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集
羅娟成功了。
羅娟也算沒有成功,最起碼目前沒有成功。
決賽在電視台演播大廳裏現場直播,要求每個參賽者隻允許三、四名親朋好友助陣,且隻能在外麵會客大廳等候,到張三李四比賽時才允許好友團進入演播室。
條件所限,且又想發揮最好的音響效果,主辦方再三表示希望大家理解並克服。
王軍心想:還不如就設在“難忘”舞廳。望了羅娟一眼,看見她一雙手捏得緊緊的,笑道:
“沒事的,就象平時在茶肆在小巷在舞廳唱一樣,放鬆心情。”
越想成功就越怕失敗。
彪子拍著羅娟的香肩,“是啊,盡力而為就是,即使沒被選上又有什麽,我會養你。”
羅娟俏臉飛紅,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她太想成功了,知道這一唱將是漫漫人生的分水嶺。
她是第十個也是最後一個演唱,報務員一傳達,她站起來深深地深深地吐了口氣。
一行人進入演播大廳。
她走到廳中央,看見幾台攝像機對著自己,而自己的音容笑貌在對麵的大屏幕上一覽無遺。上電視了,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不由得精神大振,向著角落裏的樂隊示意開始。
“我今天演唱的歌曲是我和朋友共同創作的《無悔》,希望大家能喜歡。”
悠婉唯美的音樂充斥著整個大廳,羅娟拿起了麥克風:
今生多少路,來世多少情,
在天地之間慢慢輪回,
沒有痛徹心扉,
就沒有愛的刻骨,
這天這地因你那麽光華絢麗,
這山這水因你柔情萬種,
此生無悔,來世無撼,
因為你。
此歌是王軍沉浸兄弟情而作,每每想到三兄弟一起走過的風風雨雨,十分感懷,現在的生活多麽美好多麽幸福,卻獨獨少了張文,讓他和夏碧希“痛徹心扉”,如果真有來世,也無悔再做一次兄弟。
一曲唱罷,滿堂喝彩,報務員又叫那九名歌手及親友團進來入座。幾個評委在一旁各抒己見交流、勾通了一會,似乎已經達成一致,又回到了台上。
為首一人想必德高望重,道:“這次活動反響很大,且意義深遠,經過大半個月的百花怒放,我們選出了三個侯選人:張子涵、李紹君和羅娟……。”
台下有尖叫聲也有歎息聲,幾多歡喜幾多愁。然而最終名額隻有一個,幾時評選,又怎麽去評選?
那人又道:“這三個選手我們仔細而謹重地綜合評判了一下,簡直是各有千秋不分伯仲,讓人好生為難。糾結。所以我們最後決定,他們唱歌不是唱給我們幾位,也不是唱給各位親友團聽,而是麵向全市乃至全省全國的人,那麽就看哪個人最受歡迎,擇優而錄。從今天中午十二點開始,到明天中午十二點結束,我們采取短信投票方式,多者為勝,我們會在戎市日報和電台電視上盡量不斷更新,同時也會短信告訴選手最新的投票信息。明天中午兩點三位選手再來這裏聽最後結果。謝謝大家。”
一行人有序地走出演播廳朝樓下散去。雖然還沒有最終結果,但最起碼真真正正被認可了,羅娟想到這裏也是歡愉不少,後續結果隻有聽天由命。
“真的非常謝謝你們,”羅娟道:“走,中午我請客聊表心意。”
櫻子笑道:“等明天結果出來了再請不遲,你希哥已吩咐了今晚為你慶祝,現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再聯係。”
羅娟想想也好,道:“好吧,那我們先走一步。”
櫻子望著她的背影,感歎青春無敵,想想自己這個年紀,真是有著天壤之別。
田美鳳勾著王軍胳膊,笑道:“我有些崇拜你了,歌寫的還不賴。”
“不是我寫的好,是我們三兄弟的情太深太真,”王軍頭昂起來了,“唉,趕鴨子上架,隻有湊合。”
“你屁股翹吧,看能高上天?”田美鳳在他背上捶了幾下。
三人說說笑笑往停車場走,夏碧希的座車呼啦啦卷塵而至。小兄弟幾乎沒等車完全停下已推門竄了出來。
“櫻姐,不……不好了。”
眾人一呆。
“老大殺了龍威,被抓了。”說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猶若晴天霹靂,櫻子隻覺天暈地轉,也幾欲摔倒,幸虧田美鳳就在旁邊,用肩膀生生扛住。
她馬上叫張母告訴蔣文珍的電話,她重複著數字,一念完王軍已拔通了,請蔣文珍快出來見一麵,有重要的事情相托。
蔣文珍聽後也是震驚不小,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可是重刑大刑。她叫他們先不要慌,帶去刑警隊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局長道:“文珍,你也搞這行的,我也不多說了,幸虧筆錄已做完,你們可以去看一下,但是關於案情的話不能提一個字,該避還是得避。這樣吧,給你們十分鍾見一下。”
蔣文珍點點頭,“口供是什麽?”
局長把檔案放進保險箱裏,“初步了解案情是防衛過當致人死亡。龍威今天帶了刀槍埋伏在山上,成心要殺死夏碧希,打鬥中夏碧希把龍威殺了,龍威的手下柳一明也證實了這一點。”
蔣文珍拍著胸脯,稍稍鬆了口氣,媽呀,殺人行凶和防衛過當四個字之差,說起來輕鬆,前者是人鬼殊途後者卻可以重見天日,真正的冰火兩重天。
幾人在警員帶領下來到臨時羈押室,表示隻能隔窗聊兩句,希望理解和配合。
櫻子衝過去,雙手伸進鐵欄抓住夏碧希的手,眼淚水早已似銀河三千尺。
“哥”,王軍抹著他臉上幹枯的血漬,“怎麽會這樣?”
夏碧希淒然一笑,“不要哭,我還沒有死。”
王軍道:“從讀書到現在,有什麽事你總衝在前麵為我和文子擔當,現今我卻不知道該做什麽一一為你做什麽。我感覺好無用、無助,哥……。”
夏碧希一隻手摸著他的頭,一隻手摸著櫻子的臉,“你們什麽也不要做,也做不了什麽,隻要好好活著就行了。”望著前麵“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標語,感悟道:“這段時間我想了一下,其實這一切不怪天不尤人,隻怪自己,如果當初即使討飯要口,或者像文子說的堅決不走這一條路,再苦再累再痛也忍著熬著,那朱麗也不會被仇殺,我也不會站在這裏。江湖路不歸路啊,領悟的太遲了。”
而領悟往往在最傷最痛之時才能產生。
警員開始催促。
櫻子鬆開夏碧希的手,狂奔出刑警隊,再也控製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蔣文珍勸慰了一會兒,叫他們先回去,“等一下我給你們電話。事已至此,隻有盡力而為,還是想開點。”
她匆匆告辭,打的直奔舅舅的家。她覺得自己必須盡最大的努力才能告慰張文的在天之靈,想到張文屍骨未存,傷痛又湧上心頭。
局長聽她一說,差點被茶噎住,怒道:“為夏碧希求情?丫頭,你頭沒發燒吧,法大於一切情和利益,枉自你還穿著警服。”
蔣文珍為他捶著背,“您千萬不要以為我想為文子做點事就罔顧法律,就想讓您犯錯犯罪,我是那樣的人嗎?我來反而是提醒您尊重法律、捍衛法律,因為法律還有一條:對於有立功表現的犯罪份子,可以從輕或者免除處罰。他罪不過免,但從輕是有理有法。”
“哦,說說看。”
蔣文珍道:“猛臘一行,他是不是幫著文子一一不,幫著臥底警察追緝毒犯,這種好事是不是該頌揚?還有一件事更能說明問題,您還記不記得文子在碼頭抓捕那個叫史龍的逃犯?如果不是夏碧希拚死追上,文子肯定就抓不了,夏碧希因此還挨了一磚頭躺了好幾天醫院呢。他現在額頭的疤痕,就是他警民合作,英勇追逃的標記。”
局長下一口茶終於放心、順暢地喝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