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阮卿粟的肖想
一覺醒來,阮卿竹睜開眼,陡然間坐起,大抽一口氣。
她呆坐在床榻上,剛剛平息下呼吸,眼角餘光便瞄見一抹黑,轉頭看去,正是墨寧軒。
他不知何時開始在那兒,此時正一臉平常地看著她,動了動,阮卿竹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掀開被子,她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不過,這個噩夢也不算浪費,因她找到了線索——屍體。
“殿下。”阮卿竹輕聲喚了一聲,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驕陽依舊熾烈,再看刻鍾,隻看看過了二刻而已。
墨寧軒淡淡收回眼神:“泡茶。”
阮卿竹穿上鞋,一站起,風便沿著四麵八方吹進來,頓時吹幹了她肌膚上的薄汗,帶來一陣涼意。
“是。”她捏起帕子擦了擦臉,又洗幹淨手,才走到桌邊,開始泡茶。
片刻後,她將茶放到墨寧軒手邊,也瞧見了他手中的信件。
她極快地收回目光,卻還是不免看到了信尾落下的署名。
事實上,隻憑借那字跡,她也能認出那是誰的字,畢竟她看過的字不多,而這般遒勁有力卻又自帶著一股書渺氣的,隻有一人。
太傅。
阮卿竹心中頓起波瀾,思考著太傅與墨寧軒是何關係,太傅雖說是帝師,兒時一同教導同為皇子的墨寧軒也無甚奇怪,但是私下與墨寧軒通信就有些奇怪了,何況上一次太傅尋她寫字時,收到的信件中正是有關瘟疫之事,而後又是墨寧軒領隊去救災治疫,這其中……如今看來就有些許蹊蹺。
眼神晃動間,阮卿竹壓下心頭疑慮,轉身要去吩咐聽雨查一查那瘋老婦的屍體放置於何處,誰知還沒提步,手邊又傳來他低低的吩咐:“磨墨。”
腳步僵住,她轉眸掃過墨寧軒沉眸,手中拿起磨石,不緊不慢地磨起墨來。
他看完信,便提筆點墨,在信箋上寫著什麽,阮卿竹移開目光,專注在手中的墨上,心思卻慢慢走神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才被耳邊磁性的男聲驚醒。
“這兩日我不在府中,你在華清苑好好待著,不要外出。”他似乎寫完了一封信,放在一邊晾幹,才折起放入信封中。
阮卿竹陡然回神,看著墨寧軒挑了挑眉,神情間夾雜著些許詫異。
他這是告知?還是命令?
見阮卿竹無回應,墨寧軒便轉頭瞧來,將她微愣的神情瞧進眼裏,不輕不重地皺了一下眉,放下毫筆。
“是,臣妾知曉了。這兩日會好好待在華清苑。”阮卿竹低聲應下,不知墨寧軒是何意思,但她今日剛出過府,自然後兩日要待在房中好好休養身子。
隻是,墨寧軒這麽一走,太妃和夏念芷的算計不就空了?
阮卿竹後知後覺地想起這一遭,心中對夏念芷浮現出淡淡同情。
第二日一早,阮卿竹便帶著兩個丫鬟往華清苑去了,給自己用了些藥粉,阮卿竹成功將自己打造成了病弱之體,給太妃請安了之後,便住進了華清苑的廂房。
太妃大約是很滿意她的識趣,隨意提點了幾句,便讓人進房休息了。
聽書在屋中伺候,聽雨則不知所蹤。
阮卿竹雖答應過墨寧軒不出門,但瘋老婦的屍體是如今唯一有些突破口的,柳善的屍體怕是早就毀壞,如今天氣潮濕溫熱,即便解剖,也不一定能得出什麽結論來,若是錯過了瘋老婦的屍體,怕是得繼續等待著下一句“屍體”。
隻是,阮卿竹也不對此有完全的把握。
聽書坐在屋中刺繡,阮卿竹便坐在桌邊,用金針給自己針灸,她著一身裏衣,倒不會著涼,若有人來查探,也能順勢鑽進被窩裏,自然方便。
隻是還未等到聽雨的來信,她又從門房那兒收到了阮府的信件。
寄信之人,自然又是阮良翰。
聽書到華清苑外拿了那信,往屋裏去,阮卿竹收了針,正好展開那信,讀了阮良翰聲情並茂的求情之語。
一抹意外從她眼中閃過,讀完信件,她便遞過手邊,聽書接過去一瞧,頓時眼露薄怒。
她不同聽雲聽畫,府中小姐們請先生來時,偷著學了幾個字,看懂大概信件還是足以的。
“老爺這心眼當真是偏心地厲害,怎麽都不為小姐想想?”聽書怒言,嘴皮子都在顫抖。
阮卿竹輕笑,眼帶不屑:“他不知深淺,膽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定是被三姨娘那個沒見識的吹枕邊風。”
隻是,她疑惑的是,阮夫人定知這事,即便不喜她這女兒,也定不會容許阮良翰做出這般不合禮法的事來,阮良翰或許是被攀附權貴的好處給迷了眼,阮夫人怎麽會?
阮卿竹眼神思索間,倒了杯茶。
“那小姐要如何?總不能真……”聽書一雙眼冒出憂慮,阮卿竹一口喝盡杯中水,輕放下杯盞。
“他想,也不問問逸王府願不願意一個貞潔不再的棄婦入門,即便是做通房,都足以讓太妃為之震怒了,還想做侍妾!”
阮卿粟也不知用了什麽辦法,讓阮良翰給她寫了這份信,說是嫁去別的人家,不如來逸王府,最起碼有她這個姐姐照顧著,兩姐妹一同伺候王爺,地位也更穩固些。
即便是了解阮良翰向來混賬,她也不由被他此次的信,氣得上頭。
她在王府本就地位危危,還要有阮家這麽一個“拖油瓶”來拖累她,她與阮家是有抹不去的幹係,能幫她自然不會推諉,但阮良翰此舉,簡直是在拿她的小命去博,他可曾想過提出這個要求的自己,會被如何對待?
阮卿竹越想越氣悶,平白無故攤上了這麽一個家。
“不用理會,他要是有膽子再寫一封,算本宮服氣!”
阮卿竹深呼口氣,平了平心緒,將自己扔進被窩中。
卻怎麽也睡不去,索性取了墨寧軒樓中帶出來的書,靠在床沿上看著。
午膳時分,太妃派人來喚阮卿竹一同用膳,她收拾一番去了前院,看見太妃一人坐在院子中,便笑著迎上去,雖臉色還是白,但精神看來好上一些。
“身子如何了?”太妃淡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