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奇毒
蘇錦第二日就拎著食盒來到林府，小綃本也想跟來，蘇錦萬般推辭，小綃以為她害羞，便也不好跟來。蘇錦進了林府，早有下人等著，將她引到後院。蘇錦來到後院一處較偏僻的屋子裏，開門進去，僅有兩人，引路的小廝早已退下，蘇錦笑著關門。
“你來了，沒人跟著吧？”林大人見她進來，臉色微虞，問。
“沒有，我仔細確認過了。”蘇錦走過去將食盒放下，將裏麵的湯取出，湯色澄黃，空氣中漾開一股香氣。
林大人與另外一人走過來，蘇錦發現那人正是上次替自己診脈的老大夫，隻是卻又不像。林大人介紹道：“蘇錦，這是上次替你診脈的大夫的兄長，闕大夫。”
“闕大夫。”蘇錦連忙行禮，難怪與上次那位大夫有所不同，這位闕大夫與他的弟弟雖然相象，但是闕大夫看上去更加嚴肅。
“不必。”闕大夫開口，聲音冰冷。
“闕大夫，您看看這湯有什麽問題？”林大人輕咳一聲，看向闕大夫。
闕大夫並不言語，看了看湯，又湊近聞了聞，然後取出一枚銀針，清掃湯的上麵，銀針立馬就變得烏黑。雖然早知小綃下了毒，但看到銀針針尖泛著烏黑，蘇錦還是被嚇了一跳。
“闕大夫，這是什麽毒？”林大人看著針尖，沉聲道。
“這是落承湘。”闕大夫將銀針放回針包裏，淡淡道。
“落承湘？這是什麽毒？我竟從未聽說過。”蘇錦訝異道，落承湘？這名字倒還好聽，隻是從未聽說過。
闕大夫將針包整理好，才不疾不徐地開口：“這落承湘並非中原之內的毒，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落承湘俗名‘扼紋’，是由一種生長在邊疆的一種花提煉而成，一花才能提煉一滴落承湘，所以這毒極其珍貴，也極其昂貴。”
“既然珍貴，那怎麽會有人有？”蘇錦不解。
“嗬嗬，珍貴並不代表買不到，隻要花上千金，便能換得一瓶落承湘，”闕大夫笑著看向林大人，“也不知大人得罪了什麽仇家，連如此珍貴的落承湘也用了，看來那人對大人定是恨之入骨啊！”
林大人一僵，隨即看著蘇錦笑道：“聽闕大夫一講，我倒覺得你與我真是榮幸萬分了，一個用了莫菱，一個用了落承湘，這些珍稀的毒竟都被我倆碰上，不知下次還會用什麽！”
“嗬嗬，隻怕他們這次不得手，下次連什麽珍稀的毒都拿出來了。”闕大夫撫著胡須笑道，之前的莫菱，這次的落承湘都是稀罕物，那人卻這樣舍得拿出，隻為殺他們兩個，可按理來講，蘇錦不過一個青樓女子，不太可能樹立仇家；而林大人也隻是個官員，他爹更是京都有名的官員，有點眼色的都不會去動他。除非……
“闕大夫既然知道莫菱，可有辦法為蘇錦解毒？”林大人突然說道。
“莫菱？嗬嗬，這毒可是無藥可解的。”闕大夫撫著胡須，笑。
“無藥可解？怎會無藥可解？蘇錦中的不是虞美人毒嗎？”林大人聽到“無藥可解”四個字，立馬怒了，急忙道。
闕大夫仍不疾不徐地道：“你把他們想的簡單了，他們又怎麽會花費那麽多時間與精力隻是讓她中個虞美人毒？她中的是莫菱！莫菱與落承湘都是世間罕見的毒，既然罕見，便沒有多少人中過此毒，自然也不會有解毒之法，”見林大人恨不得上前打他，笑道，“雖然無藥可解，卻也不是藥石不靈。”
“莫菱不是會腐化所有嗎？”林大人不解。
“莫菱雖能腐化一切，但若被人吞食，隻會化為毒。”闕大夫沉聲道
“也就是說蘇錦身上的毒可以祛除？”林大人一怔，隨即笑道。
“正是，隻不過這解毒之法極其複雜，也極其危險，大人還要試嗎？”闕大夫笑著說道。
林大人愣住了，危險？如果不解毒，蘇錦的壽命將隻有兩年時間，兩年過後，她會完全死去；但若是解毒，也許，也許一個不小心她就會生命垂危。姬家的仇還沒報，他不能讓她死去，可讓他眼睜睜看著她痛苦，他同樣做不到。
“無妨，蘇錦願意一試。”蘇錦在一旁開口，聲音清冷。
闕大夫仿佛早已猜到似的，沒有半分驚訝，隻是看著蘇錦笑道：“蘇姑娘難道不怕闕某害你？畢竟解毒之時，蘇姑娘半點反抗之力都沒有，闕某若是與賊人暗自有聯係，那闕某要害你無需費半點工夫。”闕大夫笑起來眼睛微眯，如狐狸般。
“蘇錦既然願意一試，自然是信任闕大夫的，何況，闕大夫以為蘇錦會將性命交給一個不知道底細的人？闕大夫若要害蘇錦，蘇錦無所謂，不過一條命罷了，隻是不知道闕大夫的妻兒有沒有命陪闕大夫了。”蘇錦笑道，闕大夫既然與她玩心眼，她自然不能輸給他。還用那麽俗套的方式威脅她？嗬，早在姬家殞滅之時就有人問她“你的命是我救得，那你的命便被我捏在手裏，你該如何？”她那時很怕，什麽話也沒講，隻蜷在角落裏發抖，那人看著她正色，道：“你該做的，是把你的命從我手裏奪回去，在這個時代，掌握自己的命是很重要的事。謹記，千萬別讓別人有捏著你的命的時候，除非你有把握他不會害你。”那之後，她一直記著這句話，“千萬別讓別人有捏著你的命的時候，除非你有把握他不會害你。”
“哈哈哈，蘇錦果然厲害，闕某甘拜下風。”闕大夫聽了，笑道。
“承蒙闕大夫誇獎，蘇錦不敢。”蘇錦欠身道。
林大人看著他們兩人，失笑：“講了這麽許久，你們也不餓嗎？”蘇錦與闕大夫相視一笑，看看窗外，已經過午膳時間了。
林大人早已讓人備下了飯菜，三人用了飯，闕大夫又給蘇錦開了張藥方，藥方上都是些普通的藥，闕大夫看著他們兩人，笑：“這隻是舒緩莫菱的毒，但要解毒還尚早，蘇姑娘的毒日子不少，倘若強行解毒，反而事半功倍，蘇姑娘先吃著這藥，調節一段日子後便可解毒了。”“原來如此，多謝闕大夫。”蘇錦向闕大夫行了禮，道謝。“不敢當，救人一命本就是醫者的職責，蘇姑娘不必行此大禮。”闕大夫搖搖頭，又道，“反倒是蘇姑娘，有些人需得當心，這般身子可再也經不起什麽了。”
“蘇錦謹記。”蘇錦點頭，接過藥方，又道謝。
闕大夫搖搖手離開，隻剩話在風中慢慢飄散：“能舍，方舍，若能舍，此生無波。緣起，緣盡，緣若斷時，則命殞時。惜命，惜命。”一席話，蘇錦與林大人都聽得雲裏霧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