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豔福?
昨夜二人相談甚歡,隻不過靡星剛從昏迷中醒來,底子還虛,所以和秦心心一道聊了半宿,卻是他睡得更熟一些,直到半夢半醒中被秦心心推醒,他凝神一聽,果然喊得是自己的名字。
好在內力還在,經過一晚的修養又恢複許多,於是靡星快步走到山洞前,隔著巨石運起內力喊道“我在這裏!”經他千裏傳音的功夫,那喊聲便遠遠傳了出去。
秦心心雖沒有那麽高深的功夫,卻也靈機一動,撿起之前那個魏人身上的佩刀用力擊打著巨石,陣陣異響聲也沿著山壁傳出,沒一會兒他們就聽見外麵窸窸窣窣傳來許多腳步聲。
“靡星大人,靡星大人!”紛雜的腳步聲響起,秦心雖然看不見外麵的狀況,但也能估算出洞外應該來了不少人。
一直到一聲焦急的聲音響起“老三,老三是你嗎?”
聽到巨石外傳來熟悉的聲音,靡星快步走上前“二哥,是我。”
“好好好,人沒事就好。你往後稍退幾步,我命人將石塊搬開。”
秦心心忍不住開口提醒“叫他們小心,大雨剛停不久,土壤鬆軟,極易再次落石。”
靡星點點頭,又用大宛語對二哥賀令圖轉述了一番。
賀令圖聞言道“好,我曉得了。”
秦心心隻聽外麵似乎有兵馬調動的聲音,以及與鄴國嘈嘈切切的交談聲,隻不過隔著巨石聽得不是很真切。
沒過多久,外麵便響起了吆喝聲,拉扯聲,間夾著各種工具叮叮咚咚的聲音。慢慢地巨石竟然被他們緩緩撬出了一道細縫,然後縫口越變越大,直到可以容一人側身通過。
靡星與秦心心見狀,俱是大喜,相扶著從那被鑿出來的縫隙裏出去。
一下子從黑漆漆的洞口出去,望見石洞外的藍天白雲,晴空萬裏裏,秦心心眼睛又略微不適,忍不住輕輕眯了一下眼睛,卻看見在亂石堆上工作拉纖的盡是一群衣衫襤褸,麵黃肌瘦的鄴民,不遠處錯落站著一群鄴國兵丁,手持長鞭,似做監督,見到靡星出來卻忙不迭地迎上來,口稱“大人”連連作揖。
而靡星的二哥和那群大宛士兵卻是騎著高頭大馬,退得極遠,旌旗獵獵,鎧甲鏗鏘,與他們遙遙相望;一直到看到靡星出來了,他二哥才帶著人縱馬跑了過來。
見狀秦心心忍不住心生感慨在他們現代有一句說法,叫弱國無外交,現在來看弱國何止無外交,弱國的百姓更是毫無人權,民之不民。大宛人指揮著鄴國官兵,鄴國官兵卻是征召附近民夫來做這等危險的事。
大雨過後,泥土鬆軟,極易再次發生泥石流和山體滑坡,她將其中的風險告知了靡星二哥,誰知道那二哥和大宛士兵倒是退開了,卻叫了這些鄴國百姓來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再想到之前,魏人長驅直入,如若無人在鄴國驛站上殺人放火,更是覺得齒冷。
她還在那邊想著這事,卻不妨靡星二哥已經驅馬到了他們身前,居高臨下望著靡星和秦心二人,先是仔細打量了番靡星,見他身體似乎並無大奧,命人給靡星送上保暖的大氅和清水,這才打趣道“好你個老三!我替你心焦地不行,沒想到你卻在這裏風流快活。沒想到我們家的小狼也終於長大開竅了!”
他的話是用大宛語說的,說完頓時引起了跟隨著的一眾大宛士兵哄笑。秦心心還沒有反應過來,一直到那幾個迎上來的鄴國官員也跟著笑道“這位大人一看就是氣宇軒昂,天庭飽滿,自然能逢凶化吉,豔福齊天。”
秦心心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和靡星身上的不妥。
事急從權,之前她將靡星的外衣脫了,內衣扯開做了繃帶替他包紮傷口,因此靡星與秦心心相扶出現於人前之時,他正是著上半身,隻著一條長褲,袒露胸肌。
而秦心心因為之前一夜的逃跑,接著又是兩場打鬥早已是烏雲墮肩,衣襟散亂,在山洞中她也是忙上忙下,又要照顧靡星,又要生火烤肉編器皿接水,沒有一刻得空,等靡星醒來了,兩個人皆是灰頭土臉,加之洞中光線昏暗,也瞧不出什麽來。
她左袖那裏又被那魏人刺了一刀,正好劃開了衣衫,露出肩膀上一片渾圓玉潤,細膩光潔的肌膚,若隱若現,最是引人遐想。
秦心心不久前覺醒了前世的記憶,有些生活習慣記憶都還沒有調整過來,心中一片坦蕩蕩,因此也沒有覺得自己露著肩膀有什麽不妥;再加上即便覺得有問題了,在洞中沒有換洗的衣服,也沒有針線可以縫補,更何況當時滿腦子都是想著如何出去,哪裏顧忌地這些?
畢竟在之前的認知中,別說半露個肩膀,就是吊帶、抹胸、比基尼她也一樣堂堂正正地穿出去過,情急之下竟是絲毫沒有想此事。
因此當他們二人一個著上身,一個香肩微露,烏雲散亂;孤男寡女,又是這樣從黑漆漆的山洞裏出來,也不難叫人亂想。
瞧見那些刺目的眼光毫無顧忌地往自己身上掃來,秦心心正欲發作,突然一件大氅從天而降,將她整個人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從頭到腳也被包了進去,密不透風;下一刹那,更是被人打橫抱起。她欲待掙紮,就聽見靡星低沉的聲音說道“是我,別動。”
聽到那個人的聲音,秦心心慌亂的心突然平靜了許多。如今她孤身一人,此刻若說在場那數百人中還能有誰相信的話,便是此刻懷抱著她的這個人了。
貼著他的胸膛,雖然隔了一件大氅,依舊能聽到他胸口平穩而有力的心跳聲,秦心心深吸了一口氣,知道他至少此刻還是沒有什麽壞心,隻是護著自己不叫人瞧見而已。她躲在他的大氅裏低聲說道“謝謝。”
“你救了我,我總不能讓我的救命恩人再受委屈。”靡星輕輕地對著秦心心說道,或許是他說的極快,因此那“救命恩人”四個字就有些含糊了,聽上去便仿佛在說“我的人”。
秦心心臉一紅,心底告誡自己,既然已經想明白了要回甘水村找爺爺,便不可再對這個大宛男人動心了。
在山洞裏或許他們兩個還能患難見真情,可是出了山洞他是位高權重的異族使節,自己則是母逝父棄,身世不詳的獵戶女,兩人身份地位又何止差了千萬?
“二哥,我累了。”秦心心聽見靡星對著他的二哥說道。
秦心心剛才匆忙一瞥間已經認出他就是那晚和靡星一起在驛站之人,比起高大健壯,渾身充滿肌肉感的靡星,他的二哥錦衣輕裘,此刻看上去更是風流倜儻,眼角眉梢俱是詩情畫意,倒是不像宛人,而像一位鄴國翩翩佳公子。
可秦心心一想起那人夜裏毫無在意地說出“那就都殺了吧”就知道這張月朗風清的麵龐下藏著毫無人性的心,又或者他根本不把鄴國人的命當成命。
“唔,倒是我疏忽了老三,你還能騎馬嗎?”
見靡星點頭,賀令圖一揮手“把馬牽過來。”
他又對靡星說“你的絕影一直在樹林外徘徊。”他用馬鞭指了下被征遣來的鄴國的百姓,“那些愚民還想套住它賣錢,也不想想我大宛的名駒豈是他們這些豬狗般的雜碎能降伏的?”
秦心心被摟在靡星懷中,聽得清楚,終於明白這個二哥恐怕也不是滅絕人性,隻不過是不把鄴國人當人而已。當真是傲慢的很!
“好在也由此驚動了當地的官府,報了給我,我一路尋來也都是靠絕影帶路。這次脫險,你當好好謝謝你的絕影。”賀令圖說完,便有手下將那匹白馬牽了過來。
白馬識主,見到靡星便親昵地靠了過來,拿頭蹭了蹭靡星的肩膀。
秦心心透過蓋在自己身上的大氅,依稀可以辨別,正是原來那匹白馬原來你叫絕影,名字真是貼切
好在它沒事,想起白馬的聰慧,多次救自己和靡星於危難,沒想到這次逃出山洞又是靠了它!
早前聽說過,狗鼻子靈敏,沒想到這白馬也那麽厲害,能聞著靡星和自己的味道帶人尋過來秦心心再想到靡星之前吹的那根“狗哨”,不由地莞爾,靡星的這匹絕影該不會是一條大狗轉世吧?這認主認得也誰了!
她正想胡思亂想著,就聽見賀令圖忽然對靡星說“你懷裏的這個姑娘,要不要給她安排個馬車?”
秦心心聞言抓緊了靡星的大氅,輕聲說“我和你一起。”
靡星心中一蕩,見這一路走來皆不倚靠自己的姑娘,突然露出小女兒姿態,連心跳都緊促了下,當即對賀令圖說“不必了,她和我一道。”
賀令圖對著靡星曖昧地笑了笑,露出一個“懂你”的眼神。
靡星麵上不顯,耳朵卻漲得通紅,有心和他二哥解釋不是你看到的那個樣子,卻礙於人多嘴雜不好說話。
當下,他也不再做辯解,隻是抱緊了秦心心翻身上馬,策馬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