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無良大哥
阮卿竹淡淡挑眉,見她神情間不見絲毫心動,心中對她又高看幾分:“你當真絲毫不動心?”
地上之人不敢做答,但其拒絕之意已很明顯,阮卿竹當真是好奇,但她素來不愛強人所難。
“既如此,你便去吧。”半晌,阮卿竹輕聲一句。
那丫頭見阮卿竹就這麽將她放走,頓時滿臉驚訝地抬頭,見她望過來時才移開目光。
“小女柳玉,不知恩公姓名?”她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阮卿竹淡看她半晌:“不必。”
話落,她便起身,一震衣擺,朝門外而去。
柳玉跟出門外,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眼神間浮現幾許掙紮,片刻後見她身影快要消失在拐角,一個起身便追了上去。
“公子留步。”柳玉跟在阮卿竹身後,小聲而道。
阮卿竹側頭瞧她一眼:“怎麽?”
“小女願做公子的奴婢,伺候公子。”她再度跪下一磕頭,言辭間帶著淡淡堅決。
話落,不等阮卿竹開口,便哀求道:“不瞞公子,小女是被哥哥賣來青樓的,這一次得了公子好心,恐怕日後也會再次被賣到別的地方去,小女還有一五歲的妹妹,小女願為公子做牛做馬,報答公子,隻求公子收留奴婢。”說到最後,她儼然已改口自稱奴婢。
阮卿竹打量她半晌,收了目光繼續往前而去。
柳玉見她不回,便以為是拒絕,誰知人還未走遠,便有一聲輕語淺笑傳來:“還不跟上?”
柳玉頓時喜極而泣:“是!”
她起身,顧不得臉上的傷,緊緊跟在阮卿竹身後,生怕跟丟了人。
一出流芳閣,跟在阮卿竹身後的破相姑娘便吸引了大街上眾多人的注意,她有些不習慣地低下頭。
阮卿竹不動聲色地朝後一望,身形一轉停了下來。
見阮卿竹站定,柳玉忙也停下腳步。
阮卿竹從袖口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走進柳玉,在她略顯呆滯的目光下,抬起她的下巴。
“別動。”她低聲,用手帕輕柔地將她臉上血跡除去,又將白色粉末倒在那豎長的劃痕上。
冰涼的觸感讓柳玉微微倒抽口氣,卻因那舒適的感覺與減緩的疼痛驟然眯起了雙眼。
阮卿竹隨手將那小瓷瓶遞給她:“早晚各一次,數日便會好了。”
柳玉一呆,頗為訝異一瞧她側顏:“奴婢臉上這傷能好?”
“自然。”阮卿竹未多作答:“既要跟了我做奴婢,便先回去安頓好你的小妹。”
柳玉萬分感激,卻見阮卿竹似乎有跟著自己來的意思,“公子要一同?”
阮卿竹淡淡點頭,讓她帶路,二人朝著胡同小巷裏去,拐過兩條街,便到了柳玉的家。
那是個小胡同,看著不新,但氣味著實不好,柳玉還怕養尊處優的少爺受不了這氣味,卻見她麵不改色,反倒比她還鎮定些,頓時心中暗暗佩服。
她引著人一路走到家門口,往院裏叫了一聲,卻沒回應,當即推了木門進去,隻見一小小身軀正躺倒在地,臉色通紅。
“小妹!”柳玉驚呼一聲,忙衝了過去。
阮卿竹也三步並作兩步,快步到炕邊,將那被子一拉:“放上來。”
她示意柳玉將人抱過去,一看那孩子臉上的蝶形紅斑時,乍然一愣。
“公子?”柳玉叫了一聲,阮卿竹才回過神來。
她眉頭沉沉地壓了下來,伸手在那孩子額上一探,又把了脈,才安撫柳玉道:“無礙,隻是發燒了,我給她紮兩針便好。你去煮些熱水來給她擦身子。”
柳玉忙小跑出去。
屋內,阮卿竹看著小女孩那通紅的麵色,神情卻不如她之前說的那般輕鬆。
取出金針,阮卿竹略下幾針,使人先清醒過來,不多時,炕上的人便蘇醒過來,瞧見阮卿竹時,神情還有些呆滯。
“大哥哥……”她叫了一聲,阮卿竹柔聲道:“大哥哥替你檢查,如果有痛的地方,就和大哥哥說,知道嗎?”
小女孩愣愣點頭,阮卿竹便伸手在她手肘上輕輕一捏。
小女孩的臉色頓時便扭了一下。
“可痛?”
她點點頭。
阮卿竹沉眸,又檢查了其他幾處,見她都有輕微疼痛,再看她口腔中的潰瘍。
心中那個猜想已經成了十拿九穩的答案。
紅斑狼瘡,而且還是藥物性紅斑狼瘡,這病屬慢性……可不好治。
抽了針,阮卿竹喂了些退熱的藥粉,見她似乎昏地緊,沒多久又睡過去。
屋外沒了動靜,阮卿竹瞪了半晌,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起身往外走去,一出院子,便聽見胡同口有人在爭吵,掃了一眼沒看見柳玉的人,便轉身朝胡同口去。
謾罵聲愈聞愈近,走到開闊處,阮卿竹便瞧見了一個長得和柳玉有三四分像的書生打扮之人,正在怒罵他身前的女孩,而那女孩,正是柳玉。
“我將你賣去那地也是為了你好,你若好好待著,日後自然會有好日子,可不比你整日繡那些個不值錢的玩意兒好多了?”
“你是不是自個偷跑出來了?若是那些人來找……”
書生的聲音,是憤怒中帶著幾分惶恐。
而柳玉不發一言,隻站在原地任由他說罵,臉色卻灰白地很。
“你是何人?”阮卿竹一個踏步上前,對上了比她高出幾分的書生。
那人一見阮卿竹一身錦衣,頓時便住了嘴。
“少爺。”柳玉低低一聲,惹來書生詫異眼神。
阮卿竹看了柳玉一眼,轉而看向那書生,質問意味明顯。
那書生當即一彎身:“小生柳善,乃柳玉的大哥。”
他自然風度俱佳,卻不得阮卿竹一記正眼。
原來這便是將柳玉賣去青樓之人,當真是合了“斯文敗類”幾字。
“大哥,玉兒真無銀子了,大哥賣了玉兒的那十兩不過才一日,就花完了麽?妶兒生病了在家也無人管,大哥還是莫要再去拿賭坊了。”有阮卿竹在,柳玉才敢這麽說幾句,若是換了平日,怕是要被毒打。
柳善一聽,看向柳玉的眼神當即便惡毒許多。
“你這頑女!我是你大哥,還能害了你不成?”說著,他轉身朝著阮卿竹盈盈一拜:“小生這妹妹不懂事地很,公子見笑了。”
“是嗎?”阮卿竹笑了一聲:“我看你倒是挺令本公子見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