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毀容之困
“天哪!聽畫!”聽雲驚呼一聲,衝到阮卿竹左邊,捧著聽畫的腦袋,眼眶通紅起來。
“去叫大夫!”阮卿竹一聲令下,聽書當即轉身跑走,熊熊燃燒的烈火在吞噬木屋,滔天火焰灼燒得人神經都繃緊。
聽畫忽然開始抽搐,阮卿竹托住她脖頸,另一手抽出金針,顧不得其它,隻在聽畫臉上紮了幾針,以減輕她的痛感。
抽搐的身軀慢慢平複下來,陷入焦黑的半側臉龐散發出焦肉氣息,讓人聞之生畏。
大夫未來,院外一個白色身影卻悄悄跑進了院子裏。
“大小姐。”祈藍看著著火的院子,滿麵驚色,瞧見阮卿竹等人的身影才跑上前來,待看清楚那躺著的毀容之人,頓時嚇得尖叫一聲。
“鬼啊!”
阮卿竹的冷眸頓時便如刀劍一般射去。
“你說什麽?”阮卿竹站起身,冷麵瞧著對麵那正驚慌失措之人,眼帶殺厲。
祈藍被那眼神看得心口突突一跳,卻又想到自己是大夫人院子裏的,好歹也是大夫人賜過來的,因此稍稍鎮定一些。
“小姐,奴婢一時驚訝,還請小姐恕罪。”她跪地討饒,垂首而拜。
院外此時正好有動靜,一個個小廝抱著水桶衝進來滅火,人群之後,聽書帶著火速請來的大夫,出現在暖香齋外。
阮卿竹腳步一動,見身前有動靜,便又停下:“誰讓你起來的?”
阮她這一聲,頓時讓祈藍不敢動彈,隻得乖乖跪在原地,可臉上卻是滿滿委屈。
“走水了!趕緊救火!”
近處遠處的叫喊聲,此起彼伏,阮卿竹迎著大夫,一路小跑至聽畫身旁。
“大夫,快看看。”
大夫隻好半跪在地,檢查起聽畫的傷勢。
“這位姑娘被吸入過多煙氣,導致陷入昏迷,身體倒是無大礙,隻不過臉上這傷……”大夫有些愁苦地搖了搖頭。
阮卿竹卻不理會這些:“隻要身體無礙便可,多謝大夫。”
喚聽書將人送走,阮卿竹又親自拖著聽畫到了院中,她臉上的傷雖可怖,但她定會找法子替她治好,現下隻要她身體無礙才最重要。
阮卿竹取出些藥丸,喂聽畫服下,見她皺著眉頭動了動,忙擁著人用沾濕的帕子在她幹裂的唇瓣上輕輕擦拭。
“聽畫?”
“小姐……咳咳。”聽畫咳嗽了好一陣,才醒來,彼時暖香齋內大火,已被撲滅大半。
院子外,阮夫人擁著一群下人來,阮卿竹一抬頭,就瞧見她微皺的眉頭,神色間不見絲毫焦急。
聽畫動了動唇,阮卿竹靠近幾分,便聽見她細微的聲音。
“聽書!”
“是!”
“將這丫鬟拉出去,杖責五十!”
阮卿竹聲音高昂,目光掃過那走入暖香齋中幾人,淩然吩咐道。
祈藍當即驚恐地抬起頭來,看著阮卿竹的目光似是無法置信,但阮卿竹冷然的麵色未有絲毫改變。
聽書瞧了一眼阮卿竹,便低低一聲:“是,小姐。”
話落,她便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祈藍身邊,誰知那丫鬟卻快她一步,起身小跑到了阮夫人的腳下,跪地求饒。
“夫人救救奴婢啊!大小姐要打死奴婢!”
阮卿竹見她此舉,毫不意外,隻放下聽畫由聽書照顧著。
“母親可來了。”阮卿竹漫步踱至幾人跟前。
先是緩緩對著阮夫人行了一禮,才站直了身子,冷眼相看那跪在地上求饒的奴婢。
“這是發生何事?”阮夫人皺眉問道,神色之間雖冷淡,卻帶著淡淡質問。
阮卿竹一瞧她臉色,便知她是怪自己處置這丫頭,問也不問緣由,當真是不把自己這個女兒看在眼裏。
“這祈藍負責院子裏的灑掃工作,卻連這般大火都發現不了,女兒回來時,聽畫那傻丫頭為了護住嫁衣,被燒得毀了容,這個奴婢卻不見人影,自當該罰!”
見阮夫人要開口,阮卿竹呼了口氣,便繼續道:“且聽畫醒來,說是曾見可疑人影在屋後,女兒身邊就這幾個丫鬟,平日裏也無人來,怎會今日就突然大火?定是這奴婢搞的鬼!”
阮卿竹說得惱怒,麵色微紅間,有顯而易見的怒氣。
阮夫人定定瞧她半晌,忽而開口道:“你這是懷疑母親賜給你的丫鬟?”
眾人一愣,隨即看好戲的目光浮上眼角。
阮卿竹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什麽,片刻之後才低聲道:“既是母親身邊的人,女兒自然是不敢懷疑的。”
阮夫人滿意地點點頭,正要多吩咐幾句,便瞧阮卿竹抬起頭來,麵上似有喜色:“這暖香齋中大火蹊蹺,女兒既然找不出是何人所為,那便去請殿下幫忙吧?女兒倒要查個清楚!到底是誰對女兒這般居心叵測!”
她帶著絲絲喜悅的聲音,又如驚雷震耳,令人有如當頭一棒。
阮夫人怔在原地,眼神一閃,忽而便有了些許猶疑,這事若和禾兒有關……
她眼角餘光掃向已然起身的祈藍,女兒和區區一個奴婢,她自然是分得清的。
一個示意,身後的嬤嬤就已上前:“夫人,說起來,前幾日老奴在采買哪兒領東西時,曾無意間瞧見這丫頭去取了一小盒子的火油,或許是這奴婢一時失手造下罪孽……才有大小姐後來說的,不在院中。”
這瞎編的功夫,連阮卿竹都要佩服一聲,有了這一遭,在座眾人多少心中有數,便也跟著罵了兩句那奴婢,揮袖不理。
而原本由阮卿竹提出的五十大板,經由阮夫人的嘴,直接升到了八十大板,身後小廝健步上前,一個堵了她的嘴拉下去,掙紮聲不多時便消失在院外。
而暖香齋,雖救火救得及時,整座屋子也變得焦黑似碳,再無法住人,屋內家當幾乎全毀。
阮卿竹站在燒毀的屋前,雙眼黑沉地如同無日月星辰的深夜,此仇,她遲早會報回來!
“三姨娘與阮卿粟呢?”阮卿竹忽而低低一問。
“奴婢去請大夫時,正好瞧見她們回院子,聽說老爺的禁足令還未解除。”
阮卿竹冷笑一聲,不知想到什麽,一轉眼又瞧著抱著紫檀木站在一邊的聽雲,她手中的盒子絲毫未損,她那雙手,卻染上不少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