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無妄
“你會有辦法的。”江引講的篤定，蘇錦又是一笑，抬眼看他，道：“不好意思，無能為力。”話音才落就感到脖頸一緊，江引的手捏著她的脖頸，力道再大一寸，仿佛就能捏斷她的脖頸似的。
“蘇錦，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怎麽如今卻如此糊塗？主子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何況喬晗之可是你仇家之子，倘若因他而賠上性命可是不值的。”江引低頭看她，微微眯眼，話落，抿了抿嘴。
蘇錦說不出話，隻是看著他笑。
兩人僵持了許久，江引歎了口氣放開蘇錦，蘇錦重重地咳嗽了幾聲，耳聽得江引又道：“你好好斟酌一下孰輕孰重。當今聖上昏庸無道，再當皇帝卻又如何？不過是讓奸佞當道罷了。”
“這些話，你說與我聽作甚？還是留著說與旁人聽吧。”蘇錦撫著脖頸，冷笑。
“蘇錦，”江引深吸了口氣，早就知道蘇錦很難說服，但沒想到卻是這麽麻煩，偏偏主子講了，此番任務必得成功。江引繼續說道，“倘若此番主子成功了，那喬家就是俎上之肉了，你想讓如何處置他們都可以，這個條件，如何？”
蘇錦聽了沒什麽反應，依舊撫著脖頸，大抵是方才江引真的掐的狠了，不過蘇錦在聽到江引那句話時，手不自然地一頓。沉默許久，蘇錦低聲道：“容我考慮一下。”“好，那我給你兩日考慮，如今的時間緊迫的很，你最好快些做決定。”江引點點頭，又不忘叮囑道。
白玉案，青瓷杯，抱著琵琶的女子唱著纏綿悱惻的曲子，一人執子，一人落子，一子落，死局逢生。一身月藍色衣衫的男子一手執扇，低眸看著眼前的棋局，唇角上揚，反觀對麵的墨衣男子卻是愁眉苦臉的，歎了口氣將手裏的棋子放下。
藍衫男子噙著笑意，緩緩說道：“可服輸了？”
“此局雖敗，卻也是在情理之中，從我的第七子落下之時我便已敗了，你倒是好興致，陪我做了這麽久的戲。”墨衣男子笑道，端起杯茶，淺酌，又道，“不過這棋局雖然敗了，另外的局，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哦？是嗎？可我怎麽聽說她如今仍在猶豫？如此說來，我還是有反擊的機會的，不是嗎？”藍衫男子笑道，搖了搖手中的扇子，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墨衣男子一怔，手中杯盞放於桌上，笑道：“全不盡然。”
“嗬，你這般講的可有信心，那麽賭約繼續，可行？倘若我贏了……到時候你可莫要反悔。”淺然一笑，藍衫男子將手裏的扇子“啪”地一聲合上，扇柄指著桌上的棋盤。
“自然，我何時反悔過？”墨衣男子點了點頭，挑眉笑道。
“以前是沒有，但以後可就說不定了。”藍衫男子微眯著眼，搖著扇子，那副樣子就跟街邊那些算命先生似的。
繼而無言，重又擺好了棋局。曾有人雲，棋局如人生，卻真是如此，每個人都是一顆棋子，而要能操控這顆棋子的人，注定要勝出旁人百倍，否則自己就會淪為棋子，而被旁人操控。
如江引所言，沒多久便起了戰事，至於蘇錦的決定，知道的恐怕也就幾人而已，卻也不甚重要了。當今聖上倒是沒意外，早已準備好了一切，朝堂上不見亂意。
蘇錦不知道喬晗之有沒有上戰場，林大人也沒再跟她提起過這些事。
不知不覺中過了七日，林大人變得繁忙，每日裏僅有幾個時辰是待在林府裏的，蘇錦暫將報仇大事擱在一邊，畢竟如今戰事為重，她的仇人隻是喬家，並非所有人。這樣一來，蘇錦就閑了下來，偶有時間就回胭脂閣，同裏麵的姐妹聊天喝茶，日子過得倒也不錯。
但總會有些人是閑不住的，例如紫芫。
紫芫在胭脂閣裏其實也還算好的，不用接客，吃的用的卻跟紅牌差不多，隻是這人總是貪得無厭，擁有了一些便想要更多。一日，紫菀在接客前突然昏厥，由紫芫代替，因一首精彩的曲子而揚名。這任是誰都清楚，紫芫對紫菀動了手腳，否則紫菀怎可能突然昏厥？紫菀醒後得知了事情，氣的不行，卻也不能對紫芫怎樣，畢竟紫芫如今不同了。後來聽紫菀房裏的丫頭說，紫菀當日摔壞了好幾個碗，臉色陰沉的可怕。
閣裏的人都說，紫菀和紫芫算是結仇了，但若是問起偏向哪個更多一點，大多人都選了紫菀。紫菀性子好是閣裏人人都知道的，而紫芫就不比紫菀了，何況如今又出了那麽一檔子事，讓人更加厭惡她了。雖說這種地方的人沒幾個手裏幹淨的，但是看到別人動手腳還是會厭惡的。
蘇錦以為日子也不過這樣過了而已，就這樣直到戰事結束。
柳斐安來找她的那日，天下了濛濛小雨，柳斐安穿了一身翠綠的衣衫，白玉般的手指攥著傘骨，傘麵繪著的是青蔥的竹葉，走到屋簷下，收了傘，竄落了些許雨滴，濺在了他的衣衫上，他隻是隨手拂了拂。
蘇錦早便看到了他，看著他走過來，收傘，拂衣。這世上怎麽會有失去了記憶以後還跟以前的習慣一模一樣？心裏一陣酸澀，待到柳斐安走近了才平息下來，扯了笑，“蘇姑娘，抱歉，在下來遲了。”柳斐安有些歉意地看著她，先行了禮，然後坐下。“柳公子客氣了，蘇錦也才剛到不久而已。”蘇錦也起身行禮，方才坐下。
“在下此番將蘇姑娘邀出來乃是有事要麻煩蘇姑娘。”柳斐安才坐下就說道。
“柳公子倒是不客套一下，這樣直接，”蘇錦淺笑著，柳斐安，姬安諾，分明是一個人，卻又不是一個人，至少，在她的記憶裏，大哥的性子不是這樣。桌上放了個溫熱的紫砂茶壺，四周擺列著紫砂茶杯，蘇錦倒了兩杯茶，一杯遞與柳斐安，另一杯捧在手裏，喝了一口，道，“蘇錦別無所長，柳公子的事情，蘇錦恐怕幫不上忙。”
“蘇姑娘不必拒絕的這麽快，何不先聽聽在下的事情是什麽再定奪？”柳斐安接過茶杯，卻是推到一旁，笑道。
蘇錦暗自皺了眉，果然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