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別廢話
清亮的雙眸冒出一陣怒火。
急性毒會使人當場斃命,慢性毒則漸漸腐蝕人體,要讓這五髒六腑慢慢衰歇,這毒怎麽也得下了有五六年之久——換言之,這副身子十來歲的時候就開始攝入毒藥了!
到底是誰這麽狠的心?
會對如此幼童下這樣的毒手?
兩張麵孔頓時浮現腦海,可立刻又被阮卿竹否定了。
雖然在這府裏,她受冷落得很,但是畢竟是阮良翰和阮夫人生的,虎毒不食子,他們還不至於對自己女兒下毒。
沉眉,阮卿竹換手把右脈,手肘卻不注意撞上了床沿邊。
“啪嗒”一聲,一個小暗格彈了出來,阮卿竹眉眼一震,拿出了那本顯然已經積灰已久的本子。
“萬蠱毒。”
小巧的三個金色草字寫在書麵的左下角,阮卿竹翻開第一頁,裏麵的內容讓她渾身一震。
這一本,講的竟是關於天下各種蠱毒的,她前世自小生於中醫世家,雖然後來學的是臨床醫學,但她對中醫藥理方麵也十分感興趣,所以從小一直都在研究這方麵的內容。
“醫毒雙絕”這個稱號也就是這麽來的,而蠱,她也曾聽爺爺提過,隻不過都是些傳說罷了,正宗的蠱毒製作之法,早就失傳了,遺留下來的,也隻有那些偏遠山村裏,殘留的土法子,算不上正宗。
沒想到陰差陽錯,竟然在這裏找見這樣一本蠱毒譜?
阮卿竹欣喜若狂,差點都忘了自己身上的毒,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第一頁。
金蠶蠱。
一手清秀的簪花小楷,帶著一抹英氣,但不難看出是女人的筆跡,墨跡早已幹了許多年,但那上麵的淡淡墨香,似乎還未散去。
這樣秀氣的字,不知是何人所寫,又為什麽會把這本書放在這裏?
阮卿竹躺上床,完全沒了睡意,好奇地拿著那本書,正要細讀,門外卻忽然傳來了一陣冰刃相接聲。
阮卿竹麵色一沉,一汪秋瞳驟冷,素白的手將那書隨手塞進了枕頭下,起身往門邊靠近。
腳步聲漸漸逼近,阮卿竹走到門邊,剛一拉開門,就看見了一雙熟悉的冰眸。
頓時嚇得差點尖叫出來,唇上驀地捂上了一隻溫熱的手掌,將她整張小臉覆蓋大半。
她陡然瞪大雙眼,看進那雙微微皺起的眼眸,眼底冷意襲人。
高大的身影,一看就是個雄壯的男性。
男人力氣極大,直接將她往裏一推,將門關上。
“閉嘴。”他冰冷如霜的聲音低低地從喉嚨中冒出來,像淬了冰的刀劍。
這冷冷中帶著厭惡的聲音,頓時讓阮卿竹想起了一個人。
逸王墨寧軒。
再看那雙冷眸,阮卿竹心中篤定。
真是走了狗屎運了,她從丞相府裏出來才不過兩個小時,竟然又碰到這廝!
“放開!”阮卿竹狠狠地瞪著他,一把卻扯不開那強有力的手腕。
蒙麵男人感受著手中那軟滑的觸感,手心一癢,頓時厭惡地放開了手。隻是那雙眸子還盯著阮卿竹,仿佛她一有風吹草動,就會把她捏死在手裏。
“來人,給我搜!”
門外的動靜忽然大了起來,嚇了阮卿竹一跳,還沒動作,眼前的人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向後一扭!
好痛!這個混蛋!
阮卿竹瞪大了眼睛,雙眼冒出怒火。
“別出聲,就不殺你。”言簡意賅。
阮卿竹嘲諷地回過頭去:“你不會以為我們躲在這屋裏,別人就不會進來搜了吧?”
男人的目光望過來,阮卿竹扯了扯手腕:“想不被發現就放開我。”
她鎮定的模樣讓男人頓了頓,放鬆了手中的力道。
阮卿竹抽出了手,轉身將床榻上的被子一抖,開始解起衣裳來。
黑衣男子眉頭一皺,冒出冷氣:“你幹嘛!”
阮卿竹脫到隻剩裏衣才停下來,同時將桌子旁的椅子一扯,蓋在了地上那攤黑血上,這一動作自然沒有逃過黑衣男子的眼,看見那地上的黑血,他明顯身形一頓,看向阮卿竹的目光帶上分奇異。
“別廢話,上床!”阮卿竹眼皮也沒抬地爬進了被窩裏,對於一個大夏天都能穿著吊帶短褲出門的二十一世紀世紀新女性,穿個長袖長褲的白色裏衣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要不是認出這是個有實權的逸王殿下,幫個忙結個善緣總比樹敵要好,她早就一聲把人吼進來了。
男子身形僵在原地不動,阮卿竹抬眸靜靜地看著他,沒有出聲。
門外的動靜越來越大,似乎有數十個,把整個院子都包圍了,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阮卿竹見他不動,嘴角浮上一抹笑意,一臉隨你的表情,仿佛一點都不驚慌。
終於,腳步聲靠近了這屋,在門被推開的前一秒!
黑色的身影如一道光電,竄進了床榻,左右兩邊的籮帳隨之落下,遮蓋住了那床榻,身旁微微鼓起一團,阮卿竹低眸就能看見那被窩底下的一雙冷眸。
腰後一抹冰涼傳來,阮卿竹轉了轉眼珠子,感受到了那危險的刀刃。
門,應聲打開!
“啊!是誰?”她裝作驚慌失措地問道,籮帳內的小臉卻遠不如聲音那般生動。
被窩裏,蒙著麵的男人嘴角一扯,露出幾分嘲諷來。眼神微微一動,看見了枕頭下露出一頁角,似乎是本書。
這個言語粗鄙的女人還看書?
感受到身後的動靜,阮卿竹微微側著身子坐了起來,墨寧軒好歹是個大男人,躲在這被窩裏怕是一不小心就要露餡。
借著高度擋住了身後那一坨,阮卿竹將自己的聲音壓低:“來者何人?”
“大人,這是微臣大女兒的屋子。”一道熟悉的男聲傳來,阮卿竹立馬就認出了那聲音。
阮家家主阮良翰。一年也見不到兩次麵的父親。
她低低咳嗽了兩聲:“父親,女兒身體有些不適,已經休息了,不知是何事?”
她故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顯得病弱。沙啞中帶著淡淡斷音的話一出,阮良翰當即皺了眉。
“怎麽回事?”
阮卿竹一邊咳嗽一邊說:“大約是先前吹了涼風,身子有些發熱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