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了?不是惡有惡報死了吧?”程夏輕哼一聲打趣的說。都說禍害遺千年,他有那麽容易出事嗎?
可是見寒姨肯定的點了點頭,程夏的腳步頓時就止住了,她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王寒簫,緊鎖的眉宇是解不開的疑惑和困頓,“劉員外死了?”
這麽突然?從劉員外綁架自己到現在,也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報應來的這麽快嗎?
王寒簫再次點點頭,朝著劉文的方向指了指,“你看他腳上。”
程夏低頭看過去,就看到劉文腳踝上係著的一條白色的喪布,瞧著倒真像是吊喪的樣子。程夏看著突然就笑了,以前劉員外的管家還說,劉文是他們出了五服之外的親戚,哼,出了五服劉文還是甘願披麻戴孝,真是諷刺。
不過,“寒姨,劉員外怎麽突然死了?”縣衙那日,狗官讓衙差去劉員外家,那時候他不是還好好活著呢嗎?
王寒簫歎息一聲,“劉員外是被鞭笞流血而死的,渾身上下都爛透了,聽說最後就是在劉員外府裏的刑房找到的,但是他家裏人都不知道,你想啊,劉員外受了那麽多鞭子,不得叫嗎,聲音肯定很淒厲啊,但是他家人都沒有聽到,後來還是劉員外的夫人半夜醒來,發現劉員外不在身邊,這才到處尋找的。”
鞭笞?程夏心中突然一陣駭然,是巧合嗎?她受了鞭子,劉員外就被鞭笞而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程夏迫不及待的問。
王寒簫仔細算了算,這才說,“上個月二十四日的晚上。”
“那我上次市集的時候來縣城,劉員外已經死了,寒姨怎麽沒有告訴我?”
“不是怕你剛蘇醒過來,受到刺激嗎。現在劉員外已經下葬了,至於劉文腳上的白布,也不知道是做樣子給誰看的。”王寒簫搖搖頭,劉文這樣的人品,真是極差。
王寒簫想到這,不由得又想起那日程上膽戰心驚的來藥鋪抓藥,還特意給自己多蒙了幾層的麵紗,還以為這樣他們就認不出來了,殊不知程上欲蓋彌彰的樣子才更招人側目。
她來抓藥,王寒簫才知道劉文聽到劉員外被鞭笞而死的消息直接驚悸嚇暈了過去,應該是做賊心虛,生怕他也隨了劉員外的步伐而去吧。
程夏全部的思緒還在劉員外被鞭笞而死的消息裏,二十四日,就在楊大郎離開的那天,是楊大郎的原因嗎?
他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將劉員外悄無聲息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弄到刑房中,然後將他鞭笞而死嗎?
如果真是楊大郎,他是在為自己出氣嗎?
雖然還隻是懷疑,但是程夏的心中不自覺的就劃過一股暖流,因為自己受了欺負,他就要替自己出氣,這種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感覺真好。
“哎哎,小夏,你想什麽呢?”王寒簫喚程夏幾聲不見她回應,便揮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程夏不好意思的回過神來,靦腆的笑笑,“我沒事啦寒姨,我這就去給客人上菜。”
廚師正好將劉文和程上點的菜做好,程夏端了過去走到劉文的麵前,她帶著口罩,也不怕他認出來。程夏客氣的將飯菜放到桌上的時候,不由得打量了劉文一番,印堂發黑黑眼圈厚厚的,臉色耷拉的極厲害,看這樣子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導致的。
程夏冷哼一聲,都這樣了不點些治療失眠多夢的,還點什麽牛鞭補腎湯,就記掛男女那檔子事了,惡心。
想著,程夏一一擺好飯菜,聲音驟然抬高了幾度粗著嗓子說,“客官慢用,這鱉肉補腎湯和蟲草燉牛鞭可都是極好的藥材,保準客官用了高興。”
程夏別有含義的話,讓周圍的客人聽到頓時發出一陣陣的哄笑,竟然點這麽多補腎的玩意,不難想象這人到底是有多虛啊,真是虧的厲害。
劉文麵色就是一翕,重重的接過程夏手中的碗筷,眼刀一樣深深的剜了她兩下,程夏渾不在意,繼續將最後一道主食放到劉文的麵前,這次卻小聲說,“我們老板娘特意贈送了一道玫瑰冰稀飯,希望客官吃的滿意。”
程夏說完退了出去,走到一旁的王寒簫麵前,聳聳肩笑笑,“我現在看到他就想將他碎屍萬段。”
王寒簫拍拍程夏的肩膀,“慢慢來,不急。”
程夏點點頭,看著小武站在藥膳坊門口的方向張望了兩下,便直接朝著王寒簫走了過來,“老板娘,小姐過來了。”
王寒簫突然笑了,回頭對程夏歉意一笑,“我那侄女來了,我過去看看。”
“寒姨您忙,我繼續在這幫襯著點。”程夏看王寒簫離開了藥膳坊,便繼續在客人和廚房之間來回周折。
程夏其實有想過,第一天肯定客流量很大,但是沒想到如此之大,從早上忙到中午飯的時間,程夏壓根就沒停下來出喘口氣,腿都走麻了,手臂都有些發抖,可是客人還是一波又一波的來來去去的,程夏尋了個空當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喘氣,太累了,想死的感覺。
王寒簫進藥膳房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不由得搖頭失笑,走過去將程夏拉起來,帶她去藥鋪二樓用飯,程夏看著滿桌的美味佳肴忍不住食指大動,她太餓了,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程夏一麵吃著,一麵好奇的問,“您那侄女呢?離開了嗎?”
“嗯,她就是奉我爹的命過來瞧瞧,擔心第一天開業出點什麽事,剛在這瞧了半天,覺得一切正常,這才離開了。”王寒簫一邊給程夏夾了口菜一邊說。“她剛剛站在藥鋪二樓窗口看到忙碌的你,還說雖然沒瞧見你的臉,但直覺應就是個大美人。”
“我嗎?”程夏抬手指了指自己,突然笑了,“我都累成這樣了,寒姨您看我坐沒坐相吃沒吃相的,還大美人呢,我可擔不起。”
“你呀,”王寒簫寵溺的點點她鼻尖,“就仗著自己自小生得漂亮就開始揮霍資本,我那侄女以前可是被京城人稱為‘京城第一才女’的,不止有才情,還長得漂亮,她在京城見過的美人可真是數不勝數,能讓她出口誇讚一番的還真沒有,你是第一個,還是在沒見到你長什麽樣的情況下。”
程夏頓時笑的不可自已,看寒姨瞪著自己,才稍微收斂了下,盡量一本正經的輕咳一聲說,“好,謝謝寒姨的侄女,麻煩您替我給她說聲謝謝,哪天她再來,寒姨千萬記得將我引薦給她,我保證能讓她收回自己的看法。”
“行了吧你,快點吃飯,”王寒簫看她沒正經的樣子隻能失笑,瞧著她是真的餓了,趕緊多夾點飯菜到她碗中,囑咐她多吃一點。
程夏瞧著已經過了午飯的時間,好在她不著急回去,在來的路上已經跟田叔說好了,她晚點回去,讓田叔不用等著自己了,寒姨早就說過了,藥膳坊開業這天程夏在這待一天,她畢竟心裏沒底,有程夏在她心裏會安穩很多。
至於晚上回家,那還不簡單,商掌櫃讓小武駕車將程夏送回去就好了。
想到早上來之前陳氏旁敲側擊的打聽王寒簫的事情,程夏心裏又是一陣疑惑,難不成寒姨和陳氏之間還有什麽牽扯?
陳氏之前嫁的那個人到底是誰?是姓邵嗎?為什麽感覺那麽神秘?
程夏一邊咬著一塊山藥細細咀嚼,一邊又開始了發散思維,剛剛劉員外的事情又讓她有了新的想法,她突然想知道陳氏和楊大郎以前的生活環境是怎麽樣的了。
“又想什麽呢?”王寒簫仔細瞅著程夏的神色敲了敲桌子,“吃個飯都這麽不認真。”
“知道啦寒姨,”程夏俏皮的吐吐舌/頭,不再多想,專心的吃飽,然後看著夥計將上午的賬單遞了過來。
程夏湊過去瞧了瞧,一看不由得咋舌,光一上午,做那些飯菜需要的食材就花費了一百多兩的銀子,程夏沒想到竟然點了那麽多的菜,光截止到夥計將賬單遞到藥鋪的時候,每桌點的菜名就已經有了厚厚的一遝,不難想象廚房裏的廚師有多忙碌了。
點菜如此之多,花費如此之貴也在王寒簫的意料之外,她本來已經和商良忠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但是顯然,本準備用做一天的食材,才半天功夫就有些捉襟見肘了。
王寒簫當機立斷吩咐小武帶著夥計出去購買食材,小武離開之前王寒簫還特意囑咐了一番,如果有些食材實在買不到,就先去天佑酒樓借來用用。
程夏好奇的看著王寒簫,“寒姨,天佑酒樓跟咱不應該是競爭的關係嗎,您能直接去他們廚房拿食材嗎?”
王寒簫看程夏吃飽喝足了,便拉著她一邊下樓一邊說,“我們和天佑酒樓的老板認識,算起來我們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自然關係匪淺。”
呃?程夏咋舌,天佑酒樓用現代的話來說可是全國連鎖,那老板定然是個有權有勢的達官顯貴了,程夏本以為是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但是聽寒姨的話,這老板顯然年紀輕輕啊。
下了藥鋪一樓,商掌櫃正忙著給病人看病,因為大部分夥計去藥膳坊幫忙,一時有些忙不過來,寒姨便走過去幫忙抓藥了。
程夏將麵紗帶好,朝著對麵的藥膳坊走去。
裏麵依舊如火如荼的,不用想都知道用飯的人更多了,她酒足飯飽了,繼續當店小二吧。
走到門口,正好和裏麵要出來的人撞了個正著,程夏躲閃不及,就朝著旁邊倒去。
就在程夏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背後有個人堪堪扶了自己一把,才避免摔倒的窘境。
程夏回過頭來表示感謝,卻在看到那人的臉時怔愣在當地,一時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