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喪子之痛
霍東隅也讚成母親的說法，連忙帶桑榆去醫院。桑榆覺得他們有點小題大做，不過是小小的頭暈便如此緊張，要是知道自己瞞著他們兼職，那還得了。
去到醫院了，桑榆被做了全身檢查，賀敏和霍東隅關切地問：“醫生，她怎麽了，為什麽會忽然間暈倒的？”
醫生搖搖頭把口罩摘下來，遺憾地說道：“大人到時沒有什麽事，就是肚子裏的嬰兒流產了。”
“什麽？！”桑榆不可置信地望著醫生，呆呆地坐在說不出一句話。自己懷了寶寶，可是流產了？
而賀敏和霍東隅都宛如晴天霹靂，忙拉著醫生問道：“什麽流產了，桑榆她懷孕了？”
“是的，”醫生帶著惋惜的口吻說道：“懷了六周了，可惜現在沒有了。”
“不可能的。”桑榆默默地流著眼淚，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而賀敏和霍東隅則是痛心地站在旁邊，一副愁容慘淡的樣子。
心痛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桑小姐，你這幾天有沒有發現有黑色的血塊流出來？那就是你未成形的胎兒。”醫生循例地問道桑榆的身體情況。
桑榆呆呆地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指尖刺進柔嫩的掌心，但掌心的痛怎麽也比不上內心的痛，仿佛被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著心頭的肉，鮮血淋漓。她嗓音幹澀而艱難：“昨天，發現了，但當時沒有留意……”
“你怎麽當媽的，有了孩子你不知道，沒了孩子你也不知道。”失去孫子的打擊太大了，賀敏忍不住大聲責罵桑榆：“你身體又什麽狀況要跟我們說啊，藏藏掖掖的有沒有把我們當一家人？現在孩子沒有了，你開心了？”
桑榆偷偷掉眼淚，眼圈紅腫的樣子很可憐，霍東隅看到無比心痛。他抿著嘴唇，澄澈的瞳仁帶著難以言喻的傷心，失去了孩子，仿佛從他心頭上剜下了一塊肉，痛徹心扉。但他看到桑榆如此傷心的表情，責怪的話語怎麽也說不出口。
“媽，孩子丟了桑榆也不想的，別怪她了。小榆，別太難過了，我們還年輕，有的是機會。”霍東隅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試圖微笑卻笑不出來。要說不在乎那是假了，然而為免桑榆過度傷心，他卻要強顏歡笑，佯裝大度地安慰別人。
在一旁的醫生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桑小姐，你還需要做一個清宮，把體內殘餘的胎盤清理出來。”
霍東隅幫桑榆辦理了清宮的繳費，安慰桑榆道，“被怕，很快就好了。不要再傷心了，現在是你的身體要緊，多餘的事情不要想，有什麽我們回家再說，好嗎？”
桑榆嗚咽地點點頭，她知道，霍東隅一直渴望著擁有他們之間的愛情結晶，現在孩子沒有了，他一定也十分難過，為免對方再擔心自己，桑榆努力擠出一個苦澀的微笑，抽泣地說道：“我懂了。”
霍東隅拍拍她的手背，看著護士領著她進了手術室，臉上的溫柔神色瞬間退去，變得一臉愁容，頹然地倚靠在牆上，好像有人拿石頭砸破了心髒，冷風嗖嗖地灌了進來。
賀敏走過來，神情中帶著些痛心，忍不住又責怪起桑榆：“你老婆怎麽搞的，居然糊裏糊塗地就把孩子弄丟了，知不知道流了一個孩子對身體的傷害有多大，她體質本來就不好，以後就更難懷上孩子了。”
烏黑的發絲垂落在霍東隅的眼睛上，掩住了平日總是帶著溫潤笑意的眼眸，他眼眸低垂，透著一股痛心和哀傷。霍東隅深呼吸一口氣，安慰母親道：“發生這事情大家都不想，媽，你也別在桑榆麵前再說什麽了，我怕影響到她的情緒。失去了孩子，我相信最痛苦的就是桑榆了。”
賀敏點點頭，歎息了一聲，“剛問了一聲，說桑榆可能是太操勞導致孩子沒了。可是我在家裏什麽都沒有讓她幹，怎麽會太操勞呢？”
霍東隅默然，他默默地推算著時間，如果已經懷了六周，那麽應該在蜜月期就已經懷上了，該不會是自己要得過於頻繁，害得桑榆流產了？想到這一點，他覺得十分自責和內疚，伸手捂住了眼睛，強忍著悲傷的淚水別流出來。
桑榆躺著冰冷的手術床上，眼淚抑製不住地流淌了下來，順著臉龐，滑落到冰冷的床上，悄然無聲。由於是個簡單的小手術，不需要做全身麻醉，所以當冰冷的手術器材進入體內的時候，桑榆終於能確切地體會到當日桑梓所說的悲痛，那種傷心絕望洶湧而來，她終於知道，妹妹當初為何會有徹骨的恨，那是因為經曆過這種徹骨之痛。
桑榆緩緩地從手術室走出來，霍東隅連忙上前扶著她陪她慢慢走出醫院。兩人一路無言，悲傷的氣息在兩人之間緩緩流淌，賀敏看著心痛，卻也沒有再說什麽。
霍東隅駕車回家，一直沉默不出聲的桑榆在默默地流淚，霍東隅看著心痛，讓妻子哭泣的丈夫是最差勁的，可是，他實在不知道再如何開口安慰，此刻任何言語都是蒼白無力的，霍東隅的嗓音有些沙啞，“小榆，我會陪著你走過這個坎的，孩子我們會再有的，別再責怪自己了。”
桑榆沉默了一會，才小聲道：“前陣子我發現月事來遲了，但我沒有放在心上，以為是普通的延遲了，沒有想到……”說著，又低低地哭泣起來。
“這麽大的事你也不跟我們說，你真是的！”賀敏又忍不住責怪了起來，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因為兒媳婦的不在意，而讓自己的孫子早逝的事實。
“別再說了。”霍東隅疲倦地說道，“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沒有意義了。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桑榆的身子養好。小榆，我知道你很難過，所以，別再胡思亂想了，我不會怪你的。”
霍東隅此刻的溫柔卻像一把利劍狠狠刺痛桑榆的心髒，他那麽的溫柔大度，桑榆便越發地覺得自己對不住他，明明失去孩子，霍東隅也很痛苦，卻要強忍著悲傷來安慰自己，桑榆覺得，自己連一個孩子都保不住，真是對不起霍東隅的一番深情，也對不住賀敏對自己的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