“怎麽會。”獨孤軒塵跟上，“我隻是怕你會累到自己，咱們要不在外麵逛逛，用了晚膳再回去？”
“好啊。”蘇千羽點點頭，她也好久沒出來過了。獨孤軒塵牽過她一邊向前走一邊說著，“上次是白天出來，其實這天聖的晚上才更熱鬧呢。”
獨孤軒塵駕輕就熟地帶她來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裏，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蘇千羽詫異地看著獨孤軒塵熟練地點著菜，在她看來像獨孤軒塵這種身份的人是不可能來這種地方。
在這京城裏適合權貴們去的地方數不勝數，他們可以在那裏紙醉金迷，可以豪擲萬金隻為博紅顏一笑，可以坦然自若地肆意揮霍貧苦人家的血汗錢。像這種樸素簡陋的地方，他們連看都不會看一眼，隻會覺得無端辱沒了自己的身份。
或許是看到了蘇千羽眼中的疑惑，獨孤軒塵給她倒好茶後柔聲說道，“這地方以前我和表哥還有藍夜常來，我早就想著要帶你來了，雖說有些偏僻，東西倒也幹淨。”
兩人正說著話，剛才點的菜已經做好端了上來。老板娘一邊擺盤，一邊笑道，“公子好久沒來了，今日怎麽沒看到另外兩位公子一起來？”
獨孤軒塵含笑道，“這段時間家中有事不得空，這才閑下來。想著大娘做的菜，今日特地尋了過來，那兩位公子隻怕還在忙呢，就沒過來。”
老板娘點點頭，“年輕人忙點好，現在是忙點，等到以後就能享福了。”老板娘轉過頭，注意到坐在獨孤軒塵身旁的蘇千羽驚訝道，“這位就是夫人吧，長得可真俊，跟那畫兒裏頭人似的。”
獨孤軒塵拉過蘇千羽的手點頭道，”正是內子。”蘇千羽也在一旁笑道，“大娘好。”
“夫人這樣說可是折煞我了。”老板娘擺擺手，“難不成公子前段時間就是在忙著娶親？”
獨孤軒塵點笑著點點頭，老板娘拍了一下腿說道，“瞧我連這都不知道，恭喜公子，祝公子和夫人百年好合。像公子和夫人這樣的人物，將來的孩子定是出類拔萃。”
蘇千羽聽到老板娘滿是真心的祝福心情也大好笑道，“那就承您吉言了。”
“公子和夫人慢用，我先去忙了啊。”老板娘轉身去了別處，蘇千羽好像明白了獨孤軒塵為什麽喜歡來這兒，這裏雖然沒有雕梁畫棟、管弦絲竹，但這裏有最珍貴的情誼，最真心的祝福。
許是心情不錯，蘇千羽倒比平日裏多吃了半碗，略微有些撐了。獨孤軒塵看到蘇千羽胃口不錯，很是開心，他早就覺得蘇千羽太瘦，一陣風就能吹跑了似的。他還要把她養得胖胖的，帶回南越給嶽父、嶽母看。
吃完飯，獨孤軒塵趁人不注意在桌上放下一錠銀子，拉著蘇千羽走了。蘇千羽看得出這頓飯絕對不值那麽些銀子，獨孤軒塵解釋道，“我們幾個每次來都會多付一半的錢，大娘年紀大了，挺辛苦的。”
蘇千羽握著他手說，“我明白你的意思，這世上為了生活忙碌操勞，不容易的人不少，我們也隻能盡力讓他們過得輕鬆一點。”獨孤軒塵揚起唇笑著，他就知道他的妻子一定會明白他的心思。
華燈初上，街上依舊很是熱鬧。獨孤軒塵小心地將蘇千羽圈在懷裏，生怕她會被人擠到。
兩人雖然穿著普通，但周身的氣質卻不能被忽視，很快周圍人就注意到了他們，但也都隻是認為他們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小夫妻罷了，眼神中不免透漏出幾分羨慕和祝福。
獨孤軒塵在一家賣脂粉首飾的攤前停住了，仔細看著有沒有適合蘇千羽戴的。攤主看得出二人絕對是非富即貴之人，趕忙笑盈盈地迎上來熱情地推薦著。獨孤軒塵拿起一隻暖玉做成的鐲子看了看，又皺著眉搖了搖頭放下了。
這裏的東西自然稱不上好，隻能看看罷了，獨孤軒塵回頭對蘇千羽說道，“這暖玉的成色不好，回頭我讓玉蝶軒送些好的過來，你再挑挑。”
蘇千羽笑而不語，她嫁到天聖時光陪嫁中就有不少首飾，都是母妃親自為她挑選的，現在都在箱子裏放著，況且她也不喜歡珠翠滿頭的樣子，平日裏的裝扮絕對稱不上華麗，隻是不失身份罷了。
蘇千羽拿起那隻鐲子笑道，“不用那麽麻煩了，我看這個就挺好的，就拿這個吧。”
攤主本來以為這筆生意是做不成了，卻不曾想這位夫人不要玉蝶軒的東西，卻看上了這不怎麽上得了台麵的東西，攤主樂得不停地給兩人說好話。
付過錢，蘇千羽直接將鐲子戴在了手腕上。原本不起眼的鐲子，戴在蘇千羽白如凝脂的皓腕上倒也看得過去。獨孤軒塵看著那鐲子還是有些不滿意，他想把天下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蘇千羽。
蘇千羽注意到獨孤軒塵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看，心中微微一歎，轉身對他說道，“東西不在貴重，隻要有那份心思再普通的東西在我眼裏都是最好的。”蘇千羽知道獨孤軒塵在糾結什麽，他太過看重自己，總想著要把最好的東西給自己，蘇千羽心裏也是滿滿的感動。
獨孤軒塵聞言愣了一下，繼而笑道，“那千羽知道我的那份心思嗎？”蘇千羽微紅了臉，低聲嘟囔道，“馬馬虎虎吧。”獨孤軒塵心情大好，拉著蘇千羽繼續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