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你怎麽了
消瘦的，落魄的，盡管已經衣衫整潔修過儀表，在孩子純淨的眼中，依然有種難以掩飾的不堪和狼狽。
冷茜茜低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彎腰看著小姑娘道：“歡如，我是媽咪，你還記得嗎？”
小姑娘雙目凝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一番打量，眼中有一縷厭嫌的陰霾飛快掠過，快的讓人難以捕捉到：“記得。”
冷茜茜喜出望外，臉蛋蹭過來，將小姑娘的身子擁入懷裏，狠狠抱著，高興得不能自主：“果然是我的好孩子，歡如，你果然沒有忘記媽咪。”
小姑娘的表現沒有想象中的熱情，絲毫沒有見到母親的欣喜，神色淡得好像在看陌生人：“我記得你因為做錯事情，被關進了瘋人院。”
冷茜茜敏感，抓住了女兒話中的嫌棄，看著冷歡如，嘴角一陣哆嗦，“歡如，你……”
“好像是終生監禁吧，媽咪，你怎麽會在這裏？逃出來的嗎？”
千辛萬苦撐到現在，和女兒團聚就是最大的信念，如今女兒那言語神色間的冷漠，卻讓她的心瞬間跌落萬丈深淵。
……也不怪女兒吧，當初的事情她確實做得過火了，女人癡情的時候最瘋狂，而她為愛瘋狂得太徹底，變得自己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顧白宸差點被她害死，而她差一點就變成殺人凶手，差一點就被關在那無人管轄的瘋人院度過一輩子。以前的她，傻得可以，也瘋得可以。
冷家倒台，冷家大小姐試圖謀害顧氏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在樹倒猴孫散的現實社會，她的惡名一定被傳得沸沸揚揚了。
她原以為她不在乎的，可是當看到女兒眼中的厭嫌，她才知道，她其實很介意。
她就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了，她可是把女兒當成了全部，怎麽能夠容忍女兒討厭自己！
不可以，一點都不可以！
表情僵硬了好一會兒，艱難扯出一抹自認為美麗和善的笑容，道：“不是逃出來，而是正大光明走出來，當年的事情隻是一個誤會，媽咪沒有殺人，死者親自為我作證開脫，我沒有罪的。雖然被關在那種地方有段時間，但有醫生證明我的神智精神是正常的，所以我出來了。”
冷歡如偏著腦袋看她，華衣美裙，精致美麗得像個驕傲的公主，冷茜茜和她站在一起，無論是精神還是氣質，簡直雲泥之別。
冷茜茜莫名緊張起來。
以前小姑娘很黏她，打也打不走，罵也罵不走，就算全世界都拋棄了她，小姑娘依然不離不棄跟在身邊，她原以為隻要她出來，小姑娘就能跟以前一樣和她親密無間。
可是小姑娘的態度，讓她心口作痛，有著隱隱的不安。
“歡如……”
“媽咪。”雖然嘴裏喊著媽咪，小姑娘的神色清冷，沒有絲毫的親昵歡喜，“恭喜你出來了，那麽你接下來做什麽打算呢？”
冷茜茜暗自鬆了口氣，會恭喜她出關，關注她的將來，說明女兒還是在乎她的，血溶於水，親情的魅力所在，果然老天爺沒有舍棄她。
“自然是接走我的寶貝歡如，歡如乖，這一年來媽咪沒有跟在你身邊，你一定受到不少苦吧？”冷茜茜撫著女兒的臉蛋，眼中有著淚花閃爍，“我的歡如，媽咪對不起你，不該拋下你一個人的。”
冷歡如強硬的態度瞬間軟了下來，看著冷茜茜眼中的淚水，小手伸過去，替她擦了擦臉，神色有些迷惑和惆悵，聲音軟糯清冷：“媽咪別難過，歡如過得很好。”
冷茜茜盯著她的眼睛，目光不含雜質，“歡如，你老實告訴媽咪，你真的過得不錯嗎？”
冷歡如語氣一頓，表情迷惑惶然，“我不知道。”
冷茜茜不可置信：“不知道？”
開什麽玩笑，自己日子過得好不好，自己不知道？逗她的吧！
冷歡如眼裏迷茫更甚：“有吃的有喝的，爸爸還給我買了許多好看好玩的東西，隻是爸爸工作很忙，極少有時間陪我。姑姑嬸嬸們不喜歡我，小夥伴們也欺負我。”
嫌棄她是野種，罵她打她各種欺負她，即使她跟爸爸說了，爸爸也很少會替她做主，也不會毫無條件站在她這一邊。
冷茜茜心裏一痛，將冷歡如摟得更緊，道：“孩子，對不起，媽咪沒能照顧你，讓你受苦了。”
興許母親的懷抱真的能緩解世界所有的冷漠，冷歡如冷淡的表情總算有了鬆動，伸手抱住冷茜茜的脖子，軟軟糯糯喊了一聲：“媽咪。”
情真意切的“媽咪”，讓冷茜茜的眼淚再次滑落。為了不讓女兒笑話，她趕緊抬手去擦，手忙腳亂的樣子頗為滑稽。
冷歡如一直看著她，眼中有著疑惑，溫暖，鬆動，不解。
林遠橋的保鏢已經發現冷歡如不見了，開始四下找人，這個地方不能久待了。
冷茜茜將冷歡如抱起來，聲音迫切且急切：“歡如，你願意跟媽咪走嗎？”
冷歡如看著她，咬了咬唇，不說話。
冷茜茜急了，眉頭緊緊蹙在一起：“你不願意？”
冷歡如歎了口氣，伸手去抹平她眉間的褶皺，眼中卻有著茫然和猶豫：“媽咪，我想跟你走，但是……”
“但是什麽？”冷茜茜的心一提，感覺整個人呼吸都艱難了。
她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如果女兒都嫌棄她了，那她以後還怎麽活下去？“歡如，媽咪愛你，媽咪不能沒有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冷歡如咬著下唇：“那……媽咪你還會不會把我送人？”
冷茜茜的心好像被一隻手緊緊攥住，幾欲呼吸不過來了。
女兒的質疑，讓她難堪，更讓她痛苦，以前的她，究竟都做了什麽？
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是明亮的，都說小孩子是最敏感的，她所做的一切，一直都在傷害著孩子的心，汙染著孩子純真的靈魂。
都是她的錯，她不配為人父母，她罪該萬死！女兒嫌棄她，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