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回塵王府
“千羽,是我不好,沒辦法陪你了,我死了以後你就離開這裏吧,去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活下去。我愛你,千羽。”
“時辰到,行刑。”監斬官一聲令下,兩個官兵過來拖走了蘇千羽,劊子手手起刀落,獨孤軒塵頭滾落了下來,鮮血噴湧。
“軒塵,相公。”蘇千羽癱軟在地,悲慟的喊聲響徹天地,周圍一片唏噓。
看著地上獨孤軒塵的頭,熟悉的容顏,嘴角還掛著一絲微笑。蘇千羽拚盡全力,掙脫開那兩個官兵的禁錮,撲到獨孤軒塵身邊。
“大膽,皇上吩咐要將反賊挫骨揚灰,還不趕快離開刑場。”監斬官急得跳腳,吩咐手下將蘇千羽拿下。
蘇千羽不為所動,一遍又一遍地擦拭著濺到他臉上的血跡。她將他的頭死死抱在懷裏,緊貼著她的心口,淚珠伴著一聲聲對不起成串落下。
她坐在血泊中,渾身是血,披頭散發,臉上的麵紗早在掙紮中被扯落,露出的傷疤縱橫交錯。
傷口已經裂開,鮮紅的肉向外翻著還滴著鮮血,令人作嘔,她就像是地獄中的修羅一般,帶著毀天滅地的仇恨。士兵們被這一幕震懾住了,不敢上前,隻是團團將她圍住。
“哈哈哈哈。”蘇千羽突然抬起頭,眼底一片血紅,“獨孤軒澤,你殘害手足,草菅人命,我咒你永生永世不得好死……”說著便直直撞上指向她的利劍。
鋒利的劍尖刺穿心髒,滾燙的鮮血流了出來和獨孤軒塵的血緩緩融合在了一起。蘇千羽扯動嘴角,“相公,塵郎……”
“啊……不要,不要,好多血,你快走啊……”
“小姐,快醒醒,快醒醒啊。”
“不……”蘇千羽哭著醒來,看到卻是頭頂紅色的床幔,這是怎麽回事,她不是抱著獨孤軒塵自盡了嗎,怎麽會穿著寢衣躺在床上。
她疑惑地抬手撫上自己的臉,沒有一絲傷痕。難道她被人救了?對了獨孤軒塵的頭呢?蘇千羽倒吸一口涼氣,慌亂地翻著身上的錦被,掙紮著要下床。
“小姐,小姐,您怎麽了。”半夏上前扶住了蘇千羽,不過是睡了個午覺,小姐怎麽成這樣了,臉色慘白,難不成方才王爺欺負了小姐?
“半夏?”蘇千羽不懂了,當初獨孤軒澤帶兵衝進塵王府,半夏為了護住她死在六皇子獨孤軒琅的劍下,怎麽會好端端的在這兒?
她環顧四周,嚇了一跳。這分明是她和獨孤軒塵的臥房,難道真的是老天開眼讓她重生一次,那獨孤軒塵呢?他在哪兒?
看著蘇千羽越來越慘白的臉,半夏不由擔心道,“小姐,是不是不舒服,奴婢去請大夫來。”
“不用,半夏,今是何年何月?”
“小姐,現在是天聖二十四年十月初九,兩天前您剛和天聖八皇子塵王成親。”半夏雖有疑惑,卻還是完完整整回答了蘇千羽的問題。
“怎麽了,王妃出什麽事了?”熟悉的聲音響起,蘇千羽渾身一顫,緊張的看向門口。
進來的是獨孤軒塵,一身玄色衣衫,並無過多裝飾,隻在腰間掛有一枚玉佩,烏發並沒有用冠束起,隻將一半用青色玉簪挽起,剩下的隨意披灑在肩頭,俊美的容顏上有一絲焦慮,快步向蘇千羽走來。
蘇千羽狂喜不已,是真的,是真的,她回到了以前,他還活著,所有人都還活著。
蘇千羽看著向自己走來,深愛著自己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了。她跳下床來不及穿鞋,赤著腳撲進了獨孤軒塵的懷裏。
獨孤軒塵僵住了,任她抱著不敢亂動,他感覺得到懷裏的女子在顫抖,他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麽會讓她變成這樣,還不等他問出口,就聽到蘇千羽帶著哭腔的聲音。
“太好了,你還活著,軒塵,你還活著。”這分明是喜極而泣的聲音。蘇千羽伸手輕輕觸摸獨孤軒塵的臉頰,卻被獨孤軒塵反握住手。
“王妃這是在做什麽,本王不過是去處理了一個時辰的公務,怎麽叫還活著?”獨孤軒塵邪邪的挑眉,溫柔地看著懷裏的蘇千羽漸漸變紅的臉頰。
蘇千羽聞言,趕緊從獨孤軒懷裏掙脫出來,“王爺恕罪,是臣妾唐突了。方才臣妾做了個噩夢,夢見,夢見……”後麵的話蘇千羽怎麽也說不出來,隻是咬著唇,拚命忍下洶湧而出的淚水。
獨孤軒塵隻得將蘇千羽重新納入懷中,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她,“沒事啊,隻是個夢,不必當真的。”
雖然蘇千羽並沒有說出原因,但是獨孤軒塵也能猜出個大概。不過是一個夢,竟嚇得蘇千羽如此驚慌失措,怎麽說呢,獨孤軒塵覺得心裏甜甜的。
在獨孤軒塵進來的時候,半夏就眼尖的帶著人下去了,房中此刻就他們兩人,相擁在一起,安靜溫馨。
不過片刻之後,獨孤軒塵就發現了不對勁,如今已經入秋,蘇千羽卻還赤著腳站在地下是怎麽回事,萬一染了風寒,心疼的還是自己。獨孤軒塵一言不發,皺著眉把蘇千羽扶到了床上,給她蓋好被子。
蘇千羽看著他緊皺的眉頭,以為他生氣了,低著頭不肯看他,咬著唇,思索著是不是剛才哪句話說得不合適。
卻聽獨孤軒塵輕笑道,“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當心咬壞了。”蘇千羽詫異地抬起頭,獨孤軒塵微笑地看著她,黑眸中滿是愛惜。
獨孤軒塵抬手撫過她耳邊的碎發,繼續說道,“如今已經入秋了,天聖不比南越,秋日寒氣重,王妃可不能再赤著腳了,當心風寒。”
“臣妾知道了。”蘇千羽鼻子酸酸的,正想說點什麽,突然侍衛來報,“王爺,皇上有旨,宣王爺即刻入宮議事。”
“本王知道了,下去吧。”獨孤軒塵站起身撫平衣服上的皺褶,“好了,本王先入宮了,王妃再睡會兒吧。晚膳要是不急,可否等本王回來一起用?”
“是,臣妾知道了,晚膳等王爺回來一起用。”顯然獨孤軒塵對這個答案很滿意,薄唇微揚,轉身走了出去。
看著獨孤軒塵離去的背影,蘇千羽再也忍不住了,淚水洶湧而出,滴落在錦被上,打濕了那對交纏在一起的鴛鴦。她好傻,上一世竟錯過了他。
上一世她是南越的靈羽郡主,被送到天聖嫁與八皇子獨孤軒塵,說好聽點是王妃,實際上誰都明白她不過是個質子,如果兩國發生戰爭,她必定最先被拋棄。
她恨極了這種感覺,身不由己被人操控。同樣她也厭惡娶了自己的獨孤軒塵,從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想著如何逃離天聖。
可是死過一次,她才明白獨孤軒塵是真的愛她,愛到因為她而死。獨孤軒塵,上一世你因我而死,這一世我必要護你周全。
蘇千羽記得上一世就在這個時候北靖對天聖邊境出兵,短短數月接連攻下幾座城池,當時永安帝派了太子和獨孤軒塵一同出戰。
這場仗倒是打贏了,但太子身受重傷回京途中病重而死,這事兒雖說和獨孤軒塵沒什麽關係,但永安帝疑心重便對他存了心思。
而且在他離京的這段時間獨孤軒澤動作不斷,不斷打壓朝臣,扶植自己的勢力,獨孤軒翼病情加重無法招架,等到獨孤軒塵回來朝中幾乎沒有他的人。
蘇千羽暗自思索當今的局勢,如今天下分為天聖,南越,北靖,西陵。四國實力相當,相互牽製,雖有摩擦倒也沒發生大的戰亂。
對於西陵,北靖她了解不多,隻是在南越時偶爾聽父王說起過。兩國民風凶悍,能征善戰。
南越和天聖一樣,皇子眾多,皇帝都正值壯年,兩國表麵上看上去都是一派祥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實則暗濤洶湧,各自為營。
南越的事她管不著,天聖就不一樣了,天聖成年的皇子有七位,太子獨孤軒諾和四皇子獨孤軒霖,七皇子獨孤軒墨為一派;三皇子獨孤軒澤和六皇子獨孤軒琅為一派;五皇子獨孤軒翼和獨孤軒塵同是宸妃所生,自是一派。
除太子以外,剩下的六位皇子中,獨孤軒塵年齡最小卻最先封王,足見永安帝對他的重視與寵愛。
同時他也成了眾矢之的,帝王的寵愛是福,更是禍。上一世獨孤軒塵被他們算計的屍骨全無,重生一世她要把他們受過的苦一分不落的討回來。
獨孤軒塵走後,蘇千羽也無心再睡,半夏,忍冬進來服侍她梳洗過後,她便在王府內四處走動。
一樣的景物,一樣的下人,在天聖第一次讓她有家的感覺,這是她和獨孤軒塵的家,是她要守護的地方。
要是她沒猜錯,此刻永安帝他們正在討論征討北靖的將領人選,這次太子和獨孤軒澤聯手要讓獨孤軒塵隨軍北征,而永安帝也希望獨孤軒塵能出征,最好是能夠立下戰功。
蘇千羽想試試,攔下獨孤軒塵,不讓他上戰場。隻要不去北靖那後來的事也都不會發生,獨孤軒塵就有更多的時間做好與太子、獨孤軒澤周旋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