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無賴
蘇錦皺了皺眉,道:“這些事且不用理,我讓你查的可查到了?”鈴木笑著吐了吐舌,從衣袖裏掏出個絹帛遞給蘇錦,眉目間盡是驕傲,道:“姐姐讓我查的怎麽可能不辦好?我已經都繪在這絹帛上了。”蘇錦接過打開看,原是張地形圖,地形畫的複雜,她卻一眼就看到了一個地方,青州,離這應當遠的很,不過遠也好,離這近了反倒會多出許多事,還不如遠遠的好。
“姐姐,這地兒太遠,我怕雲思的身子撐不住。”鈴木咬了咬唇,道。她才不會說是因為她嫌路太遠,覺得坐馬車會很累呐。
“沒事,多墊些軟褥子便可。”蘇錦瞥了她一眼,與鈴木相識多年自是曉得她的心思的,隻是現在不同往日,她不能老是慣著她。遠就遠些吧,離這越遠越好,青州那地離京都也遠,想那禍事是殃及不到那的。
鈴木還想再說直接被蘇錦截了話頭,悶悶地坐著看著茶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鈴木突然問道:“姐姐,我們要是逃了,喬公子怎麽辦?他如今也不能回相府,更是去不了戰場,難道就讓他在這等死?”蘇錦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冷下了臉,道:“何必管這些?他便是不逃也不會有事的,丞相大人自是不會放任他出事的,我們離開以後,想必他也會離開的。”
“離開?去哪裏?”鈴木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我哪裏知道?反正他不會有事的,你也別想些有的沒的了,還不回去收拾行李?”蘇錦將手中的地形圖折好放進袖裏,抬眼看她,笑。
鈴木撇了撇嘴,解釋道:“姐姐你也別管我多事,我隻是不想你後悔。”“後悔?談什麽後悔?鈴木,你想太多了。”蘇錦冷笑,“姐姐,我與你相識多年,哪裏會不清楚你的心思?你既已對他動心,何不……”“你既已與我相識多年就該清楚我的脾性,我不喜歡講許多次,我與他,不可能的。”蘇錦直接截了她的話,冷聲道,他們之間隔的何止是恨,還有許多,她跨越不了,也無能為力。
“什麽不可能?姐姐這還未開始怎就知道不可能?”鈴木撇嘴,嘟囔著。
“你這丫頭如今也敢管起我了?”蘇錦失笑,屈指叩了下鈴木的額,道。
“姐姐,我哪敢管您的事啊,隻是……”鈴木嘟嘴嘀咕,但也不敢再說什麽,生怕蘇錦多想什麽。
蘇錦歎了口氣,心裏也隱隱猜到鈴木該是被人托了事才會到她跟前講這些,否則就憑她那性子哪裏會管這些?喬晗之……想到這名字,歎息越多,人是良人,隻是終不是她的良人。往事種種,還是皆化階塵的好……
次日,蘇錦領著鈴木及雲思告別林管家,她與舞檀他們約在城門口。才上車就發現裏麵多了個人,一身藍衣,手中拿了把紫檀扇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她的可不就是喬晗之?“你……”蘇錦愣了愣,她是決計沒想到過喬晗之會出現在她車上的,按理說,她那番話說出後,這人一身傲骨也不會再糾纏於她,應當回到京都娶他的大家閨秀去,可如今這是個什麽情況?
身後的雲思也跟著愣在那裏,反倒是鈴木,隻暗地裏笑了笑,隨後便裝作大咧咧地將蘇錦並雲思推了進去,還喊道:“這堵在這裏做什麽?還不進去?裏頭是有什麽……啊,喬公子也在啊,真是巧啊。”臉上盡量顯得驚訝。
蘇錦都不用細想就知道此事定有鈴木的份,心裏又是氣惱又是無奈,麵上卻是淡淡的,甚至帶著幾分冷意,進去坐在喬晗之對麵,待得雲思和鈴木也坐好後才開口:“喬公子怎的在我們車裏?”喬晗之笑吟吟地撫了撫手中的扇柄,道:“恐姑娘三人出門在外不便,在下便厚著臉皮,準備和三位姑娘一起出行。”
蘇錦聽了暗自抽了抽嘴角,不便?帶著你才是真正的不便!
“何況蘇姑娘手無縛雞之力,雲思姑娘又舊傷未愈,全靠著鈴木姑娘豈不是不便?在下雖武藝不精,倒也能護得姑娘周全。”喬晗之笑得有禮,合上了扇子。
“這卻是麻煩喬公子,蘇錦雖說不通武藝,然鈴木一人足矣。”蘇錦淺笑,笑話,帶上了你還不知道能不能甩掉你,蘇錦此時是完全不想與喬晗之有半點幹係。
喬晗之聽了仍是笑著,隻瞥了眼鈴木,道:“蘇姑娘莫不是信不過在下?憑鈴木一人如何護的了你們兩個?休要太過自信了。”話語裏早將客套丟開。
鈴木見蘇錦看她,眼神晦暗不明,隻心虛地不敢再躲在雲思身後,硬著頭皮道:“喬公子但可放心,鈴木身上帶了幾包毒粉,又有一兩條毒蛇隨身,保命還是可以的,”說著將纏在腕子上的兩條蛇引出來,一條黑白縱橫,另一條卻是火焰般的紅,笑著介紹道,“這條黑白色的叫黑白,另一條紅色的叫銀硝紅。”意思不言而喻,身上幾包毒粉加上那兩條毒蛇保命足矣,但喬晗之本就打算好了要跟上來的,哪裏會這麽輕言放棄?
轉了轉手中的扇子,笑:“便是如此,卻又如何,多個人護著便多一分生機,蘇姑娘不會不懂吧?何況,蘇姑娘的仇還沒報吧?若是就那樣死在途中,你可甘心?”一番話,馬車裏頓時靜了下來。
鈴木有眼力見的拖著雲思出去了,雲思跟著蘇錦的時間不多,且又常出去做任務,對他兩的事情更是不清楚,隻聽得鈴木偶爾說起過幾次。而今雖搞不清狀況,卻也懵懵懂懂的跟著鈴木出去了。
待得馬車裏隻剩了兩人,那尷尬的氣氛卻還沒打破。“你為何要護我?我早說過我們是不可能的,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浪費精力,卻是為何?”許久,蘇錦才徐徐地開口,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覺得迷茫的很。
喬晗之聽了隻是深歎了口氣,欠身湊到蘇錦身邊,看著眼前這個人,他心底裏卻也問過自己,做這麽多到底值不值得,可結果就是沒有結果。他所想要的無非就是在她身邊,護著她,愛著她,可她不肯,那他也不介意耍點手段,他也想折去她的翅翼把她囚在身邊,最後卻還是不了了之,他知道,仇恨是她的骨,她的命,沒了恨她也就失了活著的意義。
“若我問你你做那些又有何意義呢?用了那麽多法子,耍了那麽多手段,滿手血汙,最後卻有人告訴你,那些都是沒有意義的,若你早知結果,你還會去做麽?”他眼中的溫柔幾乎能讓人沉溺,抬手撫過她耳畔別著的雙珠墜,那是他以前送她的,她戴著。
蘇錦低著頭,察覺他的靠近早已紅了臉,再不複才進來那會兒的冷淡,聽了他的話卻是血色褪盡。若她早知那些都沒有意義,她還會做麽?答案是……會,因為她的命是那人救的,她欠人一條命,他要她怎麽做,她就怎麽做。可是喬晗之和她不一樣,他並不欠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