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甕中捉鱉
“娘娘且雖奴婢來。”前方的宮女見阮卿竹停下了腳步，便低聲呼喚一句。
阮卿竹陡然回神，輕笑一聲，腳步跟上那宮女，二人走了約莫有一刻鍾的時間，到了略顯清冷的柔凝宮。
雖看去清冷，但宮中花草不少，宮殿也不小，說不上金碧輝煌，但自有一股書香之氣，倒是更為符合雎瀧秋的性子。
“柔妃娘娘就在殿內。”送阮卿竹到內殿門口，那宮女停下腳步，阮卿竹瞧她一眼，顧自踱步進殿中。
殿中煙氣繚繞，頓時讓阮卿竹止不住咳嗽兩聲，她皺著眼，攏眉一瞧，見殿中隻兩個丫鬟伺候，而床榻上無人影，便上前問了一句，“柔妃娘娘可在？”
那兩個伺候的丫鬟一聽聲音，忙轉過頭來，阮卿竹瞧見兩人臉上都有不少的紅點，頓時心下一跳。
“娘娘在榻上小憩。”其中一個宮女輕聲一應，正要引阮卿竹去殿中尋雎瀧秋，便被阮卿竹所阻，“立刻將門窗都打開，再以燒開的沸水衝洗各處，還有你們，自己與娘娘用過穿過的衣裳都立馬拿去燒了！”
她冰冷的喝聲嚇住那兩個宮女，頓時慌慌忙忙地去做，阮卿竹身形一轉，便朝殿內而去，撥開珠簾，瞧見一個身形靠扶在紗布後，看來身形縹緲，多了一股仙氣。
可這煙霧繚繞的，對病情有害無益。
阮卿竹皺著眉，將桌上的水澆在香爐中，那爐中青煙頓時被斬斷，輕咳一聲，阮卿竹放下藥箱，一把扯開那輕紗，看見了背對她的雎瀧秋。
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素衣，頭上簪子隻一根玉簪，身形瞧來猶如神女側臥，正在休憩。
“柔妃娘娘？”阮卿竹輕呼一聲，見她沒有回應，便上前一步，翻開的她的身子。
“啊！”即便是經曆過大風浪的阮卿竹，也難以不被那突然冒入眼中的情景嚇到。
之間原本白皙幹淨的臉龐上，冒出一塊塊巴掌大小的紅斑，那紅斑上還有一顆顆細小的顆粒，皮膚中的青筋清晰可見。
太過可怖。
想起先前那兩個宮女臉上的紅點，似乎就和雎瀧秋臉上的顆粒相似，阮卿竹頓時壓下了眉。
這看似與天花類似，卻不是天花，且傳染的特性也不全然相同。
見雎瀧秋閉著雙眼，呼吸沉冗，阮卿竹當即取了她的血，用藥粉開始檢驗，再查看她全身上下，發現那紅斑與顆粒不隻是在她的臉上而已，且那紅斑的增長速度十分快，預估不過三日便會覆蓋住雎瀧秋的全身。
想象一番，連阮卿竹自己都忍不住作嘔，實在雎瀧秋的模樣太過有礙觀瞻。
“來人！備熱水與匕首！”阮卿竹揚聲一喝，取出藥丸給雎瀧秋喂下，她卻忽而睜開雙眼，那血紅色的雙眼如鬼厲一般，死死盯住阮卿竹，見她一瞬間瞳孔一縮。
“阮卿竹，你怎麽在這。”她眸中的陰暗猶如最黑的深淵。
阮卿竹掙脫她的手，卻發現她力氣極大，隻好壓低了聲音安撫道：“陛下派人傳我入宮替你看病。”
雎瀧秋聽見陛下二字，仿佛忽然回過神來，冷冷不屑道：“誰稀罕他的施舍。”
一眨眼，卻又浮上淡淡期盼，可一對上阮卿竹的臉，還有她瞳孔裏自己那張無法令人直視的麵龐，眼底卻又被瘋狂爬滿。
一瞬間，她仿佛爆發出常人難以抵擋的力量。
“為什麽！為什麽我要落到這樣的地步，你卻能如此幸運！”雎瀧秋不甘心地嘶吼著，雙手如鐵鏈一般緊緊桎梏住阮卿竹的手腕，讓她不得動彈，瞪如銅鈴一般的雙眼充滿了怨氣，讓她瞧上去比女鬼還要可怖。
阮卿竹掙紮不得，隻得提了提聲音，“有人嗎？快來人！”
她大叫了兩聲，卻不見人進殿中，先前的吩咐也無人回應，阮卿竹登時便覺得不對，如今柔妃病重，這殿內外怎麽也應當有多人把手，如今這麽喊還不見人進屋，定是哪裏出了錯！
可床上的雎瀧秋瘋狂不已，毫不放鬆對她的牽製，阮卿竹狠下心，順著她的力道，往她臉上狠狠一摑。
“你鬧夠了沒有？是想活？還是想死？”阮卿竹肅冷著麵容，一雙眸靜靜看著雎瀧秋，不驕不躁。
她卻絲毫不被那一巴掌所震懾，反倒更瘋狂起來。
阮卿竹眸光一閃，深鎖的眉頭雲引出淡淡猜想，即便是得病，雎瀧秋的精神也不該如此狂暴，這般模樣也不停下來，仿佛要與她同歸於盡一般，難道是被人下了藥？
可先前阮卿竹檢查過她的身子，並未發現什麽異樣。
那麽……症結在這病上？
看著手心的皮屑，阮卿竹反手握住她的手腕，低聲道：“柔妃娘娘，逸王殿下來了。”
這輕語比喊叫更為有用，雎瀧秋瞬息間安靜下來，甚至雙眸間浮出淡淡羞澀，阮卿竹一看墨寧軒管用，便繼續道，“殿下在外頭等著，娘娘先梳洗一番如何？”
“對，梳洗，梳洗！”雎瀧秋當即便放開了阮卿竹的雙手，阮卿竹趁機掙脫，回到桌旁取了金針，直接對著雎瀧秋頭頂幾處下針，她雙眼一瞪，忽而蓋上眼皮。
呼吸沉下時，整個身子驟然一軟。
阮卿竹毫不猶豫給她下了最重的蒙汗藥，以免她再瘋狂起來。
下完藥，阮卿竹才算是鬆口氣，轉身往外屋走去，緊閉的房門外，毫無動靜，阮卿竹聞到了淡淡煙火氣，想大概是門外的丫鬟在燒衣裳。方才才未聽見她的呼喊，便走到門前，推門出去。
一推，身前門卻不動，阮卿竹一愣，反手將門往裏拉，卻依舊還是紋絲不動，她頓時加大力度，將門裏外推拉，心中卻突突一跳。
門被反鎖了。
“來人！”阮卿竹揚聲高喊一句，想起被她留在門外的聽雨，加大了嗓音，卻依舊不聽任何動靜。
阮卿竹的心沉了下去，門外似乎有劈裏啪啦的聲音。
她靠上門一聽，卻被那突如其來的灼熱燙地耳廓一縮，脖子一僵，她飛速往外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