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沿著馬路來回找了幾趟,沒有看到熊珍珍的身影,心裏懊悔之極。雖然珍珍沒有盡到照顧病人的職責,但是,珍珍自動請願,也是有心之人,相信後果是她的無心之過。
子軒當時看到紅色的血線回流到滴液管裏,頭腦發熱,心慮“人命關天的時候,你熊珍珍竟然睡著了,太不可思議,太沒有理由。”一時沒有控製好脾氣,對著珍珍一番吼罵,想起自己的言行,過於暴躁,事後都有點不恥於自己。
子軒一路找尋熊珍珍,同時也心念許琴琴,不知道琴琴現在心情如何。琴琴受到驚嚇,雖說與他沒有直接的關係,但是也脫不了幹係,珍珍是因為他才出現在醫院裏,子軒心裏有愧。在他的心裏他不再承認珍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兩人高中同學三年,不是女朋友,也是女同學,絲絲縷縷還是有跡可尋。又想到珍珍有暈車的習慣,珍珍一天內來回奔跑在兩個城市之間,現在天色又晚。子軒心裏祈求:最好不要出什麽意外。
子軒的頭腦裏剛想到琴琴馬上又切換成珍珍,珍珍剛晃了二秒,又切換進了琴琴。子軒發現自己頭都晃暈了,心思如一根折來折去的線,圈成了團,找不到頭也找不到尾。
想到這裏,子軒心力乏潰。珍珍消失無影,尋找無果,他無心的遊走在繁華、迷茫的都市夜色中。他走到一處公交停靠站,坐在簡易的公交候車位上,癡呆呆看著人流從身邊竄過。
兩個人的愛情是最美好的,人多了就亂了套。在子軒的眼裏愛情應該是很簡單的,兩個人,你喜歡我,我喜歡你,牽手走在一起就是。可是,當他麵對自己的愛情時,卻發現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曲曲拐拐如爬山路。
子軒起了身,轉向醫院,他想對許琴琴說聲告辭後再回學校。在病房的過道裏,他看到李雅冰正提著一壺開水。李雅冰看到他“子軒,我以為你走了。”
“過來跟你和琴琴告辭。”
子軒這幾天有一個疑問,憋了幾天。他不便問許琴琴,但又找不到與李雅冰獨處的機會,在許雅琴的身邊,除了李雅冰,他沒有看到許琴琴更多的親人,這有悖常倫。他問“我怎麽沒有看到許琴琴的爸爸?”
李雅冰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子軒,今天就數你最辛苦,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這裏有我和琴琴在,不會有事的。”
子軒繼續問“你為什麽不正麵回答我的問題?難道這個問題不好回答嗎?”
“子軒,你不要問了,這個問題我還真不好回答你。有機會,你會知道的。現在琴琴心情不穩定,我不能亂說話,以免又讓琴琴不開心。你要處理好你和珍珍之間的關係,千萬不要傷害到琴琴。”
子軒看李雅冰欲說還休,支支吾吾,也不便再追問,隻是更增加了他的疑惑。說出自己的父親有那麽難嗎?除非……子軒不敢隨便往下想。
子軒回到病房,許秀珍已經醒來。看到子軒,從琴琴那裏她已經知道是子軒為她獻的血。對子軒說“子軒,聽琴琴說了,真是麻煩你了。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連累了你和琴琴。”
琴琴正用稀飯喂她母親,聽了她母親的話說“媽,我會好好謝謝子軒,你就不要太過意不去。”
子軒說“阿姨,對我來說也就是舉手之勞的事,你不要對我太客氣。你和我媽媽的年齡也差不多,生為晚輩,盡點孝心是應該的。”
子軒看不晚了,向許琴琴告別。許琴琴說“我送送你。”李雅冰留了下來照看許秀珍。
到了樓下,琴琴對子軒說“子軒,謝謝你。我知道,一句謝謝在你的情義麵前顯得太單薄,但是,現在我也沒有什麽可以做為回報的,就當暫時記下這一筆恩情,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
“琴琴,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見外的話。有機會為你做這些事情,我真的很高興。”子軒走近琴琴身邊,伸手要牽過琴琴的手,卻被琴琴拒絕,子軒大感意外,問琴琴“琴琴,在我抽血的時候,你說的故事是真的嗎?”
“真的。”琴琴的眼裏有如水般的波紋在閃動。
“可是你為什麽又拒我千裏之外。每次當我認為你可以接收我的時候,你卻要推開我,為什麽?琴琴,這樣把兩個的感情架在山腰間,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很好玩嗎?”子軒感到無比的沮喪。
“我心裏很亂。現在我母親住院,我沒有心思和你卿卿我我,談情說愛,更不能獨自無事似的享受男女情感帶來的愉悅,這會讓我有罪惡感,更會讓我覺得不孝。熊珍珍找你,我不怪你,我寧願相信你是一個專情的男生而不願意懷疑你是一個花心男生,在心裏,我可以當是熊珍珍的一廂情願,可是熊珍珍明知和你分手的情況下還能再三的找我,隻能說明你在處理感情的事上不果斷。我不想陷到三個人的感情裏麵去,那樣大家都很辛苦。就讓我們把彼此的喜歡留在心裏,雖然相思很苦,但是一個人的感情負擔比起三個人的感情世界卻又單純的多。”
“琴琴,你聽我說。我心裏麵隻有你,我隻想要簡單的愛情,簡單的牽手,我和珍珍沒有關係,是你想多了。難道我們的感情就那麽脆弱,一個與我們感情無關的熊珍珍出現,就會動搖我們的心念,就會打斷我們的心靈相許嗎?”
“不管是不是我想多了,子軒,你今天為我母親所做的一切,我一生都不知道如何報答。我對你的情義早已經存在,但是今天我卻不會用我的感情做為對你的回報,如果真的那樣做了,我會輕視自己,因為感情是不可交換的,我也不會衝動的以身相許。如今珍珍的出現終究讓我心思不寧,這份不寧讓我產生恐懼,我怕失去你,所以我寧願沒有擁有過你。子軒,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是,我不能強迫自己去承受一份擔驚受怕的感情。子軒,如果你真的在意我,給我時間,等一天風平浪靜了,我想我不害怕失去了,我再去找你,好嗎?子軒,我隻想要一份寧靜的感情。”
“琴琴,我真不知道你所謂的寧靜是什麽?你害怕失去,那是因為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對待這份感情的真誠。但是,現在,我又沒有辦法證明我的真誠。既然你說到了時間,那好,我聽你的,等到有一天,你看到了我的真誠時候再說,我等的起。”
“原諒我,子軒。我看的到你眼裏的真誠,可是,這還是讓我擔憂,我怕明天就沒有了。也許這不是你的問題。但是,如果我總是驚驚咋咋,即使我和你在一起,你也不會開心。”
子軒猜不透琴琴心裏到底想的是什麽?雖然他的感情經曆很淺,但是,他知道感情是兩個人的事,而不是一個人的事情,感情的堤壩需要兩個一起去堆築。誰都有懦弱和膽怯的時候,他也需要琴琴給他勇氣讓他堅持。對他的若即若離一定要歸於有珍珍的存在,那是琴琴對他缺少信任,子軒無奈,隻好說“我不知道你害怕什麽,也不知道你為何心思敏銳。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你注意保重身體,我要回學校了。”
“子軒,路上注意安全。”琴琴目睹子軒消失在她的視線才返回病房。
子軒回到寢室時,除了孟明聰外其他人都已經睡覺。孟明聰遞給他一個信封,說“這是一個叫熊珍珍的女孩子要我交給你的,還強調一定要今天交給你,害得我等你等到現在,你又欠我一份人情呢。”
子軒接到信封,說“謝謝。”孟明聰早已爬到了床上。子軒拆開信封,一頁信紙滑了出來,上麵寫著:
子軒:
我走了,我不怪你對我大喊大叫,雖然相處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對我,因為我愛你。其實想起來替自己委屈,就這樣輕易的對你說出了愛,但是,我掩飾不了內心對你的真實感受。你說你從來沒有後悔過,但是我後悔過,後悔沒有在和你相處的時候對你說“我愛你。”
高中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有暈血的毛病,但是,你為了給許琴琴的母親獻血,能在短時間內克服內心的恐懼,這不僅僅隻有勇氣就能做到,還需要特別的力量,這份力量不是來自你自身,而是來自你對另一個女孩子的愛。你對我大吼大叫,我的心都碎了,也許我對你不應該再抱有什麽幻想,因為在你的心裏麵,那個女生比我重要,我的委屈和辯解蒼白無力。
也許,我不能怪任何人,隻能怪自己沒有堅守對你的等待。我的尊嚴在嘲笑我對你的執著一文不值,但是,我心裏的你還是依舊清晰,好象你從來都沒有走遠。或許這隻是我為自己編織的一個假象,我也在用這個假象騙自己:你的心裏還有我。也正因為這個假象,我才執意地想追回你,今天,我醒悟了,這個假象叫一廂情願。
我想我應該要走了,永遠不要再出現在你的麵前,因為我的出現總是為你惹麻煩。我希望你能開心生活,找到真愛,雖然你的真愛不是我,我會傷心,但是,我又能怎樣,唯有裝的高尚一點,雖然我一點都不高尚。祝你和那個女孩子能幸福的在一起,雖然想象著你們牽手、親熱的場麵,我的心會流淚。
子軒,我還是會等你。你會問我你有什麽好?其實你一點都不好,對我不溫柔,對我不體貼,你和那些追求我的男生相比較你沒有一點好,而且你也不是最帥的。但是,我說不出理由,為什麽要等你,我真的說不出原因來,也許你是第一個走進我心裏的男生。初入大學,我以為忘記了你,可是,和別人相處,卻找不到和你在一起的感覺,雖然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平平淡淡,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一句甜言蜜語,也沒有過一聲體貼,但是,那份平淡卻讓我刻骨銘心。記得出年和你一起回家,我暈車,麵對我不停的嘔吐,你不厭其煩地照顧我,也沒有表現出一丁點的惡心,這也是你和其他男生不同的地方。對你來說,隻是無意去做這一切,對我而言,卻溫暖入心。
我會等你,如果你的愛有一天不在了,你疲憊了,我等你回來。最後,原諒我的任性以及給你帶來的困惑,但是,離開你後,我不會再任性。
你曾經喜歡過的熊珍珍。
子軒看完,實在是困的沒有一點力氣,信紙從他手上悄然滑落到地上,他爬在桌椅上,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他的夢一片空白,夢裏他什麽也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