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離2
兩年後,若離18歲成年了,而邵安喬16歲了。
若離記得清清楚楚,18歲那年,她在學院第一次見到莫先生時的情形。不知怎麽的,莫先生忽然來學院視察,所有人都沸騰了,對於大家來說,那天是個大日子。
然而禮堂中,坐在她身邊的她,望著舞台上那個光芒萬丈的男人,安靜得詭異。
禮堂中沸騰而喧囂,隻有她不吭一聲麵無表情,與這歡鬧的氣氛格格不入。
她向來敏銳,見她這樣,不由得也安靜下來,神情愈發狐疑。
就在這時,舞台上的男人忽然在聚光燈的照耀下,緩緩抬起了頭,一雙獵豹般高貴而邪魅的眸,淡淡地朝觀眾席某個方向望去,一霎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舞台離觀眾席很遠,然而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莫先生的目光落在了某張身影上。
那時,若離渾身漸漸沸騰起來。
因為莫先生在凝視的人,竟是她身旁那個一貫低調的少女。
須臾,整個禮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再吭聲了,紛紛順著莫先生的目光望去,尋找著那張出現在莫先生視野中的幸運身影。
就在那一霎,無需尋覓,聚光燈“啪!”得一聲,在邵安喬的頭頂上亮了起來。
“嘩!——”
一霎間,現場一片嘩然,誰也沒有想到,莫先生口中的那個特殊人物,竟是邵安喬。剛一入學便加入了訓練隊,並且一直表現不凡,如今已是學院知名人物的邵安喬。
目不轉睛凝視著舞台上那張耀眼而挺拔的身影,邵安喬緩緩攥緊了雙拳。
她遲遲沒有起立,就這樣凝視著那個男人,目光愈發倔強。
直到學員們開始催促,她才緩緩站起身來,離開觀眾席朝舞台上走去,一貫的淡漠。就這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她站在那個耀眼非凡的男人身旁,羨煞了無數人。
“她邵安喬,就是我收養的孤兒,生活在莫氏莊園。”
待她走到身旁,莫塵軒伸出手毫不猶豫攬住了她的肩,霸道而氣宇非凡。
一句話,令現場再次沸騰起來。
學院就坐落在莫氏莊園附近,所以在這裏生活和學習的人都可以說成是在莫氏莊園生活。可是他們都明白,莫先生的意思是,邵安喬生活在莊園內部。
短短一句話,淡淡一個動作,莫塵軒仿佛在昭告天下——
她邵安喬是他的人!
如此霸道,如此邪魅!
然而邵安喬倏地攥緊了雙拳,回過頭對上那雙幽深而邪魅的眸,滿目的倔強。
總有一天,她要擺脫這個惡魔。
她發誓。
光鮮背後,她的辛酸也隻有她懂。忘記了是什麽時候,大概是莫先生在學院視察不久後,她被莫氏莊園的管家陳鋒叫到了莊園。
後花園的小木屋中,她趴在那張簡陋的單人床上,背後的傷口鮮血淋漓。
她望著那一幕,忍不住潸然淚下。
她已經氣若遊絲,奄奄一息,望著痛哭的她,卻竭盡全力綻放出一抹微笑,“若離,你怎麽來了?”她竭力想笑得若無其事,一句話出口,淚水卻早已奪眶而出。
望著好友關切而擔憂的神情,她忍不住回想起昨晚那夢魘般的一夜。
一時間絕望、悲傷、羞辱、不堪,種種情感湧上心頭,令她無聲地淚流,一貫倔強的姿態,望起來卻那般哀傷,令人心碎。
陳鋒已經出去,心知這對最好的朋友之間有很多話要說。
“是莫先生做的麽?”
此刻,小木屋中隻有這兩個人,若離跪倒在床邊,一邊牽起她的手一邊將她額前的碎發撥開,望著那雙含淚的美麗瞳眸,問道。
她沒有回答,隻笑得愈發淒美。
“若離,你是我灰暗的童年,唯一的希望與光芒……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一句話,沙啞的哀傷,令若離痛徹心扉。
身為孤兒的她,早已習慣了用冷漠偽裝自己,她何時如此放肆地痛哭過,一時間泣不成聲。已然成年的她,身姿挺拔而幹練,此刻蜷縮在床邊劇烈顫抖,望起來卻那麽脆弱。
對於她來說,她又何嚐不是她人生中,那抹為她驅散灰暗的光芒?
那抹讓她堅強、樂觀、毅然的唯一希望?
“答應我,一輩子都不許離開我……”望著愈發無力的她,她愈發用力地握緊了她的手,一句話深深的依賴與乞求。
“嗬嗬,你放心……”
她虛弱地笑了起來,卻笑得那麽燦爛。
“為了你,不管多累、多痛,我都會堅持活下去……我們早就約好了不是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嗚哇!——”
她大力地不停地點頭,終於趴在她的身邊放聲痛哭。
安喬,我發誓,不管發生什麽,我永遠都會陪伴在你的身邊。
——
一轉眼,又兩年後,若離20歲,畢業了,終於迎來了第一次與她的分別。兩年的成長,兩人早已成熟,再也不會像往昔一樣靠著彼此放聲痛哭。
“安喬,兩年後,我等你成為我的同事。”
“若離,照顧好自己,我很快來。”
離別的話語簡短卻真摯,她懷抱著她的祝福,隻身來到了那座現代化的大都市,開啟了自己真正精彩而豐富的一生。
因畢業成績優異,她被直接選拔進了莫氏基地,從最底層做起。
忽然與那個傳奇而殘暴的男人成為了上下屬的關係,頭開始她還不適應,然而時間一長也就沒什麽感覺了,隻是每次見到他時都是麵無表情一聲不吭。
絲毫不像別人,見到了莫氏帝國的總裁,都是點頭哈腰一副討好的嘴臉。
一個月後,她結識了那個棕發碧眼的中英混血兒。
作為總裁的貼身保鏢,她跟著他去參加一次商業酒會,恰巧那時倪沐陽也出席了。酒會結束後,她下了班打算開車回基地交班時,被倪沐陽叫住。
“等等。”
倪沐陽一路追出了酒店,在路邊叫住了若離。
“你是?”
腳步一頓,若離回過頭望向他,眉角一挑問道,一貫的冷漠。
“我叫倪沐陽,是塵軒最好的兄弟,你是邊若離吧?”倪沐陽直接綻出一抹陽光的笑容,望起來很是親切,毫無距離感。
那時的他隻有22歲,大學還沒畢業,滿身的稚氣,卻是俊逸得迷人。
“你認識我?”
然而若離卻仍舊一副充滿了距離感的模樣,甚至更加冷漠了,對眼前這個陽光俊逸的男人不僅沒有好感,反而生出幾分抵觸。
隻因,他是那個男人的好兄弟。
“當然啦,我聽塵軒提起過你,你知道麽,塵軒很看重你噢!雖然你每次見到他都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不過或許正因這樣他才會看重你吧,你們氣場太合了!他也經常擺出一副撲克臉!”倪沐陽理所應當地點了點頭,口吻陽光而爽朗。
他的瞳眸呈現一種淡藍色,寶石般清澈無暇,尤其是在映入光芒的時候。
不得不說,這個男人不論是外貌還是氣質,都是毫不遜色。
盡管他那時還總是一身休閑服,不像幾年後通常西裝革履,氣質已是高貴不凡。
“嗬嗬。”
然而若離冷冷一笑,直接甩出一句嗬嗬,撇他一眼轉身走開。
“……”
終於,倪沐陽愣住了,熱情而陽光的笑容頓時僵在唇角。望著那張幹練而絕然的背影,他一時有些錯愕。
這人太奇怪了,知道被自己的老板看重,卻是這種態度?
“等等,你是不是有煩心事?”
然而他很快回過神,一邊追了上去一邊問道,以為她是心情不好才會這樣。
“沒有。”腳步一頓,若離回過頭冷冷地望向他,毫不猶豫地道,“我隻是討厭莫塵軒,也討厭和他有關的一切人或事物,所以我討厭你。”
望著那張俊逸而迷人的麵孔,她毫不留情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
聞言,倪沐陽不禁再次怔住,一雙淡藍色的瞳眸中滿是無辜。
這什麽情況?
見他露出無辜的神情,若離卻毫不動容,二話不說重又轉過身走開。夜已經很深,初春的夜風也是微微寒凜,她的背影絕然到了極點。
然而幾秒鍾後,倪沐陽再次追了上去,打算再一次示好。
“等等,你不會以為我是GAY,故意接近你吧?你誤會了,我喜歡女孩子!”
追了上去,他衝著那張絕然的背影,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
那一霎,若離赫然頓住了腳步,背脊一僵。
驀地,風更加寒凜了,陣陣拂來,倪沐陽不禁打了個寒顫。然而,當若離回過頭望向自己時,他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寒凜。
吃人表情出現了!她每次見到塵軒時就是這個表情!
他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
“給、我、滾。”
緊緊凝視著那張錯愕的麵孔,若離一字一頓,吐出了這樣三個字,目光犀利得可怕。敢情剛剛的談話中,他一直都將她當作男人?
“……”
倪沐陽不禁再次打了個寒顫,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反應過來時,她已經開著車揚塵而去。
他眨了眨藍眸,愈發的錯愕。
這究竟什麽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