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灰衣老人
不知不覺,晌午已過,天地間的熱氣似乎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收斂了許多。
街上的人開始慢慢多了起來,下午開始了。
而此時,常青白淨的臉龐上,依然時不時有汗珠滑下,悄然地落在地上。發出一絲輕微的“滴答”。
常青的衣服已經濕透,但他知道,纏在他身上的,並不是這酷熱的高溫。
而是一股從心底產生的冷意,一種無法言語的恐懼。
常青並沒有抬手擦去額頭上的汗,因為絲毫的分心,都會讓他頃刻間斃命。
王虎等人看見常青這副神態,也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同樣不敢輕舉妄動,雙眼死死的盯著二樓中間的雅間,做好了隨時戰鬥的準備。
酒館裏頓時安靜了下來,甚至可以聽到他們急促的呼吸聲。
終於,常青再也無法忍受這無名的壓力。
他慢慢的把頭低了下去,雙手抱拳,對著二樓沉聲說道“今日這事,是我兄弟做的不對,如有責罰,我常青一人承擔,還請閣下對我兄弟手下留情。”
“大哥!”王虎的聲音有些顫抖。
王虎性格豪放,他不願意讓身邊的兄弟為他而死。
常青大聲說道“請閣下現身明示。”
店小二搖搖晃晃的走到唐璜身前,看了眼唐璜,示意他趕緊離開。
唐璜卻隨手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饒有興趣地看著眼前地畫麵。
塞北四凶,在江湖上凶名很響,他們四人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再加上武功不凡,在塞北罕逢敵手,名聲大燥。
金刀王虎,性格彪悍,下手狠辣,一手八方金刀氣威力十足,
那笑麵兒八山心思陰沉,笑眯眯的臉上永遠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一手暗器打的十分精準,而且,在他的身上也藏有無數暗器,且皆帶有劇毒,十分凶險。
那些江湖高手往往在與王虎廝打之時,被一枚不知從哪裏打來的暗器,稀裏糊塗的就喪了命。
所以整個塞北四凶裏,笑麵兒八山手下的人命,是最多的。
毒寡婦許娘天生風流,據說曾是天陽教人,後因與一書生私奔,犯了教內大忌,遠走塞北。她一身毒功,詭異莫測。
而她最擅長的是以自身美色誘惑敵人,趁敵人不注意時,悄然奪去性命
或許有的人要問了,那毒寡婦凶名赫赫,那些人難道不知道嗎?
可即便是知道,那些江湖男人心底裏莫名的征服感總是會在此時悄然作祟。
征服毒寡婦這樣一個女人,可謂是十分對他們的胃口。
美麗總比危險更引人注目。
“男人總是賤的。”那些因為美色而死的人,最後總是會聽到許娘這一聲若有似無的輕笑。
而“摘星手”常青,他是個從不走空的大盜,他性格冷靜,做事有計劃,是個謀算天才。
再加上他武功深厚,曾連奔數百裏未曾歇息,躲過了前來追殺他的人。
更有意思的是,他從未透露出自己師從何處,來自那裏,人們知道的是,他來到塞北,是被人追殺所致。
這一切的神秘並沒有影響他成為塞北四凶的領袖。
相反,有了常青的加入,塞北四凶名震塞北內外,甚至遠在中原的人也會聽到塞北出了這麽四個凶狠毒辣的人。
唐璜靜靜的看著眼前的四人,咧了咧嘴角,笑了起來。
此時的塞北四凶並沒有如以往一般威風,他們死死的盯著二樓雅間的門,身體一動不動,就像炸了毛的貓一樣,充滿了不安與緊張。
“童兒。”
這時,雅間內再此響起了一個聲音,打破了流動在空氣之中的安靜。那聲音不同於之前那充滿年輕活力的動聽聲音,這次的聲音,顯得十分蒼老,刺耳難聽。
就像貓的爪子撓著木門,死死的抓在常青等人的心上。
常青的心跳的更快了。
終於,二樓雅間的門“吱呀”一聲,慢慢的被人推開。
常青等人頓時身體一顫,身體周圍隱隱有氣流湧動,顯然已蓄勢待發。
或逃或戰,就在此時。
門開了,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名身材矮小的灰衣老者,頭發灰白,緩步走出。
老者眼神渾濁,木訥的看著一樓大廳的周圍,不發一語。
那個叫童兒的紅衣女童跑到老人身前,甜甜的說道“大爺爺!”
唐璜也抬頭看了眼老者,皺了皺眉,沒想到是他。
常青看著眼前有些木訥的老者,心中危機不禁又高了一分。
當下不禁沉思起來“這名老者究竟是誰。我竟然看不出他的深淺。”
而常青能思考出來的也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老者武功深不可測,探查不出來。
二是他不過是一個普通人。
若是後者,常青當即出手斃命,可如果是前者,就十分麻煩了。
但倘若是尋常百姓,又怎麽在這個時候出現呢?
想到這裏,常青再次抬起手,抱拳道“閣下究竟是何人。”
那老者神情呆滯,似乎沒有聽到常青的詢問,而是轉過頭看著坐在那裏的唐璜,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叫什麽?”
老者並沒有開口,聲音卻從空氣中傳了過來。
常青看到這一幕,心中又是一震
“天地化音,王級高手。”
當今江湖,“仙”之人近乎沒有。
“聖”之人,如今不過三位,皆是“劍聖”,乃是五十年前的元木道人,三十年前的塞北背棺人,十年前的劍天子。
這三人,當屬世間最強。
“王”之人,江湖雖有,卻也不過百位。
而“王”之下的人,皆是凡人。
畢竟凡人人人可以練武,武功五花八門,又如何評判?
可這天地化音,便是天下第一等高手開始的劃分標誌。
常青等人心頭震顫,不敢繼續開口,等著老人問話。
唐璜眨了眨眼,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姓唐,唐三橋。”
當下,唐璜隨便編了一個名字告訴了老者。
“王”級老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轉身對著剛剛跑到身前的童兒,問道“剛剛就是這小子欺負你嗎?”
童兒咯咯的笑了起來,銀鈴般的聲音說道“不是他,是那幾個。”
常青等人心頭一沉,一股冷意從後脊梁蔓延至全身,身體不敢有絲毫動作。
老者皺了皺眉,看著唐璜,說道“你用刀?”
唐璜苦笑了一聲,說道“三年不用了。”
老者眼睛閃過一絲驚訝,“三年?”
“三年。”
“可你身上的刀意渾然天成,我在雅間之內都能感受到這鋒利的刺感。”老者注視著唐璜,像是要把唐璜看穿一樣。沉聲的問道。
唐璜笑了笑,“我不用刀,是因為我不需要了。”
老者有些恍然,點了點頭,評價了一句“很好。”
唐璜仍是坐在那裏,笑了笑。
常青早就知道眼前這個叫唐三橋的年輕人不同尋常,從那一手斷刀的指法,常青就判斷唐三橋至少王級之列。
“江湖上什麽時候多出來一位這樣的年輕高手。”常青忍不住想道。
“方才朝她出刀的人,把那隻出刀的手斷了。”老者輕輕的說道,語氣裏流露出些許不在意。
“你!”王虎正欲起身,突然,一陣青光閃過,穿過了王虎的右肩。
王虎“啊”的一聲慘叫,跪在了地上,麵色蒼白。
隻見那王虎的右手早已不見,肩膀處鮮血直流,能看見血肉包裹著的骨頭,分外猙獰。
常青站在王虎身前,右手正抓著一截手臂,冷冷的看著王虎。
那常青手上拿的手臂,赫然就是王虎的右臂。
“大哥你。”王虎臉色蒼白,咬牙問道。
“不給他,我們都要死!”常青低聲喝道。
王虎咬牙不語,隻剩下的左臂捂著右肩傷口處,血順著他的左手指縫留出,染紅了地麵。
常青轉身,將手上的手臂展示給老者看,沉聲說道“今日之事是我等做的不對,還請大人饒恕。”
老者看了眼常青,點了點頭。
常青轉身示意笑麵兒扶起王虎,轉身向門外走去,他們走的很快,生怕老者突然改變主意。
可當他們還沒有走到門口,常青等人離開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變成了泥潭一般,寸步難行。
“那個女人留下。”老者這時,嘴微微輕張,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許娘身體微微一震,轉過身來,看著老者,原本柔情似水的眼睛有了些膽怯,
唐璜看了眼許娘,眼神見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