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瘋人院
周鬱南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著瘋狂亂糟糟的的冷茜茜，目光清冷：“冷茜茜，難道你到現在還沒有一絲悔意？”
“悔意？我為什麽要後悔？我究竟做錯什麽！”冷茜茜撐著頭看他，那目光像是野獸在挑選食材，“咯咯，周少，呆在這種地方，可刺激可好玩了，隻要你安心呆在這裏，我絕對不會藏私，有好的招數盡數給你送上。”
“……那樣對待顧白宸，也是無所謂嗎？”
冷茜茜詭異的笑聲一頓，眼中有巨大痛苦蔓延，將匕首一扔，隨後抱頭縮在一邊，低嚷道：“我是愛他的，我從來沒想過要殺害他，我隻是氣不過沈晴天奪走我的一切！我想要對付的人從來都是沈晴天，不是他，不是他！他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周鬱南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心頭一歎。
誠然，冷茜茜是做錯了許多事情，包括利用、欺騙、和背叛，甚至後來的綁架，但她對顧白宸，確實是有幾分真心的。
盡管這份真心，還夾帶太多難以說清楚的私欲。
他微微一笑，給她的崩潰臨界點再加一把火，“不管你有什麽理由，受到最終傷害的人，是顧白宸。”
既然在意，那就用這個作為突破口。
冷茜茜緊緊抱住自己，蜷縮成團，身子微微顫抖，眼中有淚落下，“我真的沒想過要他死，我隻是認為那個賤人死了，我就能把他的心找回來，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會那麽在乎那個賤人，為了那個賤人，連命都不要了。”
“我那麽愛他，怎麽舍得讓他死！可是為什麽，他卻要死在我的手上！咯咯，他死在了我的手上了，反正我得不到他的人……這樣的結果，挺好的，挺好的。”
冷茜茜說哭就哭，前一秒還癲狂撒潑，現在卻如同受傷的刺蝟，緊緊縮成一團，默默流淚，黯然神傷。
看樣子顧白宸的“死”，對她的衝擊可謂不小。
畢竟真心愛過，就算不後悔做下的事情，但心裏，總是過不去的，還是會愧疚的吧？
周鬱南勾唇，有愧疚，就說明人心還沒有泯滅。
“冷茜茜，你說你不後悔，可是現在的結局，是你願意看到的嗎？顧白宸出事，你也得到報應，要一輩子孤老在瘋人院，甘心嗎？”
冷茜茜怔了怔，苦笑道：“不甘心又怎樣，塵埃落定，沒有如果。”
其實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她有想過，如果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不會去綁架沈晴天，那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她耗費一輩子的時光去賭，還壓上最愛的男人。
她很愛顧白宸，曾經有過衝動，非君不嫁，得不到就要毀去，大不了同歸於盡。
但在瘋人院漫長的時光裏，她才慢慢悟到，生命何其美好，自由何其美好，愛情隻不過是其中之一。
顧白宸已經不愛她了，他可以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豁出性命，他的心再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原以為女兒的存在，可以稍稍將他的心拉攏過來，可到後來事情曝光，惹得顧家震怒，給冷氏帶來滅頂之災，終生囚禁在瘋人院……
隻為了一個已經不愛她了的男人，真的很不值得。
可惜她沒有早想到這點，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
好長一段時間裏，她夜夜都在做惡夢，夢見漫天火海，夢見牆體坍塌，夢見他死相淒慘，夢見他厲聲責問……
比起被囚禁，精神上的煎熬才是最大折磨。除了做惡夢，瘋人院裏遍地都是瘋子，總是會發出讓人心咻的怪笑，總是會做出讓人瘋狂的舉動，混在其中，就好像每天都活在鬼片裏。
無盡的孤寂，無盡的害怕，沒有人傾聽，沒有人分享，她每每睡著，風聲鶴唳，半夜隨時都會被驚醒。
有時候想，還不如真的瘋了算了，瘋了就什麽都不知道，就不會看到各種奇葩古怪的事情，就不會老是想起塵封的惡夢，就不會感到害怕、無助、困擾。
可偏偏的，她是個正常人，她清清楚楚看著身邊的事情發生，明明白白記著每一個恐怖的回憶。
瘋子殺人是不犯法的，瘋子做的事情是沒有底線的。
在這個地方，有時候她會看到瘋子餓了，抓住人的胳膊生咬咀嚼；有時候會看到瘋子披頭散發，塗抹著各種詭異的顏色，倒掛在房梁上嚇人；有時候會看到瘋子抓到老鼠，連皮帶毛放到鍋裏煮；有時候會看到瘋子發病，逮到任何人就咬就打……
沒有人會管，也沒有人會害怕，畢竟這裏是瘋人院，關的都是精神錯亂的瘋子。
誰會在意瘋子的死活？
周鬱南看著冷茜茜那淒楚可憐的樣子，心頭百轉千回。
這個女人如果不是心腸太壞的話，也不至於落到現在的下場。他沒有婦人之仁，當得知顧白宸喪屍火海的時候，他連把這女人剁碎喂魚的念頭都有。
種什麽因，就結什麽果，善惡到頭終有報，不論現在的情況有多慘，那都是冷茜茜自找的。
他不會同情這種人。
人和畜生的區別是人有感情，懂得明辨是非，冷茜茜知道後悔，那麽也不算是畜生了，如果可以為我所用，也不是不可以原諒的。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再添一把火：“冷茜茜，你想女兒嗎？”
那個名叫冷歡如的小姑娘，雖然是冷茜茜用來欺騙顧白宸的工具，卻也是冷茜茜的親生女兒。
女人對於不是愛人的孩子，心裏確實會存在一些偏見，但作為親生骨肉，心裏說沒有牽掛，是完全不可能的。
何況冷茜茜一直處身於冷氏那種，沒有人情味的大家族，身邊的人沒有幾個真心相待，唯有親生女兒乖巧聽話，她盡管會利用她，心裏該還是疼愛依戀的。
提到冷歡如，冷茜茜立馬停止抽泣，整個人懵了一下，目光也有些迷離渙散。
低聲輕喃，聲音悲苦：“女兒，歡如……我差點都忘記了，我還有一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