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揭榜而走
“行了,今日也累了一日了,聽書,去備熱水,沐浴更衣。”阮卿竹走進房中,便將丫鬟們打發休息去,等門外無了動靜,她才坐於桌邊,半晌後才拿出胸口一張薄紙。
正是白日看見的那張告示。
公孫家的大公子,公孫占。
阮卿竹盯著那告示良久,眼神在燭火下一閃一滅,片刻後才將那告示又折好,放進那床榻邊的暗格裏。
公孫家,戶部尚書,倒是權力不小的京中權貴。
許久,阮卿竹抿唇而笑。
劉喜德之死,第二日便有人上門查案,而那時管家也才出現,彼時阮卿竹正好用了早膳,準備喬裝一番,去公孫府中看病,結果正好遇見在後花園私話的阮良翰與管家,這才得知昨日管家是籌銀子去了。
為的,便是還劉喜德的賭債,而哪家賭坊背後似有京中權貴做靠山,故而十分強勢,可沒想到管家銀子是籌回來,可侄子的小命卻沒了。
毒打致死,倒是附和賭坊中打手的習慣,一個掌控不清便能有的意外,倒也能解釋,隻是為何劉喜德是死在池子裏的?
打手沒必要把人打死了又扔回阮府,那隻能說明害死劉喜德的人知道他是阮家的人。
在後山聽了半晌,阮卿竹放輕腳步,從後門出去了。
一上街,她便直奔尚書府。
今日,她作的打扮不是昨日的翩翩公子,而是一老人的模樣,為此她還特意做了個假的弓背,配上她瘦弱的身材的身高,倒真有幾分老者模樣,再以胭脂水粉假胡假發在細節處修飾,就更為相似。
尚書府門前,阮卿竹瞧了瞧手上那略顯浮腫的手背,和細致的皺紋,滿意一笑,漫步走到那門前,在門衛的阻攔下,顫巍巍掏出了胸中的告示。
男聲可以偽裝,老人家的聲音卻難以偽裝,於是阮卿竹便隻得裝作一個不會說話的老郎中。
幸好這尚書府的守衛靈活,阮卿竹幾個比劃便明白了意思。
“老先生稍等,小的這便去稟報。”
阮卿竹點點頭,靜立在門外等候,不過多時便有一中年男子出門來迎。
“老郎中請。”阮卿竹跟著那人,以稍顯遲鈍的步伐一路走到了府門院內,此時正是上職之時,府中不見男主人,幾位女眷卻都在府裏等著。
“哼,也不知這次來的是什麽人,就怕又是來騙診費的。”
“姨娘莫要亂說,那告示貼出,想必不會有人敢亂來。”
“好了,莫要多嘴。”
寥寥數語,阮卿竹還未見人,已聞其聲。
“夫人,大夫來了。”帶頭的管家走到那衣裳華貴的女人麵前,率先一翁身。
阮卿竹跟在他後頭,腳步遲緩,待到了幾女子麵前,才站定,目光掃過三個麵容出色的女子,在那最年強的小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好一個俊俏的姑娘!
阮卿竹不動神色地彎了彎身,心中對這公孫府的三小姐暗誇一聲。
怪不得京中有傳這“第一美人”之名,她見過不少沒人,司恬郡主,喬雙晗,都是這京中數一數二的,可與這公孫虞衣一比,頓時成了那二等貨色,足以見這其中差距。
且不論這公孫虞衣,另外那兩位年長一些的女子,也極為出色。
“大夫,還請看看我兒。”為首那衣著華貴的女子上前一步,對阮卿竹的態度還算恭敬,阮卿竹猜她應當是那公孫占的母親,公孫府的嫡夫人,便微一頷首,跨步入屋。
“這老大夫當真是粗鄙之人……”身後那略妖冶些的女子被公孫夫人一瞪,頓時便收了話頭,管家這才小心翼翼地道了句:“這位老大夫口不能言。”
公孫夫人點頭,又往後警告似得瞧了眼二姨娘,才領著人一路到了公孫占的旁邊。
阮卿竹踱步至床榻邊,瞧著那躺在床榻上的公孫占,麵容略顯蒼白,卻看不出什麽大問題來,她稍稍一彎身,在床邊坐下,伸手在他手腕上把脈起來。
半晌後,又逐一檢查了他的口鼻眼,心中便一沉再沉。
尋常瞧不出這公孫占是為何因,是因為他既沒有中毒的征兆,也沒有大病的症狀。
隻是昏迷不醒,脈象混亂,便成了“怪病”一說。
但她用的不僅僅是中醫望聞問切的法子,還有些人體解剖學上的法子,再配合她對人體奇經八脈的了解,才敢下定論——這人的幾處大穴都被封住了,再封住之前,應當是喂了些藥,用封穴的辦法將這藥堵在經脈之間,所以大夫查探不出是何原因。
毒不發於表,不顯與脈象,自然沒有任何大夫能看得出。
她也是從肌肉的僵硬程度猜測而出。
“大夫,怎麽樣了?”見這位大夫看得許久,公孫夫人的眼中燃起希望,可更多的,是眼底的害怕。
阮卿竹一頓,起身坐到了桌邊,拿出筆紙,寫了二字。
“可救。”這二字被公孫虞衣讀了出來,廂房中頓時一靜,緊接著便是公孫夫人喜極而泣之聲:“還望大夫施以援手,有何要求公孫府一定滿足!”
阮卿竹頓了一頓,逼筆鋒又淩厲幾分:“奇症,老夫喜之。無求。夫人且準備幾樣東西。”
他這麽一寫,眾人看向他的目光,儼然像是看著隱世神醫。
“神醫且吩咐。”公孫虞衣已迫不及待要救醒哥哥,清脆如黃鸝一般的聲音嬌嬌而起,聽得人心神舒暢。
阮卿竹舒服一眯眼,隨手在紙上寫下了她需要的藥材,又添了幾樣新奇的藥材。
一張紙上密密麻麻的一片,卻不阻公孫夫人之心。
“神醫稍等,小女這便去吩咐下人買藥。”公孫虞衣小跑出門,阮卿竹坐在桌上,瞧著身旁兩側的兩位夫人,接過婢女遞過來的熱茶,悠悠喝了一口。
不過半柱香的時辰,藥材便全部準備好了,阮卿竹接到那單子時,心中也不免訝異,她寫的那幾位新奇藥材,可是她跑遍了全京城的藥店也沒買到的,沒想這尚書府不過片刻便找來了。
果然,珍貴的藥材都是被權貴所壟斷麽?
阮卿竹放下茶杯,再度提筆,往紙上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