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什麽事?”陳氏冷著臉問,連門都不說讓他們進。楊麗華的事還沒算完,這又來了一樁,她這個壽,就是要被生生折斷啊。
楊獵頭本想一腳跨進來,但是楊大郎就站在門口,他看一眼楊大郎的樣子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隻不客氣的對陳氏說,“二郎昨日去了破屋一趟,說的好聽是去送禮了,可是他離開後我放起來的二十五兩銀子就不見了,一定是二郎偷走了,我今天才發現,所以過來讓你賠給我。”
“什麽?”陳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還沒等她說什麽,楊麗華就跳腳了,“爹你說什麽,你明明答應我要給我做嫁妝的,銀子怎麽會被二哥偷走了呢?”
陳氏狐疑的扭頭看向扶著自己腰的楊麗華,“他什麽時候答應你的?”還嫁妝?竟然私下聊到這個問題了,就將她這個娘蒙在鼓裏,好啊,一個個的真是孝順啊。
陳氏直接走到門口怒視著門外的楊獵頭,“二郎也是你兒子,他拿你的東西也是天經地義,你跑我這裏讓我賠,我賠的著嗎?”
“姐姐,”翠花嬌媚的撫了一把自己的鬢角,很是柔弱的說,“你這話就不對了,上次明明是你說的,我們分出去就跟你們沒關係了,你兒子偷了我家的銀子,自然要還回來了。”
程夏看陳氏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又惡心翠花的嘴臉,於是上前站在陳氏的身邊,冷眼看著翠花,“人家親兒子、親爹、親娘之間的賬,跟你有什麽關係?你是想拿著我賺的錢去養你那個父不詳的兒子吧,這樣的話,我寧願那二十五兩銀子喂了狗,也好過給你。”
一聽‘父不詳’,楊獵頭臉色就冷凝了下來,“你少胡說八道。”
“嗬,”程夏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揭露楊獵頭的心虛,“其實你心裏比誰都懷疑這孩子的身世,偏又好臉麵的不想讓別人提起,你以為這樣就掩人耳目了嗎,真以為自己占了多大便宜呢啊,人家都當你是傻子啊,還沾沾自喜呢。”
翠花抱著孩子就要上前推程夏,楊大郎眼神一瞥,翠花堪堪止住腳步,卻依舊罵罵咧咧,“說了多少遍了,孩子就是當家的,你再挑撥離間都不管用。現在我們來是說那銀子的事,你們最好把二十五兩銀子拿出來,否則我讓你們好看。”
“怎麽讓我好看?”程夏三兩步跨出門檻,朝著翠花步步逼近,“再想找混混來對付我嗎?你如果還記不住教訓,現在每晚做噩夢哀嚎不停的程秋就是你的下場,你會比她更慘,別拿什麽縣太爺的幌子出來,那刀疤男不就是縣太爺的小舅子嗎,他禍害鄉裏作惡多端,縣太爺要是敢為他報仇,縣裏的百姓就敢端了縣衙的老巢,別以為你們作惡多端就沒人管,惡人自有天收,早晚有你翻不了身的那天。”
“你嚇唬誰呢?”翠花漲紅著一張臉怒瞪著程夏。
“嚇唬你啊,別人我嚇唬的著嗎?”程夏涼涼的笑笑,“二十五兩銀子丟了,誰知道是楊二郎拿走了,還是你偷偷帶出去給你情夫用了?”
楊獵頭扭頭就看向翠花,見她惶恐的連連擺手,這才稍微平複了點火氣,依舊對著陳氏說,“二郎是不是也把你的二十五兩銀子拿走了?”
陳氏明顯被說中了心事,梗著臉不說話。楊麗華瞬間暴走了,“娘,你什麽意思啊,我也是你孩子啊,你什麽都不跟我說就把所有銀子給了二哥,我也到了出嫁的年齡了,你不說替我考慮下嫁妝的事,怎麽也不至於一點東西不留給我吧,你這樣讓我怎麽想?”
“什麽你怎麽想?哪裏有你的事,別人家都是給彩禮,然後再說嫁妝,你彩禮都沒有,還敢提嫁妝的事,反了你了!”陳氏不知道怎麽回複楊獵頭,但是還是敢對楊麗華發火的。
“彩禮彩禮,給了彩禮你要幹什麽,拿去給二哥賭博嗎?”楊麗華氣哭了,“你什麽時候考慮一下我。”
林琇見事情鬧的不可開交,趕緊扶了楊麗華一把,想讓她去裏屋上藥,怕她腰上出現淤青,結果被楊麗華狠狠推了一下,“少在這裝好人,這個家都被二哥給敗了,你連個男人都管不住,在這充什麽大尾巴狼。”
“麗華,你夠了!”陳氏怒不可遏,“你私下交男人的事我還沒說你呢,你對你二嫂發什麽火。”
“吆,”翠花挑眉一笑,“這大姑娘年紀輕輕的都自己勾男人了啊。”
“你給我閉嘴!”楊獵頭一聲怒吼,“添什麽亂。”然後轉頭看向楊麗華,“你娘說的什麽意思?”
“什麽什麽意思,”楊麗華臉一板,“你們還有工夫管我嗎,管我二哥去吧!”說完強硬的擠開陳氏出門回了自己的房間。
楊獵頭臉色非常難看,他等著陳氏,“麗華是怎麽回事?”
“你管你的便宜兒子去吧,瞎操什麽心!”陳氏大吼一聲將門口的楊大郎和杜仲拉進屋來,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落閂上鎖,直接將楊獵頭和翠花擋在門外。
小龍嚇得縮在炕角瑟瑟發抖,程夏對他招招手,憐惜的將他抱在懷裏。門外的楊獵頭哐哐敲門,程夏將小龍的耳朵堵上,對他展露一張笑臉,讓他不要怕。
陳氏氣的坐在炕上掉淚,今日是她的壽辰,她多想一家人好好吃個飯,遠離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結果今天比往常更讓她不順心。桌子上放的美味佳肴也失去了吸引力,陳氏聽著外麵的敲門聲不見了,腳步聲也漸行漸遠,便對著房間裏的眾人擺擺手,“你們都走吧,走吧,這飯也吃不成了,讓我一個人安靜一會。”
“娘,”林琇放心不下。
“都出去吧,”陳氏有氣無力的說,“都出去,都走。”
程夏扯了下林琇,將小龍抱了出去,轉身將房門關上了。
“娘就是心氣鬱結,不會想不開的。你在家好好照顧娘,有事情去竹舍喊我。”程夏將小龍交給林琇,到底叮囑了一番,“二郎那邊,你確實該盯著點,老是去賭的話,早晚會出事的,別到時候把你搭進去。”
程夏沒想到自己故意往嚴重說的一句話,竟然就成真了,隻是真發生了後悔也遲了。
程夏和楊大郎、杜仲相攜著往半山腰的竹舍走,杜仲有些煩躁,飯沒吃成不說,還發生了這樣的事,真是夠晦氣的。
“程姑娘,你再給做點飯菜吃唄。”杜仲話剛說完,屁股上就挨了一腳,杜仲吃痛的揉了揉肯定被踹紅的屁股,卻還是堅持說,“為了中午吃你一頓飯,我早上到現在都是餓著的,結果就吃了一塊那個金黃的餅,雖然很好吃,但是不頂餓啊。”
感覺到楊大郎又想踹自己,杜仲不耐煩的回頭瞪了他一眼,“我喊嫂子還不行啊,真是的,人家就是程姑娘嘛,說實話也要挨揍。”
楊大郎看程夏的臉瞬間紅潤一片,又踹了杜仲一腳,“餓了你一頓你脾氣還見漲是不是?”
“不敢,不敢,”杜仲趕緊說好話,“隻要你們收留我吃飯,我保證以後隻喊嫂子。”
程夏看著許多下地幹活的鄉裏鄉親的笑話他們,趕緊讓他倆閉嘴,“行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去喊我嫂子一聲,立馬回去就給你做好吃的。”
“這可是你說的啊,要言而有信啊。”杜仲被楊大郎拎著衣領往山上走,卻還是不放心的回頭叮囑。
見程夏點頭,才安心下來。
去找大花,是程夏臨時起意的,因為辣椒醬的製作是一個很繁瑣的工作,而且售賣也定然繁瑣,程夏不打算像冬瓜蜜餞和玫瑰醬那樣直接找藥鋪和雜貨鋪合作,她想自己去集市上賣,且玫瑰醬的瓶子上還要打上自己的名號。
冬瓜蜜餞和玫瑰醬,程夏沒打算用來做長久的買賣,但是辣椒醬不同,辣椒醬是程夏計劃一直利用的,這是她賺錢的源泉,她要充分利用起來。就是以後去了京城,程夏也打算靠著辣椒醬拚出一片天地來,所以她要自己去拚一把,不借助商記藥鋪和天佑雜貨鋪。
就算為了以後考慮,程夏也勢必要找一個幫手,大花再合適不過了。
腳步匆匆的朝村東頭的程家走去,程家的房子裏傳來一陣陣的爭吵聲,程夏一愣,今天是什麽黃道吉日嗎,去哪哪裏吵架,看來她來的不是時候。
程夏站在門口斟酌了一下,正想著是進去還是離開的時候,就見大花推門出了屋,站在院子裏使勁喘了口粗氣,程夏趕緊對大花招招手。
大花趕緊出了門來,“小妹,你怎麽來了?”
“怎麽回事?”程夏指著叫罵聲不停的房間。
“哎,別說了,”大花不斷的歎氣,“爹把奶奶接回來了。”
呃,程夏沒話說了,把顧老太太接回家來,那程家就真的天無寧日了。
大花一肚子氣,自顧的說著,“今天爹非要去接奶奶,本來就跟娘吵了一架。爹還去二嬸家說,要和二嬸一家分開照顧奶奶,一家接過去住一個月,又被二嬸罵了一頓。二叔自打錢盼死了一直下不來炕,二嬸更是不想招惹奶奶回來了,結果爹還去說。”
“最後到底接回來了?”程夏撇撇嘴,程老爹還真是夠‘孝順’的。
“可不是嗎?”大花剛開了個頭,就聽到屋裏傳來顧老太太的怒吼聲,“夏丫頭來了是吧,給我進來,我有話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