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中毒與下毒
“射飛箭的人是誰？給喜帶上撒磷粉的又是誰？”阮卿竹又問，目光緊盯著喜婆，防備著她一絲一毫輕生的可能。
但這一問依舊沒能得來答案。
毫無預兆的，跪在地上的喜婆忽然臉色一僵，雙眼瞪大的瞬間，瞳孔緊縮到最小，緊接著她幹癟的身子忽然抽搐起來，從下而上，整個人抖得如同篩子一般。
“娘娘！”聽畫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阮卿竹眼神驟變，聽雨忙上前一步，探了探那喜婆的呼吸。
“沒呼吸了。”她探了呼吸又探脈搏，最終給出答案。
花園中，死一般的寂靜。
靜默片刻，阮卿竹跨步上前，見喜婆的頭掰過來，見她七竅流血，雙眼大睜，麵上肌肉僵硬緊縮，必定是經受劇烈疼痛而死，流出的血液是黑血——可這樣的毒，必定是見血封喉，若喜婆被她們抓來之前就已中毒，不可能撐到現在。
那麽也就是說……“毒是剛才下的。”
聽雨聞言緊皺眉頭：“可屬下方才未感受到任何人出手。”
阮卿竹低頭不語，陷入沉思。
這麽一會兒的時間，喜婆的身體已經泛出一股青黑色，可見毒之劇烈，阮卿竹眼神莫測，瞧著喜婆倒在地上的殘枯軀體，目光從她的頭頂掃到她的腳趾間，在她下半身處微微一頓，終究還是沒有想出頭緒來。
有人暗中出手，即便發現不了那人的存在，聽雨也不可能發現不了喜婆的不對勁，何況還有暗中監視的趙飛塵……阮卿竹在這其中想不出一個有效的解釋。
“屍體留在這兒，等蔣家的人來處理，派人盯著，若是有什麽異常舉動，立刻來稟報。”阮卿竹低語一聲，聽雨忙點頭，暗中的趙飛塵無需她告知便能知曉，見聽雨無所動作，聽書聽畫二人紛紛看了一眼地上的喜婆。
一個目露淡淡害怕，一個露出淺淺深沉。
四人往回走，外堂中此時正熱鬧，阮卿竹到了外堂，在眾人中掃視一眼，便將目光轉向蔣夫人。
“不知本宮可否去瞧一瞧家妹？今日出了這樣的意外，她一個新嫁娘，難免心中不安，本宮去瞧一眼，與她說說話，也好安慰一番。”阮卿竹柔和著臉色與蔣夫人開口，原以為阮卿竹要發怒，沒想隻是提出這麽個小事，頓時點頭應允。
阮卿竹掃視一周沒瞧見蔣臨照的身影，又見蔣夫人應允，便要轉身往後院去，卻沒走幾步便被聽雨攔住：“娘娘，此事不可，方才的飛箭還不知是否針對娘娘，喜婆被人當中謀殺，若是娘娘此事前去後院，萬一發生了什麽，可如何是好？”
阮卿竹腳下一頓，聽書趕忙也上前附和道：“聽雨說的是，娘娘今日不過是來當主婚人的，此事事畢，將這案子交給提督大人去查便是了，娘娘親自前往，若是有危險……”
聽畫更是不用說，有危險，自然一口一口娘娘的喚著，讓阮卿竹趕緊回府，在這蔣家是一刻鍾也不要呆了。
堂中廳外熱鬧非凡，顯然那喜帶著火與突現飛箭的意外，沒能磨滅這些朱門喝酒吃肉的性質，這麽小半會兒的時間，一群官宦同僚已然喝得麵色微紅。
阮卿竹不耐地掃了一眼，沉眸思慮片刻，搖頭道：“既然來了，便去瞧上一瞧，莫不要新嫁娘剛入門，便出了事。”
身後三人一頓，無奈跟上，卻剛出側門，便見一身下人衣裳的小廝驚恐著一張臉飛速狂奔而來。
“喜婆死了！”
“喜婆死了！”
斷斷續續有數個小廝仆人在阮卿竹幾人眼前飛奔而過，周遭的仆人們聽了，紛紛停下手中灑掃，望過來，少數端著吃食盤前後奔波的，和這幾人撞在一處，手中盤子猛然落地，全都砸了個碎。
乒鈴乓啷的聲音陣陣響起，再加上小廝們驚恐中夾雜著聲嘶力竭的叫喊，頓時將堂中賓客的注意，全都轉移了過來。
“怎麽回事？！吼吼叫叫成何體統！”蔣夫人本就因阮卿竹還心生惶恐，此時再聽見這喜婆死了，心頭咯噔一下，頓時掉了下來。
她怒喝一聲，瞪著那幾個小廝，身後是滿堂寂靜的賓客，蔣玉衡前一秒還在與同僚相談甚歡，此時便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擾弄得眉頭一皺。
那小廝氣喘籲籲，麵對著眾多人的目光，毫不膽怯，反倒是大呼了口氣，揚聲道：“喜婆在院子裏，七竅流血而亡，死狀恐怖，恐是遭了天罰！”
天罰二字一出，蔣家夫婦的眉眼，頓時狠狠一跳。
二人紛紛看向阮卿竹，見她麵色微顯凝重，頓時嗬斥道：“說什麽胡話！”
那小廝一個猛地跪地，訴道：“老爺，夫人，這是後院來的玄方道人說的，說是……”
那小廝欲言又止的模樣，反倒勾起了眾人的好奇心。
阮卿竹見那小廝麵色愁苦，眼底卻看不出情緒，不禁無聲一嘲。
蔣臨照手底下出來的人，果然不同小覷，連演戲都能如此逼真。
“發生了何事？”就在氣氛僵持之時，一道紅色的身影出現在堂中，阮卿竹抬眸望去，見一身紅衣的蔣臨照大步而來，跨入堂中時，臉上顯然還帶著微微的合婉之色。
見到跪在地上的小廝，他神情一怔，顯然是不解這發生何事。
阮卿竹刀掃他一眼，見他腳邊淡淡的泥巴碎屑，抿唇一笑，卻不聞其聲。
那小廝見了蔣臨照，似是鼓起了勇氣一般：“少爺，方才有下人在花園中發現了七竅流血而亡的喜婆，正好後門來了個道士，那玄方道人說，府中乃是因入主了不祥之人，故而降下天罰，那道人還說，若是新人不出府，日後必定災難無數啊！”
這話一出，莫說蔣玉衡父子，便是眾多賓客，也都是臉色驟變。
這其中，看好戲的占多數，而蔣家人的神情，可謂是驚恐多半。
蔣夫人對這門婚事本無喜怒，但拜堂之上發生的事，就讓她有了幾分不快，後來阮卿竹未多加計較，她還心下一鬆，可這下被那小廝一說，什麽不祥之人，神情頓時變得惶恐起來。
按理來說，沒人會想破壞這樁婚事，難不成……當真是天降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