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渴死的
合著，等會葉紫靈要是變好了，那就是三念大師的功勞，而若是沒好，就是他天的鍋。
這真是人在旁邊坐，鍋從天上來啊！
為了減小一點自己的背鍋麵積，天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大師你放心吧。我的意能力一向是非常強的，看紫靈一眼，我就能一直想象到我倆以後生的小孩是單眼皮還是雙眼皮。做到您說的那種程度，應該是沒啥難度的。”
這話一出……葉紫靈頓時一怔，小臉都一下子紅了，有些羞惱地白了天一眼，道：“喂……你這家夥瞎說什麽呢？誰……誰會跟你生孩子啊！臭不要臉！”
而另一邊，三念大師聽到這話，卻是不怎麽高興，微微皺眉，頓了頓，道：“說是這麽說，能不能做到就是另一回事了。罷了，你們盡力而為就好。反正……就算無法做到痊愈，多多少少也會變好的。至於能變好到哪種程度，就看你們能按我說的，做到那種地步了。現在……閉上眼睛，開始冥想，就按我剛剛說的，去想象，去相信。”
說完，他便率先閉上了眼睛，神情莊嚴肅穆，就像是在虔誠禱告的教徒，看上去還真有點莊重神聖的感覺，讓人很容易去信任。
然而這時……
杜曉天忽然開口了，道：“等等，大師，我真得好渴啊。渴到都靜不下心來了。要不……我先倒杯水喝，咱們再繼續？”
三念大師聽到這話，睜開眼，皺著眉頭看著杜曉天，道：“你剛剛不是才喝了一杯麽？”
杜曉天繼續露出一臉憨厚的樣子，撓了撓頭，道：“這個……剛剛來的路上，車子出了點問題的，推了會兒車，出了比較多汗。所以……比較缺水，希望大師諒解一下。”
三念大師顯然看天愈發不爽了，但又有點無奈，擺了擺手，道：“行吧，那邊的茶幾上有個茶壺，你倒那裏麵的茶水喝好了。”
杜曉天卻是故意問道：“誒……我記得剛剛黃醫生倒的是那邊那個櫃子上的兩個茶壺中的一個啊。那茶還挺好喝的，我能再喝一杯嗎？”
“不行，”三念大師很幹脆地搖頭道，“那是專門給來訪的病人喝的安神茶。你已經喝了一杯了，不能再壞規矩了。”
“哦……好吧，”天露出一臉有些失望的樣子，然後起身，拿起杯子，去那邊倒了一杯茶水，喝了。然後又倒了一杯，又喝了。然後再倒了一杯，這才回到座位上，將茶放到桌子上，一副留著等會還要喝的樣子。
三念大師看到天這般表現，簡直都快忍不住要翻白眼了——這人怎麽這麽奇葩？上輩子大概是渴死的吧？
不過……三念大師並沒有注意，杜小天最後倒了沒喝的這一杯裏，茶水的量，和葉紫靈杯子裏白開水的量，基本上差不多。而且……由於這杯子是深褐色的陶瓷杯，內壁顏色很深，無論是茶水還是白開水裝在裏麵，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很難分辨。
也就是說……此刻天麵前的杯子，和葉紫靈的杯子，看上去幾乎是一樣的！
“好了，現在開始吧，”三念大師道，“先閉上眼睛，按照我說的，冥想一分鍾。一定要讓自己盡可能地去堅信。”
一邊說著，他一邊已經閉上了眼睛。
葉紫靈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可這時，天卻是動了。
趁著三念大師話還沒說完，他悄悄地將桌子上自己和葉紫靈的杯子挪換了一下，借著三念大師說話的聲音掩蓋住了杯子挪動的輕微聲音，讓三念大師根本沒注意到。
然後，他也閉上了眼睛，裝模作樣地冥想了起來。
一分鍾後……
“可以睜開眼睛了，”三念大師道。
三人都睜開了眼睛。
三念大師很隨意地掃了一眼，看了看葉紫靈的杯子，卻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畢竟天的杯子和葉紫靈的杯子看起來都是一樣的。
所以……他便很放鬆地繼續道：“好了，葉小姐，你可以喝下這杯‘靈藥’了。”
葉紫靈看了看麵前這杯水，有些猶豫。
先前她一直腦袋有點暈暈的，迷迷糊糊的，又被三念大師的話轉得暈暈乎乎的……幾乎都顧不上產生什麽警惕了。
可剛剛沉思了這麽一會兒，她總算是稍稍平靜了一點，越想，越覺得三念大師的治療方法實在是太玄乎了，有點難以相信。
所以此刻，她不由得轉過頭，給了天一個詢問的眼神。
不過……天注意到她這眼神之後，卻是對她微微一笑，故意露出一副非常堅信的樣子，道：“快喝啊，喝下你就會好了。”
三念大師聽到這話，倒是有點小驚喜——他沒想到，這個一直在礙眼的小夥子，此刻倒是成了自己堅定的支持者。
於是他嘴角一翹，道：“不錯不錯，小夥子你做的不錯，你已經做到了相信這一點了。這樣的話，治療效果肯定會比較明顯的。葉小姐，你快喝下吧。”
杜曉天都點頭了，葉紫靈也沒再猶豫了。點了點頭，便將杯子裏的水喝了下去。
可喝下去她卻發現……這好像不是白開水，而是茶啊。
不是說好是白開水嗎？
真奇怪。
葉紫靈疑惑地蹙了蹙眉，但也沒太在意。放下杯子，看向三念大師，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繼續重複剛才的步驟，一起冥想三分鍾。好，現在開始，”三念大師道，然後閉上了眼睛。
杜曉天和葉紫靈也照做了。
三分鍾後……
“睜開眼吧，”三念大師道。
三人都睜開了眼睛。
三念大師微笑著，對著葉紫靈道：“葉小姐，有沒有察覺到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
葉紫靈微微一怔，細細地感受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道：“沒……沒有啊。”
三念大師的笑容微微停頓。不過他也沒太在意，胸有成竹地微笑道：“沒事，可能變化沒有那麽明顯，你再細細的感受一下。不急。”
看著三念大師那一副肯定的樣子，葉紫靈不由得覺得，是不是真是自己沒感覺出來。
所以她點了點頭，繼續自己地感受了一下。
可……一分鍾後，她還是隻能搖搖頭。
“沒有啊，完全感覺不到有變化啊……”葉紫靈疑惑道，“到底應該會有什麽變化啊？”
聽到這話，三念大師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也微微斂起了些。
“你的疾病表現，沒有明顯減輕？”三念大師問道。
葉紫靈怔了怔，搖搖頭——她的遺傳性貧血，在沒發作的時候，本來就不明顯，談何減輕？
三念大師微微挑眉，道：“不會吧……你難道……沒有感覺……身上暖洋洋的？”
葉紫靈聞言，很幹脆地搖了搖頭，道：“沒有。”
三念大師微微蹙眉，道：“那……你之前說的，腦袋暈眩的感覺，也沒有減輕一點？”
葉紫靈細細感覺了一下，又搖了搖頭，道：“沒有，幾乎感覺不到減輕了。腦袋還是有點暈暈的……就像是泡熱水澡泡久了似的……”
聞言，三念大師的眼裏終於浮現出一抹不易被旁人察覺到的詫異。
怎麽回事？
怎麽會不起作用？
不應該啊！
“大師……按照您的意思，我應該出現您剛剛說的症狀，對嗎？”葉紫靈疑惑道。
三念大師微微一僵，立馬掩飾住一切疑惑與詫異的情緒，一臉嚴肅地道：“嗯，是的。這算是病人們在接受治療之後比較普遍的生理現象。身體發熱，是因為自身的認知猛烈變化導致的。而暈眩感減弱，是因為我們剛剛重新對你進行了觀測，讓你徹底適應了環境。可現在……你沒有出現這樣的反應，就說明一個問題——治療失敗了。”
葉紫靈依舊聽得雲裏霧裏，可聽到最後，她也不免疑惑，道：“失敗了？為什麽？我們剛剛不都是完全按著您說的做的嗎？”
“這個……”三念大師微微有些僵硬，眼珠子轉了轉，靈光一閃，把矛頭又指向了天，道，“應該是因為這小夥子的緣故。”
“我？”杜曉天道。
“沒錯，”三念大師的表情重新嚴肅起來，看向天，有些嚴厲地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無論是從規矩還是從治療理論的角度來看，治療的過程中都是不適合有人旁觀的。可你偏要如此。這下好了，失敗了吧？”
杜曉天聽到這話，就不免苦笑了。
雖然剛剛就知道被安排了個“背鍋位”，可他也沒想到這三念大師甩鍋甩得是如此幹脆利落啊。
這甩鍋技術，一看就知道是專業的啊！
杜曉天無奈地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地看向三念大師，道：“大師啊，不帶這樣玩的啊。你剛剛不是還誇我用心虔誠、做得很棒嗎？怎麽現在就說是我的錯了？這鍋我可不能背啊。”
然而，三念大師顯然已經是鐵了心要把鍋丟給他了，一臉嚴厲地道：“剛剛誇你是一回事，最終結果又是另一回事了。雖然你做得的確已經不錯了，但從意療法的專業角度來講，讓一個人旁觀，本就是非常不正確的決定。我也沒有說錯在你啊。錯在我，錯在我不該心軟、允許你們破壞規矩！”
三念大師這話說得可是真油滑。
表麵上好像自己領鍋了，說自己錯了。
但實際上，誰都聽得出來，這還是在怪杜曉天和葉紫靈。
葉紫靈真是蠻無辜的。
她被杜曉天騙到這兒來，一切都乖乖照做了，最後卻還被人責怪。
這簡直是比竇娥還冤啊！
不過杜曉天……就不那麽在意了。
此刻，他忽然收起那副憨厚聽話的樣子，露出一抹淡淡的壞笑，看著三念大師道：“大師啊……既然治療失敗了，那我……幹脆就和你們坦白一件事情吧？”
三念大師微微一怔，問道：“坦白？什麽事情？”
杜曉天指了指自己麵前還裝有白開水的杯子，以及葉紫靈麵前那個已經喝完了的杯子，道：“其實，剛剛在冥想最開始的時候，我就偷偷地把兩杯水交換了一下。紫靈喝下的……其實是我剛剛倒的茶。”
這話一出……葉紫靈和三念大師都頓時一驚。
因為他們倆都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
葉紫靈疑惑地看向天，道：“你換這個……做什麽？”
杜曉天微笑道：“因為要證明三念大師的醫術啊。”
三念大師卻是不樂意了，有些氣惱地看著杜曉天，道：“胡鬧！我就說為什麽會沒有效果呢，原來是你這小子動了手腳！你到底想幹什麽啊？你還想不想讓我給這位葉小姐治病了？”
杜曉天聽到這話，卻是笑意愈濃。
他看著三念大師，笑道：“大師，我想請您解釋一下……為什麽換了杯茶，就能影響到治療的結果呢？”
三念大師頓時一僵，又連忙用憤怒掩蓋住緊張，憤憤道：“廢話！你不但破壞了我們意療館的規矩，還不按我說的做，甚至還偷偷幹擾治療的過程。這要是能有結果，才是有鬼了！”
三念大師的語言充滿了激動的情緒，極具煽動性。
然而天卻沒有受到絲毫幹擾，淡然笑著，道：“不不不……請您不要岔開話題好嗎？我剛剛可是一切都按您說的做的，您也都看在眼裏。唯一的區別，就是用茶換了白開水。可這……為什麽會有如此大的影響呢？”
三念大師冷哼一聲道：“茶和水當然不一樣！有影響難道很奇怪嗎？”
“不不不，”天搖了搖頭，“按照大師您的理論，這杯子裏的液體，隻是用來讓我們更容易冥想的工具而已。那麽，它是水，或者是茶，又有什麽影響呢？”
這話一出……三念大師仿佛被戳中了要害一樣，身子一僵。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腦袋的側邊，又冒出一滴冷汗，緩緩流了下來。
他一時有些啞然，腦袋裏瘋狂運轉著，想再找出一些合適的理論來，把這個問題給圓回去。
然而……
杜曉天已然不給他繼續圓下去的機會了。
“行了，大師，不用再冥思苦想了，”杜曉天笑吟吟道，“您解釋不了，那我就替您解釋了吧。”
“呃……嗯？你……你什麽意思？”三念大師微微睜大眼睛，疑惑地看著天道。
“草烏，側子，地膽，丁香油，幹薑……”天緩緩說出了一係列名詞。
三念大師聽了，一開始還有些迷惑，可聽著聽著，眼眸都隨之一顫一顫的，內心的慌張都透過那雙眼珠子流溢出來不少！——這家夥……這家夥是怎麽知道的？
而另一邊，葉紫靈聽到這些名詞，卻是有些懵，完全搞不懂。於是，她等天說完，便問道：“這些……是什麽啊？”
“藥材，”天看著她那雙水靈靈的美眸，道，“這些都是茶裏蘊含的中藥材。”
“茶裏？你是說……剛剛這杯？”葉紫靈驚訝。
“不，是剛才我們剛進來的時候，那位黃醫生給我們倒的那兩杯，”天道。
“呃……是麽？那茶裏，居然還有中藥材？我根本就沒感覺到啊！”葉紫靈訝然道。
“你本來就對中醫沒什麽了解，喝茶也不多吧，喝不出來也是正常，”天微笑道，“而且，那茶，顯然是精心琢磨、調配過的。茶味將藥味掩蓋得挺好的，一般人基本上都喝不出來。就算察覺出了不同，也不會太在意。”
一旁的三念大師，聽到這兒，可是有些坐不住了，冷哼一聲，瞪著天道：“你這小子到底在故弄什麽玄虛？我剛剛就說過了，那是用來給顧客安神的安神茶。裏麵放點中藥不是很正常嗎？不然哪來的安神效果？真搞不懂你在大驚小怪些什麽！”
杜曉天笑了笑，轉頭看向三念大師，道：“安神？僅僅隻是安神嗎？”
“當然啊，要不然還能是什麽？”三念大師立馬道。
杜曉天的嘴角翹起一抹嘲弄，道：“如果真得隻是安神，恐怕紫靈就不會暈暈乎乎那麽半天了。”
葉紫靈聽到這話，又是一驚，連忙問道：“什麽？你的意思是……我會暈暈乎乎的，都是因為……”
“沒錯，就是因為那茶，”杜曉天很幹脆地點了點頭，道，“我剛剛念出來的這些藥材，也就是茶裏蘊含的藥材，絕大多數都是熱性極強的中藥。它們用在一起，不但不能安神，還會引起肝髒火肝陽上亢，擾亂大腦，從而令人頭暈目眩。”
說著，天又看向三念大師，笑吟吟道：“先用這茶讓患者頭暈目眩，暈暈乎乎，然後再扯出一大堆紛繁冗雜的概念來哄騙患者，讓患者在無暇思考的時候就做出決定……三念大師，您就是這樣將病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我沒說錯吧？”
“一派胡言！”三念大師臉色一下子就黑了下來，一拍桌子，道，“你這完全就是在胡攪蠻纏，汙我清白！我三念可是一方宗師，六大名醫之一，是夏意療術的最正宗傳人！我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欺騙病患？真是可笑至極！”
杜曉天攤了攤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道：“哎，說實在的，我也是沒想到啊，沒想到和那五位德高望重的老神醫齊名的第六位神醫，竟然會是這種貨色！不然我也不會浪費這麽多時間，專程跑來，還聽你瞎扯這麽半天了。”
“小子，你說這話，是在質疑我的醫術嗎？”三念大師一下子站起身來，滿眼憤怒地看著杜曉天。
先前的那份莊嚴與肅穆，早已煙消雲散。
此刻的他，看上去就像是個被揭穿了騙術的跳梁小醜。
可他依舊一臉傲氣，振振有詞地繼續道：“你可別忘了，我可是這偌大意療館的主人！這意療館都是我一手創辦起來的，無數病人都在我手下得到了治療、恢複了健康。如果我真得是靠坑蒙拐騙，如何能做到如此大的規模？”
杜曉天聽到這話，倒是點了點頭，道：“這點我倒真有點佩服你。靠坑蒙拐騙，能做到如今這種程度，還名利雙收，名列六大名醫……你這騙術，也是夠厲害的了。至於你是怎麽做到的……嗯，那就讓我先嚐嚐這杯‘白開水’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