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集
他走在街上,抱著天天都夢見的十萬元,這時卻像抱了個爆藥包,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爆炸。
走到街心花園口,差點和一個女人迎麵撞上,正是好久未見的表妹。
表妹問他落魂失魄的樣子有什麽事。
經過那晚貨船的事件後,耗子對表妹隻是偶爾回憶,不敢再作他想,可一見麵,她的風情萬種又撥動了他的心弦,試探著問她現在怎麽樣。
表妹道:“一個人,手機號碼都換了,這裏盡是傷心記憶,過兩天就走外地去,不想再回來了。“
耗子揚了揚牛皮口袋,“剛去贏了點錢,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聊聊。好久沒見了,挺想你的。”
表妹咯咯笑道:“算了吧,你自已好好生活,一切都過去了,真的,你的話好好聽,可不能當飯吃。現在我才明白我表姐為什麽那麽執著,因為夏哥才是值得去等候的男人。再見。”
高跟鞋叮叮的聲音湮滅於茫茫人海中。
耗子怔了好一會兒,想破口大罵,又忍住了,直奔回舞廳,把錢放進私人抽屜裏。
他把頭埋進臂彎裏,思緒飛快地運轉,最後拿岀電話告訴龍威夏碧希幾人這幾天都會在市裏幾處景點遊玩。
龍威道:“這些信息告訴我有屁用,我隻想知道他單獨一個人時的動向,不要給我玩陰的。還有耗子,如果我猜的不錯,你可能動了逃跑的念頭,可以,如果你不在乎你妻兒老小盡管走,我的人在你家四周已經到位,你有能耐就把他們一個一個找出來,否則最好乖乖聽話,我龍爺說到做到,不管我在哪裏,不管我現在做什麽,要辦你耗子永遠綽綽有餘。”
耗子聽得心驚肉跳,發誓絕無二心。
他媽的!他放下電話,心裏狠狠地罵著,踢了一足桌足,把自己也踢疼了,捂著呲牙呲齒。
一個兄弟敲門進來說有個女孩找軍哥。
他跟著來到舞廳門口,看見那女孩約莫十五、六歲的模樣,穿的很前衛,丹眉鳳眼,生就標準的瓜子臉,倒是一個美人胚子。
她說她叫羅娟,自貢人,特意來找王軍。
耗子道:“軍哥不在這裏呀,你找他什麽事?”
羅娟淺淺一笑,“我知道他不在這裏,但我來的就是這裏,因為他叫我來的,這樣吧,我給他打電話。”
“我來,我來。”耗子一邊招呼她進辦公室坐了,一邊撥著夏碧希的電話,一陣盲音,跟著又打通了櫻子的,“櫻子姐,希哥的電話怎麽不通?”
櫻子道:“他卡掉了,等下我去給他辦一張,有什麽事嗎?”
“我找一下軍哥。”
王軍接過電話一聽,驚叫道:“羅娟?她真的來了?天,我都忘記了,你稍等一下,”他回頭道:“哥,我有個朋友想在舞廳當駐唱,你看是不是安排一下?”
夏碧希先還以為多大的事,一邊點著煙一邊叫他給耗子說一聲就是,等他打過電話後才問什麽情況。
王軍說羅娟是在自貢岀差時認識的。有一天傍晚無事,他到河邊去喝茶,羅娟抱著吉它過來。
“先生,點首歌嘛,錢多錢少意思一下就是,十元二十元隨便,隻希望能指點不足。”
王軍見她生得標致,而聲音更是珠走玉盤,便順口點了林憶蓮的《淪陷》。
她剛唱了兩句,王軍就感到一陣震撼,字句清楚不說,她的節奏感太強烈了,簡直和音律完美融合,而且小小年紀,竟把情感拿捏的恰到好處,真的讓人有“淪陷”的遐思,如果沒有人生經曆和紮實的唱功根本完成不了這首歌。
四周的人都陶醉了。
最後一個音符彈完,喝釆聲此起彼伏。
王軍遞給她五十元。
她柔柔笑道:“謝謝,可不可以指點一二?”
指點?王軍不懂音樂,隻是覺得她唱的比好些磁帶裏的還感染人,道:“兩個字:好聽。你培訓過?”
羅娟道:“沒有呢,我非常非常喜歡音樂,而家境不好,沒錢供我去專業學習,就自學,每天跟著磁帶和電視上練,然後就去獻唱,主要是想多練一下唱功多曆練一些經曆為今後打下基礎。”
有夢的女孩。
王軍道:“好啊,愛拚才會贏。我有個兄弟在戎市有家目前來說最氣派最火爆的歌舞廳,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介紹你去唱歌多磨練一下,而且收入也不錯,比你這東奔西走強多了。”
萍水相逢,王軍雖是真心想幫助,可時間一久也忘了,沒想到羅娟真的還來了。
他道:“老大,這小妮子真的唱的太好了,哪天你去聽聽,完全一顆未來的明珠。她現在主要是需要多些現場的雕琢。”
夏碧希道:“那好辦呀,我那一天兩場,她可唱兩至三首,而且有機會我還可以安排她去其它舞廳磨礪。”
張母道:“簡直忘了我這個老婆子了。”
幾人哈哈大笑,趕忙眾星捧月般陪著她邊走邊看,其情切切其樂融融。
幾天下來,張母雖未從失子之痛中完全解脫,但心情也平緩不少,白發人送黑發人乃人間悲痛之最,但活著就必須要直麵一切。
王軍臨回筠連那晚上,特意叫上夏碧希去舞廳聽一聽羅娟唱歌。他們坐在角落裏,完完整整聽了羅娟唱完鄧麗君的一首經典歌曲,直呼天簌之音。
羅娟笑盈盈走過來道:“軍哥,這就是你說的希哥吧?”
王軍點點頭。
羅娟道:“希哥果然一表人才,給你添麻煩了。”
夏碧希淡淡一笑,“沒事,反正我這也需要,順手人情罷了。”
王軍道:“希哥也說你唱的好,如果你不怕累,他還可以幫你介紹舞廳,多練一下,今年市裏要舉辦第一屆歌手大會,到時候可以去參賽,相信能脫穎而出。”
“就是聽到這個消息我才過來的,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隻要努力了就無遺憾。”羅娟道:“對了,今晚我請你們去吃燒烤。”
王軍站起來,“不了,我該回筠連了,都出來二十天了,該看看我的王聰義了,有空我下來請你吃飯。”
羅娟把他送上車,道:“軍哥,真的謝謝你的幫助,我會銘記一生。”
王軍揮揮手,啟動車子走了。
羅娟沒有看見夏碧希,徑直拿了挎包背上,和耗子打過招呼又走出了舞廳,沒走幾步,一個小夥子竄過來一把拽住她。
“彪子,你幹嘛,”她叫道:“嚇了我一跳。”
那彪子道:“都叫你不要來這裏唱,為什麽不聽?”
羅娟道:“問你理由又不說,你和希哥有仇?什麽仇?你才多大,就仇呀恨的。”
“總之我和他不對眼,不喜歡你來這裏。”
羅娟刮著他鼻子,笑道:“是不是這地方燈火酒綠怕我跑了?放心,我娟娟做事有分寸。我隻是來這練唱功,感受氛圍,等待比賽來臨,到時候誰還會來,本小姐是鳳凰,怎麽可能長期蝸居舞廳。”
彪子道:“我的女人誰敢動,老子收拾他!唉,可惜南方舞廳敗落了,已沒什麽人去了,否則唱個歌好簡單。”
前麵兩個夥伴在不耐煩地招著手,似乎在叫這麽久了還在秀“什麽”,當真不叫人活了。
“走,吃火鍋去。”
羅娟挽著彪子胳膊。
來到火鍋店,羅娟喝了幾口飲料,問:“你和希哥真的有仇?”
對麵小夥道:“他爸和他有恩怨。”
羅娟道:“切,我還以為什麽,上一輩的是是非非關你什麽事?而且也不過是江湖……。”
“他再不好也是我爸。”彪子道:“反正你唱歌就唱歌,不要和他們走的太近。”
“遵命。”
羅娟敬了個禮,心忖:什麽事喲,希哥又不像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