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郎接過程夏遞過來的三十兩銀子,聽到杜仲的話一愣,“怎麽?”
杜仲趕緊拉著楊大郎走開幾步到了一個稍微安靜的地方,又謹慎的左右瞧了瞧,看著院子裏並沒有人看過來,這才小心的從自己懷裏揣出二十兩銀子的錢袋子給楊大郎,“你瞧瞧,二十兩啊,就早上出門的時候,程姑娘搬我馬車上那二十個小破瓷壇子,就賣了二十兩銀子。”
杜仲說著,又趕緊看了看程夏的方向,見她忙著搬東西閑不下來,這才繼續說,“那天佑酒樓的掌櫃的,一看這二十個瓷壇子,又知道我是受程姑娘囑托送過來的,二話不說就給了我二十兩銀子。雖說這二十兩我是看不上眼,但在這小破地方,二十兩銀子也不是小數目啊,她隨隨便便就賺到了。”
杜仲的話還沒說完,見楊大郎麵色不好,趕緊安撫性的擺擺手,“現在沒心情跟你糾結這個稱呼的問題,我要說的是她為什麽這麽會賺錢!她那小破瓷壇裏到底裝的什麽,竟然這麽值錢,就這架勢,她簡直隨時都能隨心所欲的遨遊天下。”
楊大郎一句話都插不上,剛想說什麽又見杜仲哥倆好的拍著他的肩膀,“要我說啊,你娶了這樣的媳婦是真的賺了,聽兄弟的話,趕緊將程姑娘變成邵夫人吧。”
程夏遠遠看著杜仲對著楊大郎比劃的眉飛色舞,還不時的帶上一種‘你要完了’的眼神,簡直莫名其妙的很。
抬眼就看到裏正顫巍巍的進了院子,程夏趕緊放下手頭正在收拾的東西迎了上去,“裏正爺爺,您來了。”
“夏丫頭,收拾東西呢?”裏正和藹的問。
“是啊,大郎已經找好了地方,我們直接搬過去就行了,早搬過去早安心。”程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應該的應該的,”裏正笑的一臉的慈祥,程夏趕緊將楊大郎和杜仲喊了過來,分別從兩個人手中拿過三十兩和二十兩銀子,“裏正爺爺,這是五十兩銀子,您過目一下,沒問題就分了吧,我也就了了一件事了。”
裏正看著十個元寶,感慨的說,“夏丫頭啊,沒想到你真的賺到了,爺爺這心裏總算是沒疙瘩了。”
疙瘩?程夏又不懂了。
裏正沒給程夏問話的機會,直接喊了楊獵頭和陳氏一聲,一人給了五個元寶,然後讓楊獵頭將協議拿出來撕了個粉碎,“好了,這事徹底斷了。”
楊麗華正好從外麵回來,見到明晃晃的幾個元寶簡直說不出話來,“大嫂,沒想到你真的這麽厲害,說賺錢就賺錢,你也帶帶我唄,我保證好好學。”
楊麗華不提還好,一提程夏就想起來了,她將站在門口的林琇喚了過來,直接問,“我隻告訴了你那黃色帶刺的東西叫菠蘿,還告訴你吃之前要在鹽水中浸泡一會,你可又告訴了別人?”
林琇還沒反映過來程夏話裏的意思,楊麗華卻知道了,她臉色不好的說,“大嫂你什麽意思啊,你賺錢的手段這麽多,自己都用不過來,給別人一點怎麽了,你什麽時候是這麽小氣的人了?”
嗬?這是什麽意思?小偷偷了你的錢,還反過來怪你為什麽你這麽有錢,不早點把錢送到小偷手上。什麽時候做壞人都做的這麽理直氣壯了?
林琇看著兩個人針鋒相對的樣子,小心的問程夏,“大嫂,怎麽了?”
“沒事,”程夏無所謂的說,“我是今天在集市上看到一個人賣菠蘿,還賺了不少錢,就想著下次去集市提醒百姓一聲,自己去山上挖了菠蘿,用鹽水浸泡一下就能吃,何必花那冤枉錢。”
“你敢!”楊麗華著急的怒吼。
“我為什麽不敢!”程夏淡淡的反問,“我自己的賺錢營生,我不想要了毀了就是了,還用經過你的允許?”
“霸氣!”杜仲是聽明白也看明白了,如今聽到程夏這樣說,忍不住就是拍掌讚歎一番,然後小聲的對楊大郎說,“我發現你這媳婦真的是越來越讓人驚喜了。”
“滾開!”楊大郎沒好氣的搗了杜仲一胳膊肘,看他吃痛,這才心下舒服了一些。
楊麗華見陳氏狐疑緊緊的盯著自己,也知道適才自己失態了,於是喘口氣平息一下不得不對著程夏服軟,“大嫂,我剛剛態度不好,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計較,我錯了。”
裏正爺爺在這,程夏也不想跟楊麗華一般計較,於是擺擺手沒說什麽。
對於兩個小年輕之間的事,裏正也沒摻和,見楊獵頭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了,隻問了一句,“你要搬到哪裏去?”
“還能去哪裏,村頭的破屋暫時住著唄。”楊獵頭一邊沒好氣的說,一邊別有深意的看著陳氏,陳氏隻當看不到。
裏正點點頭,又問程夏搬到哪裏,這才離開了。
陳氏和林琇都幫著程夏往杜仲的馬車上搬東西,鍋碗瓢盆加被褥之類的統統放上去,楊大郎的屋子瞬間空了,陳氏看著楊大郎住了十幾年的房間忍不住落淚,楊大郎走到陳氏麵前,淡淡的攬著她的肩膀,“不哭了,都在一個村,不過是離了幾步路的半山腰,想見隨時能見。”
陳氏抬袖拭淚,看著都在忙碌的其他人,隻悠悠的說,“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你要永遠離開這裏了,我說的是崇安縣這個地方,很快了。”
“是嗎?”楊大郎的聲音空靈飄逸,不知道在反問自己還是反問陳氏。
陳氏歎息一聲進了屋,將房門緊閉,再也沒出來。
直到杜仲的馬車帶著楊大郎和程夏離開了楊家的院子,陳氏才開了房門,看著他們漸行漸遠的馬車,不無傷感的對林琇說,“你大哥總歸要離開這裏的,早晚的事。”
“娘,您別擔心了,大嫂要去住的地方跟我說了,很近的,您要是想大哥大嫂了,過去看看就是了。”林琇不懂陳氏的傷感從何而來。
“不一樣的。”陳氏閉眼看著遙遠的天際,她在問蒼天,她的直覺可是對的?他們藏了十幾年的地方,到底是藏不住了嗎?
杜仲駕車順著楊大郎的指示直接上了半山腰,在馬兒累的喘粗氣的時候,總算是見到了他們說的房子,這才停了下來,心疼的順了順馬兒的鬃毛,“辛苦了老家夥,要不是他們說路很平坦,我才不舍得讓你爬坡呢,真是的。”
聽著杜仲的抱怨連連,楊大郎和程夏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笑意,他們忙著往家裏搬東西,鍋碗瓢盆一應俱全一個不少,程夏今日還新買了一些深盤,正好可以用來盛魚湯,這裏靠近死亡禁地,她正好經常抓了魚來吃。
他們的被子也是不夠,而且僅有的兩床被子還都是冬天蓋的厚被子,眼下已經是夏天了,再蓋能熱死。所以程夏買了一些棉絮回來,雖說她不會做被子吧,但是有棉絮和布,湊活著試試還是能用的。
將馬車裏的東西統統搬進家門,又收拾妥當,已經就是黃昏時分了,程夏累的腿肚子直打哆嗦,楊大郎和杜仲也好不到哪去,雖然東西不多,但是零碎的也不少,所以搬運起來還真是有些費勁。
程夏本來想著今日搬家,怎麽也算是喬遷之喜,杜仲這陣子又幫了這麽大的忙,也該好好做頓飯犒勞一下他的,但是杜仲直接擺手說不用了,他太累了,要回家休息好好睡一覺。說著還抱怨的看著楊大郎,質問他為什麽不給自己留個房間留個床,這樣自己也能留下休息了,哪裏還用得著來回折騰。
但是楊大郎什麽都沒說,他才不想告訴杜仲,當初就因為自己多事,非要多盤一個新炕,然後就導致後來的許多次,他總是想盡借口好讓那個新炕沒法用,從而順利和程夏睡在一起。
如今好容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他才沒傻到給自己設置一個障礙,阻擋他和程夏的感情發展。
讓程姑娘變成邵夫人,不止是杜仲的建議,更是楊大郎夢寐以求的心願,他要付諸實際行動了。
程夏不知道楊大郎心中的小九九,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反複的叮囑杜仲,等他休息好了就過來,到時候請他好好的吃一頓,以彌補他今日的辛勞。
送走了杜仲,程夏也累癱在床上不想說話了,昨日的心累加今日的身累,程夏是懶得折騰著做飯了。
楊大郎知道程夏在市集買了包子回來,於是自己去了廚房笨手笨腳的燒火做飯,費了老大的勁將火生著將包子熱了,兩個人一人一個包子吃了就準備睡了。
等到楊大郎收拾好上床休息的時候,程夏已經睡的人事不省了,楊大郎有心想發展點什麽,也不忍心折騰沉睡的程夏,隻能安慰自己等明日了。
夜裏睡的迷迷糊糊,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程夏煩躁的撓撓頭,抬腳踹了下床邊的楊大郎,“去看看是誰。”
楊大郎揉揉眼睛起身,心想誰啊,他們才搬過來第一晚,也沒多少人知道他們住的地方啊。
“誰?”楊大郎隔著門問。
“大郎,是我,”陳氏的聲音。
楊大郎猛地將房門拉開,“怎麽了?”
陳氏著急的往裏看程夏的動靜,“剛有個叫小武的人來家裏找你媳婦,說是縣裏出事了,讓她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