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疑雲

  隻是遊雪和傲徳還沒趕到客棧馬廄處,店小二就急吼吼跑上來說他們的馬兒倒了,快死了。


  這動靜太大,驚動了隔壁的青陽和雲澤,還有一些投宿的旅客紛紛探頭張望,有幾個也有馬兒拴在馬廄裏,也跟著店小二一起下樓探個究竟。


  遊雪隨照看馬廄的小廝先行趕到,接著燈籠的光照,見到傲徳乘騎的那匹棗紅小馬已經倒在馬廄中,微微昂著頭微弱哀鳴,馬廄味道實在不太美好,她隻能掏出絲帕捂住鼻子,推開試圖阻攔她進馬廄的小廝,拿過他手中燈籠,走進馬廄靠近倒在角落的小馬。


  接著火光,能看清馬的眼睛已經呆滯無神,噴息急促,遊雪將手伸向它左胸,屏息靜聽,深深皺起了眉。


  她起身走出馬廄,雲澤拉過她:“沒事,不過一匹馬,明日讓青陽去鎮上買一匹就好。”


  遊雪卻急忙掙開他,“別碰我。”


  她反應太大,引得眾人側目,她意識到自己太激動,掩飾地幹咳一聲,低聲對雲澤說:“把這馬趕緊送出鎮子,最好燒掉!盡快。”


  雲澤不解看她,迎上她燈火中憂心忡忡的眼神,瞬時領悟,朝身邊青陽使了個眼色。


  青陽會意,與店小二去商議此事。


  跟來的幾個旅客在黑漆漆的後院裏,也沒看清雲澤幾人臉色表情,隻看看沒自己馬兒什麽事,也打著哈欠紛紛回樓休息。


  回到客房,遊雪找出那用青陽外套包裹著的一捋一捋黑色夾雜著紅絲的須葉,拈起一縷,拿到燭火上一烤,瞬間竄起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和一股白煙。


  傲徳差點奪門而逃,被遊雪低喝一聲才穩住腳步。


  雲澤皺眉衣袖掩鼻,“這是什麽?”


  “好東西!鼬草!”她將燒成灰燼的草木灰擦塗碰觸過的手,又將剩餘的抹在雲澤拉過她的那隻手,在傲徳一不留神之時,將灰末順手抹在他鼻孔下。


  “姐姐,你這樣子很像神棍啊!”傲徳幽怨地捂著鼻子,欲要嘔吐。


  雲澤卻聽過鼬草的大名,驚異道:“你說這東西是鼬草?”


  遊雪不知道鼬草在雲翮大陸有多珍稀,她在瓊姨給她的典籍裏看到過此草藥使用得當的話,效用等同於現世的殺菌劑,亦可解百毒,更是時疫中不可缺少的一味藥。


  隻可惜她離開無名村後,一路輾轉這麽多山林森林,卻隻在這一片山林中發現了鼬草的存在。


  “別洗掉,到明天早上洗掉。”遊雪鄭重警告。


  她拉過傲徳,嚴肅地對他說:“你的馬被人下了藥,所以才會病怏怏,一會兒我熬一碗藥,再難喝你也要把它吞下去。”


  “你為何要將那馬匹燒掉,難道是馬瘟?”雲澤問她。


  “這我也不知道,我不是獸醫,但看它的症狀,有些懷疑,不得不防。”


  傲徳一張黑臉快擰成苦瓜了,但心知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他也不是傻瓜,問道:“我就說一路上這匹馬太奇怪,隻是誰會下藥?難道是在飛鷹堡……”他驚愕地抬頭看向雲澤。


  雲澤緩緩收攏起被遊雪塗了藥汁的左手,掌心還有對方手心的餘溫,他凝眉思索:“藺子健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遊雪腦海裏閃過一雙閃爍著詭異光芒的眼睛,說道:“我在馬場看到一個馬奴很鬼祟。”


  雲澤麵色漸漸凝重起來,眯眼道:“飛鷹堡固若金湯,一般人很難混進去。”


  遊雪也不反駁,隻是道:“飛鷹堡有多重要我不知道,但我始終覺得堡主夫人很可疑,她對我說的,沒一句是真話。”


  “她不可能背叛飛鷹堡,因為飛鷹堡是藺子健的命。”雲澤看向遊雪,篤定道。


  “她對我說,出生潼關南郡郡守府,可是真?”


  “她確是鄉郡郡守之女,但隻是養女,並非親生。”雲澤解釋道。


  遊雪點頭,又問:“那麽加入火邏教是幾歲?”


  雲澤驚異:“這也告訴你了?”他略一回憶,說道:“應是五歲……”話一出口他意識到遊雪想說什麽,他搖頭:“不會,她雖是火邏教徒,但七年前,她已經脫離火邏教。”


  遊雪提醒他:“可她還執守著種種教規,就連病成這樣,也不敢明目張膽搜羅天下名醫進飛鷹堡為她醫治,她在顧忌什麽?”


  傲徳仰頭看兩人滔滔不休,打斷道:“幹嘛不回去問個清楚呢?究竟為什麽要給我的馬下藥,難道是識破我的身份了?”


  遊雪猛然一震,恍然頓悟,卻又迷惑,她看向雲澤:“姚金玲知道傲徳的身份,在把我們騙到別院那日,她說的,可是她原話是,‘為了她的夫君,她也不會傷害傲徳。’可為什麽還要對傲徳的馬下藥呢?”


  雲澤點破:“不對,你們選的馬是任意的,除非那一整個馬廄的馬都出了問題!”


  看來,飛鷹堡內部真的出現了問題,可此次潼關之行也至關重要,他陷入了沉默。


  遊雪抿唇想了想:“我可以回去探一探情況!”


  “我也去!”傲徳興奮道。


  “不行!”雲澤反對!

  遊雪聳肩攤手:“二比一,所以我回去探一探情況,你可以把那隻小黑借我用來給你傳信。潼關很重要,飛鷹堡是後方軍需更重要對不對?”


  “不用你去,我會派人過去探查,南星姑娘,你是不是忘了被人追殺的那些事?”雲澤不客氣的提醒她。


  遊雪回想起那個莫名其妙要抓她回去的曾驍,還有那些殺不完的紅衣人,點頭:“你說的很對!好了,你們可以回房休息,我也要睡覺了!”


  雲澤沒想到她這麽聽話,鬆了口氣,率先起身離開了房間。


  傲徳撇了撇嘴問她:“姐姐,那你會和我去湃勒城吧!”


  遊雪托腮沉思:“看心情!”


  傲徳學她也犯了個白眼,哼了一聲,一蹦一跳離開了房間。


  寂月幽幽,清冷靜默的俯視著蒼茫天地,山風在林間呼嘯穿梭,仿如厲鬼尖嘯,樹影憧憧綽綽間,幾道人影飛快掠過,幾個起落間,已來到一個避風的凹壁處,身著厚重銀色狐裘的銀煞看著跪地稟告的幾人,“如何?”


  “兩人已死,還有一人已經潛入密道,通往後山別院!”


  銀煞嗬嗬一笑:“那就好,那裏是最重要的地方,可找到那個女人的住處?”“稟大使,屬下還未找到。”


  “這也怪不得你們,藺子健將她視若珍寶,自然藏得嚴實,飛鷹堡機關重重,樓閣設計均是奇詭的陣法格局,那些布防圖紙隻看得到表麵,若不是鳩羅幽出的鬼點子,我還真是很頭痛呢!”銀煞似乎心情很好,望著遠山那處巍峨古堡,眼露憎惡,語氣卻輕鬆愉悅,“聽說鳩羅幽也來潼關了?”


  “是的,在尋找一個身有異香的女子。”


  銀煞語氣輕佻一臉玩味兒道:“喲,鳩羅幽這個女人什麽時候換口味了,是玩夠男人了,要對女人下手了?真有意思,我得趕快解決了這裏,趕去潼關瞧好戲才行!”他冷眼看向跪地幾人:“繼續去盯著,時機一到,立刻按計劃行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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