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刺痛的真相
也許，天使被折斷的羽翼給了惡魔，於是天使從天堂跌落，而惡魔逃離地獄。他們就此相遇，從此，至死不渝。
——題記
黎明，天際一片墨褐色，蒼涼而蕭索。
邊若離已經醒來，靜靜地望著病床上那個沉睡的女人。看得出，安喬睡得並不好，濃密的眼睫毛劇烈顫抖著。
黎明的微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整個病房呈現出一片清寒的景象。
忽然，身後有開門聲傳來。
邊若離一怔，旋即回過頭去，對上某雙幽深而冰寒的眸子。她不由得再次一怔，然而這次，怔神之中還有一抹肅然。
是莫總來了，還有，董夢晗。
董夢晗挽著他的手臂，笑容甜美而優雅，隻是，她敏銳地察覺到，還有一絲得意。
那一霎，邊若離倏地攥緊了雙拳。
就在這時，陽光破曉了。
房間一下子明亮起來，沒了方才的蕭索。病床上，安喬似是感受到了什麽，眼珠轉動幾下，緩緩睜開了眸子。
不知是陽光刺眼，還是悲傷難耐，睜開眼的一瞬間，眼眶便紅了。
目光落在天花板上，她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到來，卻聽聞他的聲音，緩緩傳來。
“都出去。”
短短三個字，無盡的霸道與壓迫感。
莫塵軒望著病床上的女人，卻對另外兩個女人發出了命令。
董夢晗一怔，倏地鬆開了他的手臂，卻站著不動。
直到邊若離走來，與她擦肩而過時，幽幽地吐出一句：“出去。”她才一怔，跟著邊若離走出病房。
隻是走前，望著男人，留下一個複雜的目光。
——
安喬側過身去，麵向窗外，倔強著不肯望男人一眼。
望著窗外難得明媚的陽光，終究還是忍不住，流下兩滴熱淚。
關門聲傳來，終於，莫塵軒淡淡邁開了腳步，朝窗邊走去。將陽光遮擋住，他留給安喬一個無限冰寒而又高大的背影。
驀地，安喬深呼吸一口，閉上了雙眸。
看他一眼，都是痛。
不知過了多久，二人都不說話，就這樣沉默著，隻有安喬愈發難忍的啜泣聲漸漸回蕩著。
“孩子呢？”
終於，男人將手插進褲袋，冰寒而霸道地問道。
“如你所願，沒了。”
攥緊雙拳，安喬仍舊緊閉雙眸，竭力將心底的悲傷壓下，淡淡地回答。
那一霎，莫塵軒眉心難以察覺地一蹙。
然而他的背影望起來，冰寒如舊。他頭也不回，目光落在窗外空中，某片盤旋的落葉上，一句淡漠不驚的問語緩緩從唇角溢出。
“邵安喬，你恨我麽？”
終於，安喬緩緩睜開了眸子，望向那張冰冷到極致的背影。
“當然。”
淡淡兩個字，幹脆而堅定。
她當然恨他，是他用碎片割破她的肌膚，在她的蝴蝶骨上刻下印記。是他強迫她，與他徹夜纏綿。是他將墮胎藥灌進她的口中，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
她當然恨他！
可是，她的恨帶著無比堅韌的愛！
莫塵軒，我恨你，可是，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那時，男人許久沒有說話，直到空氣在這樣的沉寂中徹底凝結，他才微微揚起頭，說出一句絕然至極的話語。
“邵安喬，我也恨你。”
頃刻間，整個世界都冰冷了，沉寂了。
“嗬。”
然而，聽聞這樣一句話，安喬沒有驚愕，反而了然似的冷冷一笑。不等男人再說什麽，她坐了起來，緊緊凝視著男人的背影，一字一頓。
“因為，我的爸爸害死了你的爸爸，對麽？”
“……”
那一霎，莫塵軒錯愕地睜大眸子，猛地轉過身來，望著安喬是罕見的震驚。
見狀，安喬再度冷冷一笑。
“果然。”
果然，這就是真相。
“你怎麽知道的？”
半響，莫塵軒緊緊凝視著安喬，卻不再震驚，而是肅然下來，冷冷問道。這樣一句話，將安喬的心徹底推向地獄。
她多麽想聽到，他說出口的，是一句：“你胡說！”
她多麽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莫塵軒，你忘了，我是你的秘書，你的保鏢，你不應該質疑我的能力，是你親自培養了我。”
然而安喬深呼吸一口，竭力恢複淡漠，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言外之意是，她要查到什麽，並不難。
但他不知道，這個秘密她並沒有刻意去查，她是無意中發現的，是他自己疏忽大意了。她多麽希望，他一直那麽謹慎。
這樣，她現在就不會如此痛苦了！
“很好。”
聞言，莫塵軒一怔，旋即冷冷一笑，眸底翻湧的情緒捉摸不透。她真的長大了，再也不是昔日那個唯唯諾諾的少女。
嗬，邵安喬，很好。
“沒錯，是邵峰害死了我的父親莫利廷。”
點點頭，莫塵軒如此道，口吻肅然而又絕殺。
然而緊接著，不等安喬說什麽，他唇角一彎，露出一抹嗜血似的微笑，“邵安喬，你知道是為什麽麽？你的父親邵峰為什麽要害死我的父親？”
那一霎，安喬一怔，一股不祥的預感陡然浮上心頭。
“為什麽？不是意外麽？”
深呼吸一口，才有勇氣問道。
“意外？嗬，意外？”
男人卻倏然而笑，仿佛安喬說了什麽笑話。緊緊盯著安喬，他已眼眶泛紅，微薄的唇角隱隱泛白。
“你以為我的父親是誰，他怎麽會死在一場純意外的車禍中？”
笑著，他說出這樣一句話。
安喬愣愣地望著男人，喉嚨收緊發不出一絲聲響。那時，男人背對著陽光，輪廓被勾勒上一層光暈，望起來卻無限陰冷，令人不寒而栗。
“你不是一直問我，為什麽總是這樣殘忍地對你麽？”
望著不語的安喬，莫塵軒繼續道。
“我現在就告訴你，是為什麽。”
驀地，安喬更加用力地攥緊雙拳，望著男人薄唇微啟，甚至不敢呼吸，一顆心早已緊張地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你的媽媽，也就是程雅那個婊子，是我父親的地下情人。”
“……”
那一霎，安喬一怔，感到一顆心，倏地被洞穿。
他的話，他的字語，像是冰刃倏地洞穿了她的心，疼痛而冰冷。
他說，她的媽媽，是他爸爸的情人？
程雅，是莫利廷的情人？
不，怎麽會這樣……
安喬愣愣地睜大了眸子，滿臉的錯愕與訝異，還有不敢置信。恍惚時，熱淚再次奪眶而出，這次再也止不住。
不，這不是真的！
她的媽媽沒有紅杏出牆，她的媽媽愛的是自己的爸爸，她的媽媽愛的是她的爸爸邵峰！不是莫利廷，不是！
“是她破壞了我的家庭，我恨她！”
莫塵軒攥緊雙拳，再也沒了沉著，滿是憤恨地吼道。
沒有人比他更恨那個女人，都是她，他本溫馨的家庭才會破裂！
“而你的父親邵峰，又害死了我的父親，你的父母毀了我的一生！”
那一霎，安喬捂住耳朵深深低下頭去，仿佛不敢再聽下去，又仿佛太痛苦。終於，一聲低低的呐喊從她的口中迸發。
“啊！——”
原來，這才是真相。
她的母親是莫利廷的情人，而她的父親邵峰因為嫉妒殺害了莫利廷。然後，她的母親殉情了！
隻是，不是為她的父親邵峰，而是為莫利廷！
原來，這才是真相！
怎麽會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
“啊！”
就在這時，頭皮傳來一陣撕扯般的痛，安喬不自覺驚叫，被迫抬起頭來，對上男人那雙通紅的眸子。
莫塵軒不知何時走來跪在床邊，一把揪過安喬的頭發。
不等安喬掙紮，他伸出另一隻手，狠狠捏住安喬的下巴。
“邵安喬，你知道麽，當我看到你這張臉，我就會想起程雅那個賤人，我就會想起我所有痛苦所有不堪的往事！”
憤憤地說出一段話，他加重力道，仿佛要捏碎安喬的下巴。
劇痛令安喬蹙緊眉頭，渾身顫抖。
她想說什麽，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隻一滴一滴熱淚打濕男人的手指。
正因如此，他才會這麽恨她，才會如此殘忍地肆虐她，折磨她，對麽？！
就在這時，腹部忽然也傳來一陣劇痛，緊接著一股熱流從雙腿間湧出。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情緒起伏太大，她的傷口破裂了，再次大出血。
然而她攥緊雙拳，竭力保持著清醒。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莫塵軒冷冷放開了安喬，站起身，再度走到了窗前。
“莫塵軒。”
驀地，安喬深呼吸一口，叫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男人卻不回應，徑自望著窗外，喘息愈發紊亂。
思緒已漸漸模糊，安喬卻仍舊倔強著，保持著清醒，“你別忘了，我也是受害者。你的父親死了，我的父親也死了，而我的母親，也死了！我父母雙亡！”
說到後麵，安喬無比激動，激動中，又是無盡的悲傷。
不僅如此，她還被他禁錮著，被他瘋狂肆虐！
她也是受害者，她也是痛苦的！
她的痛苦，絲毫不亞於他！
“那是你應得的。”
誰知，莫塵軒頭也不回，冷冷地吐出了這樣一句話。背影恢複了絕然與冷酷，他好似已恢複了鎮定，淡漠不驚。
“嗬。”
絕望一笑，安喬倏地向後倒去，仿佛再也沒有力氣。
為什麽，真相會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