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身體上的麻痹

  陳鏡汗顏。


  他傷的是肺,不是腎!

  ——


  半月後。


  整個災區的救援活動才算完成。


  國旗降半,以示哀悼。


  災后重建的事情換了負責人,而祁行岩整個人早就精疲力竭,數月來,守在第一線,頂天立地的男兒面對那些妻離子散的場景,心裡那番柔情突然被刺激,神經繃緊了數月,剛回到帝都,他就發起高燒。


  易湛童親力親為,照顧了七天。


  終於在第七天晚上,等她回來的時候,他安安靜靜的靠在窗台上看著指尖的煙。


  淡淡的煙霧繚繞著,迷濛了他半張臉,那雕刻薄涼的五官看起來十分朦朧。


  單薄的衣服在入冬的季節將他身形勾勒的格外清瘦。


  易湛童的手指剛觸碰到他,就感受到他身體立即僵硬幾分。


  她奪過他的煙,叼在自己唇間,深深嗅了一口,紅唇吐出一圈煙霧,「麻痹嗎?」


  她自然知道,他需要放鬆。


  很多當兵的就是受不了壓力,最後患了奇奇怪怪的病。


  尤其是當下,他在前線親自救援,可由於救援過程中,他先鑽進那狹小的縫隙救的老人,等再進去救老人的孫子時,孫子已經失去了最佳救援機會,一命嗚呼。


  那位老人將全部的責任推給他,各種難聽的語言中傷他,說他對不起他的身份,對不起人民,說他指揮不當,根本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拿著他們這些人的錢,卻對她孫子的命不管不顧。


  不論多少人勸那老人,老人依舊每天在祁行岩面前例行一哭,「一哭二鬧三上吊」,這種戲碼在祁行岩面前上演了無數次,每天他剛一出帳篷,那老人就擋在他面前,到最後她直接拿著石頭砸過去。


  祁行岩沒躲。


  鋼鐵的身子站的筆直。


  幾乎沒人比易湛童更清楚,他心裡承受的壓力,他以為不躲,能讓那位老人心裡舒服一點,可那位老人變本加厲,有一天晚上,差點燒了他的帳篷。


  農村人迷信,被老人一套「孫子附身」的說法說的就相信了。


  大家都覺得孫子的死是祁行岩的錯,是他指揮不當,救援不力,將他和他手下的兵鄙視的一文不值。


  跟這種人講理是完全講不通的,所有的壓力都由他親自承受。


  他甚至自掏腰包給了那個老人一大筆撫養費,可這種行為比外人看來又是一種愧疚的表現,有一個小道記者突然曝光了這個新聞。


  一瞬間,網路上的謾罵悉數壓過來,指責政府派什麼沒有效率的人前來,如果換個有效率的來,活下來的人一定能增加一倍。


  鍵盤俠們沒有親自去現場,躲在屏幕各種揣測,祁行岩也不想做任何解釋,獨自承受著,尤其是這股壓力上升到祁總統身上。


  很多都指責他為什麼不下台。


  夜,比之前在救援時寂靜的厲害。


  祁行岩很顯然不習慣,他靠在窗口,一雙涼薄的眸子定定凝著她,眉頭因為這股煙霧淡淡揪起來。


  易湛童牽著他的手:「你沒必要為那些人承擔什麼,你做的是對的。」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煙,直到它燃滅之後,才拉著他往浴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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