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柳善之謎
伴隨著尖叫，街道上湧現一陣慌亂。
阮卿竹叫停了馬車，掀出門簾去一看，見一體態豐腴的中年老婦滿臉驚惶地從對街跑來，橫衝直撞之間還撞倒了許多小攤，惹得多人咒罵。
阮卿竹一看，隻覺那老婦神情間頗有些癲狂。
更奇怪的是，這些街道上之人，對她這般模樣仿佛毫不在意。
“那老婦如此為何？”阮卿竹問向馬車邊一個擺攤賣燒餅的大爺，大爺揮揮手，搖頭道：“這老婦早幾年便瘋了，家中無子，隻有一個妹妹照顧著，就住在街拐角那頭，平日裏沒少瘋言瘋語。”
怪不得那老婦如此喊著“死人啦”也無人理會。
阮卿竹斂眉，看那迎麵跑來的老婦一個不注意摔倒在水果鋪子上，頓時撞得橘子堆倒了一地。
那賣橘子的小販直呼倒黴，誰知那老婦一看見地上橘子，一個翻身爬起，撿了一袋便跑，看得聽畫目瞪口呆。
“這老婦莫不是裝瘋吧？”
阮卿竹笑看她一眼，示意馬車繼續前行，沒多久就追上那瘋跑的老婦。
路過拐角時，阮卿竹見那身影朝小弄堂裏奔去，本欲放下窗口簾布，卻聞見空氣中那似有若無的血腥氣。
“停車！”阮卿竹叫了一聲，再度掀開簾布，卻見那小弄堂裏已沒了人影。
“下車。”阮卿竹想到那“死人啦”的呼喚，心道這老婦或許還真不是亂喊。
“小姐？”見阮卿竹顧自下車，身後三位丫鬟忙跟著上前去。
四人一行進了弄堂口，未走多遠，阮卿竹便覺那路有些眼熟。
等細細回味過來，她才忽而想到，之前去柳玉家時，便是走的這路，隻不過，她們是從另一條路繞過來的。
阮卿竹轉步，行至柳家門前，木柵欄中，毫無人影。
木門大開著，柵欄也沒有鎖上。
阮卿竹皺了皺眉，有些不太好的感覺，血腥氣似乎更濃重了些。
她徑直走進院子，往大開的房門中而入，左邊屋內櫃子大開，裏麵的零散物件隨意掉落在地，淩亂不堪。
阮卿竹低頭，看著那塵土滿地片刻，忽而轉身朝著另一側而去，跨入內房中的那一刻，臉色驟變。
“柳善？”阮卿竹呼喝一聲，沒有回應。
柳善此時背對著她躺在炕上，一動不動。
阮卿竹漫步上前，將他肩膀衣裳一拉，那側躺著的身子便翻轉過來，。
陡然便對上一雙睜大的雙眼，藏著痛苦與掙紮，鐵青的麵上毫無血色——尋常人見了怕是要失聲尖叫出來。
阮卿竹凝神，將手指往他鼻下一探，已沒了氣息。
炕上還有許多血，掃了一眼，阮卿竹未發現柳善身上有過多血跡，隻瞧見他嘴角有一絲血痕。
難道是中毒？
正想作進一步檢查，身後三個丫鬟已經跟著阮卿竹進了內屋，三人紛紛瞧見那屍體，頓時驚得尖叫一聲！
“天哪！小姐！”聽畫下意識上前一步拉開了阮卿竹。
聽書與聽雲站在阮卿竹左右，臉色也被嚇得一青一白。
“死人了！”
“小姐，咱們先出去吧！”
阮卿竹瞧著滿臉驚懼之色的幾個丫鬟，又掃了一眼柳善的屍體，輕聲道：“莫慌，聽書，你且去報官；聽雲，你去宅中通知柳玉一聲。”
兩個丫鬟聽了吩咐，卻還不敢離開阮卿竹身邊，阮卿竹看了二人一眼，催促道：“還不去？”
“是，小姐小心！”二人匆匆忙忙跑出去。
阮卿竹站在原地打量著屍體，目中顯露疑惑。
柳善此人，懦弱膽小，又無功名在身，怎會惹上殺身之禍？
“聽畫，你去外麵守著，莫要讓人進屋來，破壞了屋內的證據。”阮卿竹隨口將聽畫打發出去，等聽畫耐不住命令出門時，她便立即踱步至柳善身邊，開始檢查屍體。
半刻鍾後，她有了結論。
步至門外，阮卿竹先洗了手，走到聽畫一旁與她一處，又等了一刻鍾，才等來姍姍來遲的官兵。
阮卿竹與其講清了情況，那士兵看阮卿竹一介女流，又衣著華貴，便了然點頭，進屋之後直接帶著人搜索起來。
阮卿竹瞧見那些侍衛粗鄙之狀，一個照麵便將屋內破壞殆盡，心中暗想這京中侍衛也當真是無用之極。
士兵們前腳進了屋子，聽雲後腳便急匆匆從拐角跑來。
“小姐！”聽雲氣喘籲籲地叫了聲，麵色看得阮卿竹神色一緊：“如此匆忙為何？可出事了？”
聽雲當即點頭：“今早柳小姐出門的時候，遇上了不知哪裏來的流氓，要不是宅子裏的家丁正好遇上了，恐怕要遭殃。奴婢到宅子時，發現柳小姐正昏著，大夫看了說是傷著腰，要臥床休息兩日。”
阮卿竹點頭，心中陡然沉下。
柳善被殺，又有人找柳玉的麻煩，這要說是意外，太過巧合。
短短時間，士兵們便出了木門，領頭的侍衛朝阮卿竹而去：“姑娘可知這宅子裏的是何人？”
見那領頭侍衛模樣有些咄咄逼人，聽書便皺眉上前阻了一步。
“大膽，我家小姐乃阮府大小姐，爾等不可這般近問話。”
阮家大小姐幾字一出，那領頭侍衛麵色當即一動。
阮卿竹挑眉，心中暗惑，難道她當真“名滿”全京城了？
“卑職冒失，還請小姐恕罪。”他雖賠禮，卻隻淡淡一抱拳，步子卻一動未動。
阮卿竹揮手喝止聽書：“大人也是辦案心切，本小姐不會計較這般多。”
她頓了頓，又開口：“本是路遇一神智不輕的老婦，覺得可憐，便想助一助她，誰知跟著她跑來了這宅子裏，真是嚇了小女一跳，忙差奴婢去報了官。”
邊說，阮卿竹麵上的驚色雖不明顯，但閱人無數的侍衛卻能輕易捕捉。
餘光掃過那幾個丫鬟，見麵色之間並無奇怪，便一點頭：“既然小姐不知情，那卑職便先回衙門備案。”
阮卿竹輕柔點頭：“有勞大人。”
待官兵全數退盡，四人又往來路回去，等上了馬車，聽畫才敢問出口：“小姐為何不說出柳玉小姐呢？”
阮卿竹看她當真好奇，無奈道：“柳善前腳剛被殺，柳玉後腳就被流氓圍堵受傷，你們當真覺得是巧合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