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你真狠
他把我抱到了餐廳的包間裏，放下我，吻了我的唇。
我張開眼，看著近在咫尺的他，我忽然有些兒想哭。
許久，他才鬆開我，轉過身去，沒有說話，隻是自顧自地點著菜。
我看著他的側影，想象著這六年來，他失去記憶之後，究竟是怎樣的感受，再加上現在他恢複記憶之後，又是怎樣的感覺。
我記得他說他恨我，因為我當初拋棄在手術室裏獻出了一個腎的他，就算他開了好久的車去追我，我也未曾停留。
我知道那一切都是應該的，因為這一切，錯都在我。
他點好了之後，就轉過身來，坐在我的身邊，看著我。
“今天你來到這兒，見了誰，做了什麽事情，我不想深究。”他開口說道。
“但是你要時刻記住，無論你願意與否，現在你的身份是我的妻子，你就要遵守作為我妻子的義務，當然……”他直視著我的眼，平靜道：“也享有一切身為陸南辰妻子的權利。”
他濃黑的眼似乎能看穿我的心。
好似在他的麵前，我之前費盡心思隱藏的一切，我暗自計劃去做的一切，都毫無遁形。
“你……”我張張嘴，可卻不知道要說什麽。
他微垂下眼，轉而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好好地把孩子生下來。”他說。
我把他的手拿開，避開道：“我會的。”
我側著身子，但是依舊能夠感受到他的視線，從眼角的餘光當中，我依舊可以看到他無處安放的手，一時之間，不知應當如何是好。
“念憶，你真狠。”最後，他如此說道。
我轉過身來，可卻隻看到轉身離去的他的背影。
整個包間裏剩下的隻有我一個人，空蕩蕩的，讓我的心也空落落的。
侍者一個個地接踵而來，他們把之前陸南辰點的菜都端了上來，他們對我畢恭畢敬，我知道，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
我謹記著他的話，既然現在是他的妻子，那麽就要做好門麵工作，於是我繃著臉笑著，順便從包包裏拿出一些錢給了小費。
等到他們全都出去之後，我看著桌麵上擺著的菜，都是我喜歡卻又不會傷害到孩子的。
情緒在寂靜當中爆發。
原來，他早已在不知不覺當中，對我了如指掌。
在這一瞬間，我忽然好想抱住他，告訴他現在我所打算的一切，今後我要做的一切，告訴他等到將這些事情都解決之後，我會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還有……我愛他。
八年，十八年，還是八十年，始終如一。
我踉蹌著站起來，快速走到了門邊，拉開門，走出去，我要找到他，現在就告訴他。
就算是一時腦袋發熱也好，就算今後我會後悔也好。
在這一刻，在這一刻我想要他。
我想或許我可以縱容自己這一次。
可是當我環視著周遭，人海匆匆，卻再也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我拿出手機，想要打他的電話。
手機上有未讀訊息，我下意識地點開，是林喬安發的。
那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的林喬安穿著婚紗，站在她身邊的人是陸南辰，她正在幫他整理領帶，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他們的手指上，還有著一雙對戒。
剛剛的焦急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被一盆冷水澆下來一般，冷得徹底。
我有些兒想發抖。
“陸夫人？”門外的侍者的聲音傳來，我抬起頭來看他，他說：“需要什麽服務嗎？”
我狼狽地搖搖頭，然後嘭地一聲關上門。
我覺得周遭的一切好似都不真實。
之前的一切都像是一場絢爛的煙火，讓我一時之間被美好的景色迷了眼，但是等到煙花消失之後，隻餘下一片冷。
我順著門慢慢癱坐下來。
看著手上的那一張照片，我笑了，可是淚水卻不斷地往下掉。
是啊，沒有我的時候，他們多快樂。
就像是林喬安陳紅，還有周明明曾經一遍遍地對我說的那樣。
沒有我江念憶的時候，他們都很快樂。
我不在乎他們是否快樂，可是刺痛我雙眼的，卻是照片上陸南辰那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分明是幸福的。
我還記得他在失憶期間曾對我說的，到小鎮上需要完成的，是他的今年最後的一個項目，然後，年底之前，他要和林喬安完婚。
所以，我的忽然出現，究竟……是對是錯？
我在門後坐了許久，腦袋裏空空的，我什麽都沒有想，隻是難受。
最後我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來到了餐桌旁，看著這一桌東西。
這是他給我點的……
我舀起一勺湯，已經冷了。
可是我沒有放下勺子，反而繼續喝湯，一邊喝湯還一邊坐下來，吃著桌上的東西。
酸甜苦辣鹹，我都沒有嚐到，我隻知道這是他給我點的。
我不知道吃了多久，隻記得最後胃中陣陣反胃，然後在包間的廁所裏吐得一塌糊塗。
最後我哭了。
我以為我抓住了林喬安的把柄，我以為我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隻要繼續下去，我遲早能夠讓林喬安等人一個一個地在我的麵前消失。
可是我錯了。
林喬安一張輕飄飄的照片，就能粉碎我所幻想的一切。
我該怎麽辦？
我要怎麽辦……
“嗡嗡嗡……”
忽然，手機一片震動，我看了看手機，是別墅的電話。
別墅？
小辰給我打的？
我看看時間，原來幼稚園已經放學了。
我擦掉臉上的淚，又試了試自己的聲音，保證聲音聽起來正常之後，我才接通了電話。
“媽咪！我是小辰啊！”小辰脆生生的聲音傳來。
聽著他的聲音，我的心中暖暖的，這沒有陸南辰的六年來，就是因為有了小辰，才讓我能夠堅持下來。
“小辰，你今天在學校還好嗎，你打電話給媽咪幹什麽啊？”我哄著他道。
小辰笑嘻嘻地對我撒嬌：“沒有啊，媽咪，我隻是想你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媽咪，我都想了你兩個秋天啦。”
我不由得笑了，小辰比尋常的小孩稍微早熟一些，特別是來到A市之後，他和陸南辰接觸的很多，更是知曉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辰現在想媽咪了，那我待會兒就回去啊。”我趕緊說道，又和小辰說了一些今天他在幼稚園發生的事情，之前難受到絕望的感覺，終於得到了緩解。
掛斷了電話之後，我就打車往家裏的方向走。
站在門口，小辰一下子就撲進了我的懷中，我蹲下，看著他小小軟軟的模樣，我的心，再一次堅定。
我不管我的忽然出現是對是錯，可是如今既然已經回到了A市，也再次成為了陸南辰的妻子，那麽，我就要和林喬安他們鬥下去。
這是小辰給我的力量。
似乎若有所覺，我抬起頭來，視線越過小辰小小的肩膀，遙遙地，卻在下一瞬撞入陸南辰漆黑的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