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麵具之下
雖不知對方深淺,但遊雪有把握製敵,所以她絲毫不慌。
在那被半塊銀麵具覆了半張臉的男人出現在眾人之中時,遊雪便率先動作。
持劍化作一道極影轉瞬將半數欲襲擊她的黑衣人割破了喉管,均是一劍斃命。
隱在麵具下的眾人均是凜然,眼中有驚懼有戒備,邁上前的腳步紛紛遲滯。
唯有那為首被遊雪稱作‘蕪桓’的男人依舊佇立不動,涼薄的唇角勾起一絲玩味的弧度。
遊雪再回到原地時麵色平靜,眼神冰冷,“不敢承認麽?蕪桓公子?與你合作的歸不沉將軍將那玉碑弄丟了,你卻找我要?不覺得太可笑?”
“嗬…伶牙俐齒的女人,我終於想起來了,這熟悉的聲音,這般詭辯,你就是兩年前黑水寨中冒名頂替清漪的濃妝舞姬。”蕪桓輕笑著拍了拍手,“還真是小看你了,竟然是瑞王的人。”
遊雪眉梢抽了抽,心道這誤會真的挺大的,不過她也懶得解釋,“還是那句話,若我說我不知道天脊玉的下落,你待如何?”
“嗬,那麽,我會用這邊城每個人的血來喚醒你的記憶如何?”
嗬,好大的能耐!
清清淡淡地一句話卻猶如驚雷轟頂,遊雪腦海中閃過數種可能,都抓不到任何端倪,這蕪桓哪來這麽大的口氣?
她鎮定如初:“那些人與我何幹?閣下隨意,恕我不奉陪!”說著後退幾步,轉身欲要離開。
身後傳來冷笑:“拿下她!”
誰知遊雪仿佛後背也長了眼睛一般,隻是佯作後撤,卻極影一閃以一個刁鑽的弧度避開襲向她的黑衣人,掠至蕪桓跟前欲一劍致命,卻沒料還未靠近就感到耳際轟然一聲炸響,那不是炸藥,這個世界還未生產炸藥,那是一股無形的煞氣,與遊雪周身氣勁發生了碰撞,硬生生將她彈飛數丈,撞在了一棵參天樹幹上,跌落在地,一口血噴出,遊雪隻覺眼冒金星。
赤魂劍在鮮血淋漓下忽地光芒乍生,將她籠在其中。
“赤魂劍麽?那個叛教者居然將至寶贈與了你,嗬嗬,那日在飛鷹堡後山中壞我好事的也是你!”
蕪桓陰惻惻地笑了笑,一步一步走近癱倒在地的遊雪,無懼赤魂劍的紅色光芒,看螻蟻一般,微微彎身冷笑:“在我這裏,你的那些小把戲都如跳梁小醜般拙劣。”
在紅色光芒的映襯下,遊雪的臉色幾乎蒼白的極近透明,“嗬嗬,我剛才忽然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蕪桓直起身,眯眼冷看她,似乎也有幾分興趣想要聽聽下聞。
“蕪桓,你竟然不是人。”遊雪忽地一笑,在眾人未動作之前,又是旋身而起匕首直抵蕪桓咽喉,而她的左手凝聚力量如鋼筋鐵骨般牢牢禁錮住了蕪桓半邊身子。
“主上!”黑衣人霎時圍上來,卻又不敢靠近,生怕遊雪手中的銀刃傷了蕪桓半分。
都覺眼前女子速度如流星般晃人眼球,令他們這般頂尖殺手都猝不及防。
那都是旁人看來,隻有遊雪知道自己禁錮著一個什麽樣的妖物,渾身柔若無骨並非用蠻力可以使力,若非她動用了體內真氣,完全製不住他。
而且,此人渾身散發出來的氣息,不僅僅是屍氣,還有毒,難怪圍繞他身邊的麵具人都是覆蓋真個麵部隻露出了兩隻眼睛。
元梓月剛才所說的屍氣湧動就是眼前這人吧!
但這些想法隻是轉眼間,她知道這麽對峙不是辦法,但若能拖到汪連趕來,或許有辦法對付他,可是汪連會不會露麵?遊雪不敢肯定!
蕪桓被遊雪這般禁錮,卻絲毫不慌亂,還微微笑著,揮揮手示意屬下退遠些。
遊雪見他動作雖不明其意,但感覺到他正在耍什麽陰謀。
她自知自己體質的特殊,似是百毒不侵,自愈能力很強,可是當感覺到蕪桓周身黑氣愈來愈濃,她也是眼前陣陣暈眩,用力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浸滿口腔,也使得神智一振。
“南星姑娘,你這般動作,是準備虜了蕪桓去瑞王跟前邀功麽?”蕪桓居然還有閑心輕笑。
“蕪桓公子,自兩年前至今碰麵數回,都未曾見得公子真麵目,小女子倒是好奇得很。”
“這還不簡單,蕪桓揭下麵具隨南星姑娘一看便是,若你告知蕪桓天脊玉被藏在哪裏了,蕪桓便饒了你一命也無不可!”
“嗬,一個無根浮萍卻在短短幾年時間裏聚集私兵數萬,能與沙匪和北邊部族沆瀣一氣,可我看你形貌談吐,分明是古蘭國人,我說的真麵目,蕪桓公子何必裝傻聽不懂呢?”
“這些都是瑞王告訴你的麽?原來這些年他假意退出朝堂,對天下大事卻半分未曾放手,那麽你現在說這麽多,想做什麽?拖延時間等待你的主子救你?我看你是強弩之末,還要逞強?不若好好與我合作,棄暗投明,在水寨時,我就很看好你的。”
遊雪視線卻瞥見他脖頸側一枚紅色印記,不,這是胎記,她心神一蕩,仿佛有什麽殘存的記憶在蘇醒,她握著刀刃的力道不可控地下滑,在蕪桓的脖頸上割出淺淺的痕跡,卻不是鮮紅,而是黑絲縷縷。
隻是遊雪此刻已經無心注意這點,隻是大腦瞬間當機的感覺讓她有幾分暈眩。
這時,高空之上忽然傳來一聲鷹嘯,眾人抬頭,頓感不妙。
遊雪勉力回神暗罵一聲,這個嶽青陽在幹什麽,居然沒攔住顓雲澤!
就在她分心的一瞬,蕪桓當即做出反擊,當胸一個強勁的力道將她彈飛,遊雪吃痛,在倒飛中一個翻身手中匕首倒射而去,直擊蕪桓麵門。
速度太快,蕪桓縱是身影疾閃也被利刃劃開了銀色麵具。
麵具一分兩半自臉上滑落,露出一張麵色蒼白眼神陰騭卻極俊美的臉,狹長飛揚的鳳眼裏,眼眸卻是烏黑深沉似深淵般無波無瀾,涼薄含冰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顯示著他的怒意。
“一群廢物!愣著幹什麽?將她拿下!”
遊雪身隨心動,在數人來襲中左閃右躲,驀地淩空飛起,視線依舊落在那張似曾相識的容顏,他的眉眼,他的每一絲情緒都能牽動自己的心?
為什麽?
身體開始不協調,所有武力都開始減弱,她變得不堪一擊。
怎麽回事?
難道說這具身體殘存的神思還能控製?
可是那股鋪天蓋地的悲傷和怨怒不甘充斥滿整個思想和心房,這不是屬於自己的情緒,遊雪很清楚,而且那股排斥感又開始強烈,可是若她此刻魂魄離體,肉身的無知抵抗隻會被就地絕殺!
那她會不會淪為無主孤魂,又是一件麻煩事!
於是在魂魄被肉身推出體外之前,她運盡內息閉氣,終於強迫機體缺氧暈了過去。
當一道黑影棄了飛焰疾掠向小黑所指之地,卻已經不見半分人影,陰暗的天色下,一棵參天大樹旁有一道銀色光芒一閃,他走上前拾起那匕首,是當時在朔靈山時,贈與遊雪的那把短匕。
青陽與其餘人趕到,見此情景也知來晚一步,雖擔心,但內心卻鬆了口氣。
他並未如遊雪吩咐般引開顓雲澤,隻是將此事如實稟告了他,這番行為已是越了自己的原則,但真舍棄遊雪不顧,他心難安。
自孑洛城方向馬蹄噠噠由遠及近,一騎當先的是元梓月,身後是燁輝和一黑袍老者。
“怎麽回事,人呢?”元梓月一收馬韁焦躁問道。
燁輝卻上前對顓雲澤一躬身行禮,“王爺。”
顓雲澤沒理會,他抬頭望著在高空盤旋著忽然朝南邊飛去的小黑,說:“他們沒走遠,走!”
“等等,我也去!”元梓月一夾馬腹,急忙跟上。
‘你護不住她的……’瓊琦的聲音還在耳邊縈繞,顓雲澤眸中痛色一閃,很快斂去。
“青陽,沒有下次。”
嶽青陽知道顓雲澤動了真怒,但這件事,他絕不後悔,一切都已王爺安危為先,當時情形下,他也做好了王爺震怒之下,他以死謝罪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