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集
蔣文珍果然揀了幾家攤子買了兩頂蔑竹帽和兩副墨鏡回來。她把菜交於那負責做飯的彝婦後,就幫著張文戴上,上下看著,十分滿意。
“嗯,像黑社會的。”
黑社會的就戴帽子和墨鏡?
張文和夏碧希相視一笑。
夏碧希掃視了一下四周,道:“事情辦完後你立馬給我回去把毒戒了。“
張文點點頭,“放心哥,我的毅力你知道,沒事的,這件事後我會帶上母親和文珍出去旅遊一圈才回來好好工作和生活。唉,母親又不能長時坐車。”
蔣文珍挽著他胳膊,“那就不去,我和伯母已很開心了,而且這就是旅遊了,還這麽刺激。今天也沒有人再跟了,他們已完全不設防。”
一個漢人和那高大彝人提著獵槍和一隻野兔走過來。野免腦袋被打了一個洞,早已一命烏呼。
漢人道:“美女,這個提過去叫她一並來個水煮兔,可惜貴哥他倆沒這個囗福,晚上回來時湯都沒有一口了。”
幾人大笑。
開飯時,張文卻沒有入座,夏碧希也沒有留意他幾時離開的,就問了一句。
漢人咬著兔肉,笑道:“不管他,他現在比我們還舒服呢。”
蔣文珍丟下飯碗就往外跑。
夏碧希追出去,問:“你知道?”
蔣文珍道:“我來那晚上就知道了。”
來到屋後,看見張文正躺在一塊大石頭上眯目養神,剛吸了幾口,還在回神。旁邊丟了一個小小的塑料袋,一個火機和一張錫紙。
蔣文珍扶著他腦袋。
他道:“老大,你看我這張臉,完全就是一個老煙鬼的樣子。再難過我也能熬,而且還有你們,我會度過難關的,可我現在不能去戒。快了,相信我,最後一次了。”
夏碧希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蔣文珍哽咽道:“走,我們吃飯去。”
張文道:“文珍,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早已不是先前的文子了,大半年來,我已感到人生無常和物事全非,你真的還愛我嗎?”
蔣文珍再也控製不住淚水奔湧,“會好的,你不是說了很快就過去了嗎?你是為了使命和信仰,沒有人會怪你,而且即使你變了,我也不會變,不管你叫什麽,從事什麽,在我心中永遠是那個文哥,沒有人會左右、強迫別人去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心中,既然決定了,天堂也好地獄也罷,都應該走下去,所以你放心,我也會去改,真真正正去改。知道嗎,這段時間我好害怕,可我又真正感到快樂,因為你允許我在你身邊。”
張文一陣動容,“能改最好,不能改也沒事,曆經這件事,我終於明白,天下無完美,你為我犧牲這麽多,已不能再苛求什麽。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以前根本不是,現在我真切感受到,被一個人深愛著是多麽榮幸和幸福啊。”
蔣文珍展顏一笑,緊緊地握住他的手。山風拂過,心輕氣爽,兩人都對未來充滿了無窮遐想和祝福,而滄海桑田,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次內心的剖析,卻成了最後的絕唱。
那貴哥回來後,隻字未提譚中,隻是招呼大家喝酒,說這次多拿點貨,回來了直接到縣城去住,這裏連電話信號也沒有,一切都不方便,必須要換個環境了。
張文感覺有些不對勁,可仔細想了一下,也沒有露岀破綻呀,為什麽貴哥一反以往反而又顯得謹慎了呢?他不便多說,更不好去問譚中,隻待到時見機行事。
又呆了一天,貴哥吩咐動身。兩個漢人和彝胞把砍柴刀和獵槍裹進帆布裏隨身攜帶,以防半路發生什麽事情。
張文道:“文珍,翻山下坎你不方便,到時有什麽事反而連累我們,所以你不要去了,在這等著,我們回來了到縣裏後我來接你。”
蔣文珍點頭答應。
那貴哥道:“那個、那個小六子,不用,一起去,因為回來還不確定哪裏安頓,你跑來跑去耽擱時間,反而影響我們出貨。再說,這山高林密,我們又做的隱秘,不會有事的,難不成你們有什麽事?”
張文心中一驚,笑道:“怎麽會有事?有的話隻是希望見到中哥,馬上交易再做一筆。”
貴哥道:“那快走,也許中哥就快到了,不能讓他久等。說真的,如果不是你說想見中哥,我現在還根本不想引薦呢,隻是想到你想開辟四川這條線,這也是早晚的事,幹脆你們今天就麵對麵談一談怎麽操作。”
張文精神一振,不再說話,隻想馬上見到譚中,把事情做一個了結。
幾人鑽來竄去,來到了一座非常巍峨的大山下,張文一邊跟著走一邊憑記憶和感覺發現其實那些人隻是帶著兜了一個圈,其實離鎮子並不是好遠。他知道局長這幾天肯定已經按計劃派人出來留意著自己留的記號,可這山林綿延數十裏,即使在這放塊木牌,他們又怎能輕易發現?
到時候隻有出其不備擒拿譚中,他想,幸虧希哥也在,應該有驚無險。
上山不遠,他看見兩個中年瑤人在那裏砍樹,心生一計,落在後麵小便,折了一根樹枝朝瑤人射去,正中一人後勺,回頭張望,他追上彝人奪過獵槍幾下掀開帆布,端槍喝道:
“再看!再看打死你!”
兩瑤人聽不懂他說什麽,卻認得獵槍,丟下偷樹家夥就往山下跑。
貴哥笑道:“你做什麽,那是揀樹蓋房的,緊張什麽?!”
張文裝著不好意思,把槍遞交彝人,走過去扶著了蔣文珍。
好不容易爬上山頭,幾人都累得夠嗆,喘息了一會兒,穿過一處矮樹林,眼前出現一片石林地段,故顯開闊,壓抑之感隨即消失無痕。
石地那一頭,有兩個男子麵朝瀾滄江而望。
貴哥道:“中哥,你們已經到了?”
譚中嗯了一聲,“過來吧。”
張文隻感覺血液瞬間激蕩全身,恨不得立馬撲將過去。曆經大半年,他受盡了辛勞和焦灼,甚至以身試毒,等待的就是這一情景。
走到相距四、五米,譚中忽然轉過身來,手中握著左輪手槍,道:
“站住!把帽子和眼鏡摘下來!”
那貴哥手一撈把蔣文珍拽過去,跟著匕首就架在了她脖子上,事發猝然,哪怕蔣文珍從警以來也經曆過一些事件,也不由得嚇出了聲音,麵如死灰。
譚中旁邊那人過來迅速摘下了張文和夏碧希的帽子和眼鏡。
譚中不由的哈哈哈大起來,叫道:“原來是兩位老朋友啊,幸會幸會,你們太有情了,過了這麽久,相距這麽遠也來看我,確實令人感動。”
看見他們早有防備,張文一時愣了,實在不知道哪裏岀了差錯。
譚中道:“奇怪吧?小六子我不認識,但曾聽我的人說過,他一個月被抓了三次,所以大家都覺得好笑,議論的也就多了,他應該是矮矮小小的,可貴哥卻說你一米七還多,我就知道不是小六子,當然,也更沒想到是你們,真是蒼天有眼啊,正找不到你,你卻送上門來了。太好了。”
真是百密一疏,張文心中哀歎一聲,道:“你放了他升們,這件事我倆解決!”
“放了?我敢嗎?”譚中道:“希哥,你是個英雄,沒辦法,你交錯了兄弟,今天我不得不讓你們魂歸異鄉。”
夏碧希肯定後麵的人也亮出了家夥,知道身手再快也快不過子彈,已經由不得自己了,當下縱天大笑,叫道:
“來吧,痛快點!”
譚中的食指搭上了板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