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宮中來信
阮卿竹點點頭,將王羲之三字寫了上去,估摸著這兒若有人能認出這蘭亭集序,這三字寫不寫也無區別。
放了筆,卻聽身旁一片寂靜。
她目光一掃,正好瞧見了太傅手邊的那個字。
疫。
阮卿竹心頭一跳,忽而轉開了目光,心中卻在琢磨那疫字。
再看太傅臉色凝重,怕是與那事八九不離十了。
太傅讀完那信,便將信紙放在燭火上燃畢,見阮卿竹已寫好了那字,靜站在一邊,便開口道:“有勞阮小姐了,隻老夫要往宮中去一趟,故而……”
阮卿竹忙點頭:“太傅大人有要事,臣女子不敢耽誤,下回再來拜謁。”
太傅見此頷首而去,阮卿竹看著那點點灰黑,轉而出了書房。
行著馬車回了阮府,剛一進門便被喚去了前院。
“老爺怎這般急?”聽雲見阮卿竹麵有疲色,低聲抱怨道。
阮卿竹拍了拍她的手,繼續靠著她伸過來的手,這來回趕趟,還真讓她有些吃不消。
“小姐的唇都白了,還是先回院子裏休息吧。”
阮卿竹搖了搖頭,這阮良翰不得到答案怕是不會罷休,還有那阮夫人,若現在不能策動那阮良翰站在她這一邊,之後的一仗恐怕會花更多力氣。
“女兒見過父親。”進了大堂,阮卿竹先行了禮。
阮良翰當即臉色一喜:“如何?”
阮卿竹低聲回道:“女兒已給太傅寫了字,隻是宮中突來消息,所以太傅大人急忙進宮了。”
阮良翰一愣:“消息?什麽消息?”
阮卿竹無辜反問,“女兒又怎會知道,那是機密。”
阮良翰皺眉:“你怎會不知?你與太傅同處一室……”
阮卿竹忙打斷這話:“父親,這話可不能亂說,冒犯了當今是要下獄的,何況那信件是送到太傅手中,女兒聽報是宮裏的消息,哪裏還敢去探聽?萬一惹了聖怒,那可不是失財的小事。”
阮卿竹重重歎氣,心中算是明白這阮良翰十數年來隻能當個七品芝麻官的緣由了,連太傅和宮中消息都想打聽,若是再往上升幾品,哪日得個全家斬立決的“恩寵”回來都不奇怪。
聽阮卿竹這麽一說,阮良翰便回過味來,隻是對這大女兒的不知變通還是有些不滿。
“既如此,你便好好回院子休息吧。”說罷,他似忽然想起什麽,看向阮卿竹:“那日在百花宴,你贏了喬小姐的事,可真?”
阮卿竹看向阮良翰的眼,見他目光閃爍,答道:“那日之事,眾目睽睽之下,去參加的公子小姐們都能做證。哪裏做得了假?”
阮良翰微一抿唇,略帶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若得了這般大的榮譽,怎也不和家中言語二句,為父更不會懷疑你有心害你二妹。”自己兒女那點才藝,阮良翰自然曉得,若說喬雙晗,那定是拍馬不及的。
但阮卿竹竟能連贏三局,的確令人詫異。
不過此時,他在乎的不是這些。
“你是我阮良翰的女兒,自然天資聰慧。”他朗朗一聲,殊不知阮卿竹聽了這話直想翻個白眼。
“但家中因卿禮考取功名之事,此些日子都在走動,你若有心,也應為家中出一份力。”這話一落,阮卿竹差點笑出聲來,她說這阮良翰屈屈繞繞在說些什麽,原來是打起了她那十萬兩銀票的主意?
她眸光一轉,了然道:“父親不說,女兒還差些忘了,那日在柴房中護禾那丫頭見了那銀票,便拿走了。”
見阮父麵色不虞,她頓了頓,似在回想般:“那時一起的,還有四妹的丫鬟,她也是見到的,這事事關三弟,那丫鬟是四妹妹身邊人,必不會說謊。”
阮良翰的麵色當即臭了下來。
阮卿竹略顯出擔憂之色:“父親快去問問三姨娘吧,那好歹是十萬兩銀子,護禾那丫頭應當還未有機會用出,或許還存於她屋中。”
話音一落,阮良翰立即轉身快步走出大堂。
聽書不知這銀票之事,隻氣惱地為阮卿竹感到不公:“那大膽的丫鬟,怎敢做出這般混賬事?”
阮卿竹不以為意地輕笑道:“奴才膽子大了,還不是主子給縱的。”
隻不過這一下,三姨娘那一處有得鬧了……也算是她回阮卿粟那盆冷水一個小禮。
錦禾軒中,護禾正受完那八十大板,此前還中了阮卿竹的瀉藥,那管事得了阮卿竹的暗示後,絲毫不敢輕手,這護禾半條命便沒了。
阮夫人憂心阮卿禾,自然不在意這麽個小丫鬟,護禾平日裏對手下的丫鬟時常欺壓,隻在主子麵前伏低討好,此時斷無人替她著急,於是一挨完板子,便被扔進空屋,任她自生自滅。
而阮良翰那邊,卻先去了三姨娘屋中。
阮卿粟欺負阮卿竹的事,三姨娘素來知曉,她不喜大房,卻無可奈何,能拿捏的也隻剩一個阮卿竹。
可一旦和自己兒子的前途比起來,女兒便什麽都不算了。
阮良翰一提來意,三姨娘便將那丫鬟招進屋中:“含春,你且實話說來,你是否去柴房又是否見過那護禾拿了大小姐的十萬兩銀子?”
含春頓時一驚,但她素來機靈,便避輕就重:“奴婢確實見護禾姐姐從大小姐兜裏拿了銀票,隻是不是十萬兩就不知了。”
阮良翰的麵色一瞬便如怒海翻騰。
“大膽!”一個奴才,竟私吞了十萬兩銀子!
三姨娘心中偷笑一聲,麵上卻焦急道:“那奴才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怎得這般沒分寸?”一個奴才自然不敢有這麽大的膽子,三姨娘這話意有所指,卻也不說得太過明白。
阮良翰一拍桌椅,轟然站起往錦禾軒去。
三姨娘見狀微笑起身,也追了上去。
含春不敢撒謊,那銀子定是在阮夫人那兒,這表麵做派的大夫人,想阻了她兒子前程私吞了那銀錢……想得美!
阮卿竹早已讓聽雲去打探,此時聽聞阮良翰去了三姨娘的望月軒後又急匆匆地往錦禾軒去了,頓時會心一笑,接下來,才是一場戲真正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