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夜幕徐降,零星閃爍,山戀蜿蜒如龍,朦朦朧朧的似歌如畫。


  然而此時此刻,這如畫風景卻顯得那麽蒼白,因為呼嘯的警笛聲如利刃深深的刺破了長空。一輛警車向著半山腰一家農戶急弛而去。


  “希、希、希哥,有、有情況……。”毛毛竄進堂屋,一臉惶恐。他一激動就會口吃。


  夏碧希右足仍舊踩在地下中年胖子的胸口上,原本英俊、輪廓分明的國字臉由於憤怒,在昏黃燈光映照下反而顯得有些猙獰。他的眼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燒。他衝動起來近似瘋狂。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如果對方認慫他教訓一下就完事,豈料對方也不是龜蛋,從而讓他怒火中燒。這不,他拳足相加已經毆打了半個小時,中年胖子嘴角、鼻子早已血流如注。


  夏碧希又蹬了一足,吼道:“服不服,給老子服不?還要不要裝討厭?“


  胖子恐慌、痛苦致極,這時叫他做什麽也願意,可他早已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警笛聲越來越響。


  耗子也開始慌了:“希哥,快走!來不及了。″


  夏碧希丟掉煙蒂,朝山下一指,三人急忙跳下菜地,連跑帶滾往山下岷江邊衝刺。這裏來往隻有一條鄉村公路,故而河邊也是唯一的逃離之路。


  順著河邊跑了半裏路開外,回頭一看,那戶人家門口警燈閃爍不停,早已看不清人影了。


  毛毛這下平靜了不少,說:“好懸。“


  “懸什麽懸?!隻有那婦女才能去報警,她為什麽去報了警?”夏碧希有些光火。


  “早知道連她一起收拾的”。


  夏碧希擦了擦汗水“叫看住,又不是收拾,連一個女人也看不住?記住,弱小和婦女不能動手。”


  毛毛、耗子兩人低聲應諾。兩人很敬畏他,一路相處下來,隻覺得他是一個角色。


  夏碧希回到家時,已是零時一刻,天地萬物一片寂靜。夜風無形,街燈也顯得那麽孤單,但他知道,有一盞燈、一扇門、一個人永遠在等他。


  他盡量小心翼翼,但朱麗還是醒了,也許她根本就沒有入睡。因為這已是一種習慣。


  他們出生在那個年代來說完全是格格不入的家庭,他來自工廠,雖然生活有保障但比較拮據,她來自農村,父親卻是遠近聞名的萬元戶養魚專家。所以他們經過一次朋友的舞會一見鍾情後,遭到了雙方家庭狂風暴雨般的反對和製約,但他們從未低頭從未妥協,仍想盡辦法約會,堅信彼此就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目的。


  他們隨即雙雙高中綴學,隨即偷偷在一個鎮子東門租了房子,隨即開始了嶄新的充滿驚濤駭浪的人生旅程。


  經過三年的摸滾打爬,他在小鎮上總算小有名氣,手下因此也有了一些兄弟,毛毛和耗子就是其中跟得最近的兩個,馬首是瞻,唯恐不搭理。


  毛毛和耗子來時,正逢夏碧希在刷牙,示意兩人隨意,兩人沒有停歇,一人幫著朱麗理菜,一人去沏了三碗茶。正午陽光灑在十平方米的院壩中,給人懶洋洋卻又極其舒服的感覺。


  “朱麗,去把昨天那錢拿出來”。夏碧希呷了一口茶。


  耗子道:“先放著吧希哥”。


  “不行。一是一二是二,老規矩,一人一份。“夏碧希從朱麗手中接過兩個信封,一人麵前放了一個。“一個500元,收好”。


  幾天前有個熟人的表哥由於生二胎被中年胖子檢舉了,托他去教訓一番以泄心頭之恨。夏碧希以前從不相信自己會吃社會飯,什麽收帳呀,收保護費呀,幫別人解決問題呀,他隻在港片裏看過,從沒有想到會和自己聯係在一起,可自從租房開始,麵對和朱麗兩人加起來渾身上下才170元時,他深切地知道,這樣才是快速穩定生活穩定家庭開支的方式。正所謂花有幾樣紅,人與人不同。


  耗子從信封裏抽岀嶄新的五十元麵額的人民幣,對著陽光翻來覆去的看著,似乎要把它們生生吃下去。他有那種習慣,隻要新鈔到手,總會把玩一會兒。


  “是不是比肉香?“毛毛笑問。


  “當然。跟著希哥走,抽煙喝啤酒,對路了。哥,還是那句話,無論多久,無論什麽情況,我們跟定你了”。


  毛毛附合“肯定″。


  耗子又抽了一張人民幣端詳著,說“對了希哥,現在北門的屠宰場生意非常火爆,民以食為天,這是長久的買賣,我們是不是參一股?”名如其人,耗子生的鼠眉鼠眼故而得此諢名,腦瓜子也轉的快。


  毛毛道:“那可是劉大漢的地盤。”


  夏碧希吐了一口煙圈“誰是誰的,宜賓人可以上成都做買賣,上海人也可以來宜賓做生意。耗子,你繼續。”


  耗子道:“我聽說劉大漢也盯上了,說不定這兩天就會去找屠場的人。關鍵是我們怎麽切入進去?″


  夏碧希道:“如果劉大漢他們定下來了就不好辦了,江湖規矩必須遵循,沒規矩不成方圓。一一這樣,毛毛你馬上去一趟,看他們有什麽結果。″


  毛毛立即跑外麵攔了一輛摩托車直奔西門,找到屠場一個小夥計了解了一下,又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他狠狠地喝了一口茶,差點吞了一片茶葉:“問、問清了。″


  “看你那德性。“耗子逐一衝上茶“不急,慢慢說。”


  毛毛拍了拍胸口“劉大漢他們剛走沒多久。他和場長談了一下,沒有談成,崩了。”


  耗子噌地站了起來“這下好了。錢錢來了。希哥,你安排怎麽操作?”


  夏碧希想了一下,慢慢說:“這倒是一個契機。而且是無本買賣。”


  毛毛和耗子全神貫注。


  夏碧希繼續說:“場長經過這件事肯定得掂量,應該是左右都在掂量,首先肯定反感劉大漢了,但又不得不思量劉大漢會采取什麽行動。我們呢,就希望劉大漢去鬧事,借機插進去。明天開始帶上幾個兄弟,沒事天天在屠場門口喝茶,等待劉大漢的人。”


  耗子興奮的把桌子拍的砰砰砰的響,信封都震掉了。


  正在這時“大哥!大哥!”一個宏亮的聲音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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