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互相譏諷
阮夫人聞言眸中掠過一絲嘲諷,臉上的輕視明明白白,“王清清,誰給我的資本,難道你心底不清楚?當年要不是你仗著家世把他從我手裏搶走,用孩子脅迫他就範,你以為,今天的顧太太位置,會是你嗎?你當年搶人的時候,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已經有了女朋友!”
沈晴天一怔。
顧太太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就算是我搶走的人又怎麽樣,如果他不願意,難道我還能用刀壓在他脖子之上逼迫?衝老顧的家世,也是萬萬不能娶你的,就算顧太太不是我,更不會是你!”
捏了捏拳,她深吸幾口氣,到底沒有衝上去抓打,而是微慍,眸中也含有鄙視,“而且你似乎忘記了,孩子可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有的,女人有再大的本事,難不成還能強上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他要是沒有半點喜歡我,怎麽可能願意對我負責?”
“那是因為他不知道我已經有孩子!”阮夫人高貴優雅的表相終於龜裂,雙目凝視著顧太太,眸中清清楚楚跳躍著火花,“王清清,你說我是賤人,是小三,那麽,當年你們王家把身懷六甲的我囚禁起來,讓你和他順利完婚,究竟是誰卑鄙無恥?!”
阮夫人胸口急促起伏,她冷笑不已:“王清清,當年的委屈和恥辱,我可一直清清楚楚記在心裏,而你所享受的一切,原本就該是我的,你霸占了將近三十年,是該還回來了。而這次,我絕對不會再輸,你等著瞧!”
顧太太身子一晃,咬住下唇:“你想敢什麽?”
眼前的女人,已經不是二十幾年前那個膽怯柔弱的小白花,如今的氣場和條件,是完全可以支撐她所誇下的海口的!
阮夫人微微笑著:“不幹什麽,我隻是想要拿回我自己的東西,你霸占這麽多年的幸福,是建立在我痛苦之上的,那麽,接下來,輪到你痛苦了。”
話說著,四下張望一番,目光似笑非笑從沈晴天身上掠過,從容轉身,“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竟然沒有把人逼出來,應該不在家。他不在,我何苦跟你這麽討厭的女人廢話,我走了,期待我們下次的相見。”
顧太太沒有阻攔,也無法阻攔,隻是眼睜睜看著阮夫人跟保鏢消失在視線裏,整個人如同剛擦過桌子的抹布,灰了下來。
“太太?”管家瞧著狀況不對,上來扶她,“外麵風大,先回屋裏歇息吧。”
顧太太揮手:“不用,你先下去,想怎麽做就怎麽做,我要冷靜一下。”
這麽說話,是肯定管家會去跟顧老爺子稟報情況的。
雖然明明會做這件事,但從顧太太口中得到應許,管家還是頗有尷尬,道了一聲:“是。”
隨後跟沈晴天作了一揖,急衝衝退了下去。
沈晴天默默跟在顧太太身側,安靜站著,不發表任何意見。
長輩的任何不是,不該由她來指責或者質問。
不過顧太太既然不趕她走,那就是默許她留下了。
顧太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整個人比任何時候都安靜,就在沈晴天以為這種死一般的沉寂會持續蔓延到天昏地暗時候,顧太太終於回過神來,長長一歎。
“晴天,你說,真的是我欠了她太多嗎?我所有的幸福,都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適才顧太太和阮夫人的對話,沈晴天聽得清楚,心裏早已爭鬥好半響,卻不可輕易下結論。
沈晴天的沉默,讓顧太太唇邊的笑意愈發苦澀起來:“也是,她是該恨我的。”
如果阮夫人說得沒錯,是顧太太利用孩子和家世奪走了顧老爺子,王家為了讓顧老爺子和顧太太順利成婚,把身懷六甲的阮夫人囚禁起來,確實是過分的。
對任何女人而言,都是一種致命的打擊,都是一種深深的侮辱。
阮夫人會有那樣的遭遇,是因為勢力比不上王家,而她被放出來後,並沒有過來騷擾顧老爺子和顧太太的生活,而是一直退出幕後,養精蓄銳,直到二十幾年後才又出現。
那樣聰明的女人,帶著那樣的仇懟,想必這一次,定是勝券在握了。
然而即使阮夫人咄咄逼人,她卻似乎不怎麽討厭她了。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如果阮夫人說的舊事不假,那她原本不該是小三,而是原配。
身懷六甲和剛懷孕,一個是正牌的女友,一個名門千金,誰的立場更堅定,一目了然。她也是草灰姑娘走來,她相對理解阮夫人的憤怒。
顧太太回頭看她一眼,哂然一笑:“其實不用我多說,你應該都已經猜到了,沒錯,阮夢之說的話,全都是正確的。”
沈晴天心弦驀地被拉得一緊。
她睜大了眼睛,望著顧太太,張了張口,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沒有立場指責誰,上一輩的糾葛,當由她們自己解決,何況她的身份也比較尷尬,畢竟她是兒媳婦。
她不問,顧太太也知道她在想什麽,輕歎一聲:“其實我沒有她想的那麽惡劣,我確實知道當年老顧有女朋友,可那時候我也深愛著老顧。醉酒之後的意外,讓我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按照每個女人的立場,都會想得到名正言順的祝福……當年,我根本不知道她已經有了身孕,更不知道我母家把她囚禁起來。我僅僅是想追求自己的幸福,孩子都有了,我為什麽不能夠勇敢一點?”
沈晴天默然。
勇敢沒錯,但這份勇敢,是建立在別人的屈辱之上。
可是世家的千金從小就被泡在蜜罐裏成長,又有多少人能夠體諒別人的心思和處境?想要什麽就會不計代價去奪取,然後有些東西奪走了,是要付出代價的。
“後來知道時候,已經瓜熟落地,我母家隻告訴我說她過得很好,用錢打發了人,我根本沒想到是這種局麵。”顧太太自嘲一笑,“原以為是老顧在外沾花惹草,可到頭來,似乎錯的人才是我呢,難怪都說我沒有立場責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