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五章 泡咖啡
「我想自己泡杯咖啡，可以么？」杜曉天微笑道。
「呃……自己泡？」這樣的要求還是聽少見的，梁俊才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就是借用一下你們的器材和咖啡豆。我可以支付五百塊，就泡一杯而已，」杜曉天微笑道，「如果弄壞了器材，我也全價賠償。這樣沒問題吧？」
聽到這話，梁俊才就更有些懵了。
這店裡的咖啡，大部分品種，一杯也就幾十塊而已。只有貓屎咖啡等少部分的種類才會上百。
五百塊一杯咖啡，還要求自己泡……這實在有些闊氣，也有些奇怪呀。
梁俊才猶豫了一下，看向一旁的店長。
店長這時也放下了手中的報紙，抬起頭來，看了看天，道：「認真的？」
杜曉天笑著點了點頭，道：「當然是認真的。」
店長點了點頭，站起身來，道：「看來是行家啊？是打算為心愛的姑娘親手泡一杯浪漫的咖啡？」
杜曉天聳了聳肩，微笑道：「也不算，但類似吧。也是為了博美人一笑。」
「不錯！夠年輕，夠浪漫，」店長滿意地點了點頭，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你隨意吧，櫃檯上的器材都隨你用，錢也不用給那麼多，等你泡完，我給你算個咖啡豆的成本費就行了。」
杜曉天聽到這話，嘴角的笑意都不由濃郁了幾分——看來這店長也是個有著浪漫主義情懷的風流大叔啊。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杜曉天笑著道，然後走到了櫃檯後邊。
小哥梁俊才也讓到了一邊，給天留出了位置——他有些好奇，這個比自己年紀還小的小夥子，真得會做咖啡嗎？
杜曉天轉過頭，先掃了一眼這壁柜上的咖啡品種。
不得不說，還真挺齊全豐富的。
像一般的那些咖啡廳，都只會備有一部分最受歡迎、最標誌性的咖啡豆，類似藍山、摩卡、哥倫比亞、瓜地馬拉等。因為這樣已經足以滿足幾乎九成九的顧客的需要了。
可這個咖啡廳里，這壁柜上，還有許多種極其少見的咖啡豆，例如蒲隆地、盧安達咖啡。
從這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店長對咖啡應該是非常有研究的。
杜曉天縱覽了一下，然後便開始挑選咖啡豆了。
不過，他並沒有用勺子去舀，而是……直接帶上了塑料手套，一顆一顆地開始拿。
「兄弟，沒必要這樣吧，這些咖啡豆都是已經精挑細選過的，不會有壞豆的，你放心拿就好了，」梁俊才勸說道。
杜曉天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我知道。只不過我的要求會更高一點而已，不止是不壞就可以了。」
「這……有必要麼，」梁俊才無語道。
但一旁的店長看到這一幕，卻是眼中閃起了微光，神情中多了一份認真。
「噠——噠——噠——噠——」
咖啡豆被杜曉天一顆顆挑選之後，放進了金屬託盤。
很快，杜曉天似乎選完了，關上了標著「瓜地馬拉shb」的咖啡豆盒子。
「這豆子……似乎有點少啊，」梁俊才嘀咕道。
以他做咖啡的經驗來看，杜曉天挑了半天挑出來的咖啡豆數量也太少了，別說泡一杯咖啡了，半杯恐怕都不夠。
不過下一秒，他便不疑惑了。
因為杜曉天又打開了第二個品種的咖啡豆盒子。
多種咖啡豆，自然是用來做綜合咖啡。
「乞力馬扎羅aa？這是要做濃香型的綜合咖啡么，」梁俊才小聲自言自語道。
又過了一會兒，當杜曉天開始選取第三種咖啡豆的時候，梁俊才和店長都暗自點頭。
「的確是濃香型的，瓜地馬拉加乞力馬扎羅加摩卡，只不過這比例……稍微有點歪，」店長評價道，「看來這小兄弟的功底還是一般啊。不過……作為業餘咖啡愛好者，敢於挑戰綜合咖啡，還敢調配給心愛的人喝，也算是很有勇氣了，」
梁俊才點頭表示贊同，但心裡卻不由吐槽：剛剛看這小兄弟的樣子，還以為是有什麼獨門秘技呢，沒想到也就是這種常見的綜合咖啡啊。既然如此，何必親自動手呢。告訴我，我來幫他泡，肯定泡得比他更好喝，更讓他的姑娘歡心。
第三個咖啡豆盒子被關上了。
梁俊才和店長都覺得杜曉天要開始磨咖啡豆了。
可這時……杜曉天卻然又打開了第四個咖啡豆盒子。
「呃？還有？」梁俊才微微訝異。
「不簡單啊。難不成還有獨門秘方？」店長微微眯眼，道，「可是……種類越多，口味的互相作用可就越雜啊，一般人可是掌握不了的。這小兄弟不會弄巧成拙吧？」
然而，更令他們意外的還在下面。
第五種。
第六種。
第七種。
第……
……
第十三種！
一直到選取了第十三種咖啡豆之後，天才停了下來。
雖然後面這近十種咖啡豆，他選取的量都不多，但也都足以影響一杯咖啡的口味了。
這麼多種不同咖啡豆交雜，會產生什麼樣的奇怪味道，難以想象。
更別提杜曉天選的咖啡豆里，還有許多梁俊才用都沒用過的小眾咖啡豆了。
「喂，兄弟，我得提醒你一下，咖啡豆可不是種類越多越好，」梁俊才道，「每種咖啡豆的風味都是不一樣的，綜合在一起，如果不是很精妙的比例組合，很容易產生雜亂的感覺，會很大程度影響咖啡的口感的。」
杜曉天微笑著點了點頭，道：「我知道啊。」
「那……那你還拿那麼多種？」梁俊才忍不住問道。
「因為這是我的獨門秘方啊，」杜曉天笑道。
梁俊才：「……」
就這還獨門秘方？毒門秘方吧？
梁俊才不由腹誹——你還是祈禱你喜歡的人不懂咖啡、喝不出味道吧。不然，稍稍懂咖啡點的人，喝到這麼雜亂的味道，肯定都會受不了的。
而一旁，那位大叔店長倒是沒說話，只是眼中更多了一抹好奇。
咖啡豆選完了，自然要開始研磨了。
杜曉天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磨粉機在這裡，」梁俊才指了指杜曉天面前櫃檯上的機器，道。
「這個我知道，但我不用這個，」杜曉天道。
他又掃了好幾眼，總算是找到了想要的東西——那是櫃檯側下方一個不起眼的地方。那裡擺著一個小手磨。
杜曉天將那手磨拿了上來。
梁俊才微微一怔，道：「你要用手磨？沒必要吧。電磨磨得更細更均勻，也更快啊。」
杜曉天聳了聳肩，道：「個人習慣而已。我還是比較喜歡用手磨。」
說完，他便將咖啡豆倒進去，開始研磨。
梁俊才撇了撇嘴，覺得這也太矯情了，電磨明明更好用啊。
店長則是眼睛更亮了，眼中的好奇愈發濃郁。
一般來說，手磨磨咖啡豆的速度的確會比電磨慢很多，而且很費勁。
但在杜曉天手裡，似乎並不是這樣。
他磨的速度比常人快多了。
很快，咖啡豆就在手磨中變成了粉末，並且越磨越細。
不過杜曉天並沒有停下，一直磨一直磨。
磨了大概有兩倍的時間，才終於停了下來。
此時的咖啡豆已經變成了無比均勻細膩的粉末。
接下來，就是常規流程了。
放濾紙。
泡濾杯。
悶蒸。
萃取。
值得一提的是……加水的時候，杜曉天並沒有像梁俊才平日里那樣用專門的量杯稱量好再加，而是直接隨便拿了個水杯，彷彿很隨意地往裡面加了水。
梁俊才看到這一幕，心中便愈發輕視了些——水分比例都不控制好，這衝出來的咖啡，豈不是更難喝了？
但與此同時，一旁的店長卻是微微睜大了眼睛，有些吃驚——因為透過那熟悉的手沖壺的刻度，他略微計算了一下便發現，杜曉天倒的水竟是恰到好處！剛好是1：16的粉水比……這也太精準了些吧？這是怎麼做到的？
……
經過不到三分鐘的萃取，一杯咖啡已然完成。
咖啡的香氣，則是早已瀰漫開來。
梁俊才本來是有些不屑的，心想這咖啡無論是選材還是過程，都出了很多漏洞，怎麼想也是一杯次等貨吧？
然而……當他嗅到這咖啡的味道的時候……
咦……
怎麼……好像不雜呀。
不但不雜，還有點香。
誒不對，好像還不是一般的香啊！
這香味，好像從來沒聞見過啊，但……真得很香啊！
梁俊才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而一旁的店老闆，則是忽然激動了起來，臉上充滿了驚喜，道：「天哪！怎麼會有這麼醇香的味道？嘶——這氣味，一點都不雜，純粹得像是一種咖啡豆泡出來的單品一樣。這是怎麼做到的啊？」
杜曉天悠哉悠哉地將咖啡從壺裡倒到了杯子中。
滿滿一杯。壺裡還剩了一點點。
杜曉天看了看這完美的咖啡，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過頭，對著店長道：「好了，我的咖啡已經泡好了，店長你算一算多少錢吧。」
店長立馬搖了搖頭，一臉興奮地看著杜曉天，就像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貧民發現了金礦一樣，激動地說道：「不不不，不用錢不用錢，一分錢都不用！我只求你能讓我嘗嘗這咖啡！哪怕一點都可以！我……我可以倒給你五百。哦不……五百太少了，我出五千！五千買你這杯咖啡！」
一旁的女服務員，梁俊才，以及不遠處被這邊的聲音吸引到的顧客們，聽到這話，都微微一驚。
五千？
五千塊買一杯咖啡？
這也太誇張了吧？
然而……
令眾人更意外的是……
杜曉天很乾脆地搖了搖頭，道：「店長你也知道，這杯咖啡是我給一個女孩泡的，怎麼可能拿來賣呢？別說五千了，五千萬我都不賣。」
這話一出，眾人一陣驚訝，隨後也是一陣讚賞。
「哇，厲害！有骨氣！」
「真浪漫啊，這小夥子。」
「哇，太浪漫了，我怎麼就沒有這樣的男朋友呢。」
……眾人紛紛讚歎。
而店長則是一臉惋惜，道：「說的也是。唉，太可惜了。」
「不過……」杜曉天又開口道，「這壺裡還有一點。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嘗嘗味道。」
「呃……」店長頓時一愣，然後瞬間狂喜，道，「不介意！當然不介意！」
店長立馬衝到杜曉天身邊，拿起那手沖壺，也是連形象都不顧了，直接抬起手沖壺往嘴裡倒……
壺裡剩下的那一點咖啡，很快就順著壺內壁流了下來，流進了店長的嘴裡。
店長放下手沖壺，閉上眼睛，仔細地品味起來。
數秒之後……一股濃郁至極的醇香，散發開來，一瞬間彷彿要直衝大腦，又彷彿要蔓延到四肢百骸。
店長一下子睜開了眼，眼中光芒大放。
那表情……就像是《中華小當家》里那些食客們吃了小當家做的菜一樣……完全是震驚了、懵逼了、沉醉了、回不過神了。
「啪——」
獃滯之中，手種精緻的手沖壺都抓不住了。手沖壺直接落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店長卻還僵在那裡，一動不動。
又過了大概有十幾秒……
他才回過神來，臉上已然帶上了一份彷彿信徒看見了上帝一般的虔誠與尊敬，看著天，道：「這咖啡，實在是太美妙了。這大概是我活這麼多年喝到的最好喝、最難以比擬的咖啡了，太棒了！」
看到店長這般誇張的表情，服務員，圍觀的群眾們都看呆了。
許多人心裡都好奇起來——不就是一杯咖啡嗎？能好喝到這種程度嗎？
而店長身旁，梁俊才看到店長這般表情，就更為吃驚了。
梁俊才身為店長的徒弟，對店長的過往經歷與咖啡造詣也最為了解。
正所謂高手在民間。
這位店長就是當之無愧的民間高手。
他從十幾歲就開始泡咖啡，二十來歲的時候出國留學，留著留著忽然輟學了，著魔一般的去跟外國的咖啡師學習咖啡。這一入行，就是十幾年。
一直到前幾年，店長覺得學得差不多了，世界上各地的咖啡他也都品味過了，這才回到，開起了自己的咖啡店。
就這樣的一個人，居然能對這小夥子泡出來的咖啡給出這樣的評價？
這也太誇張了吧！
這咖啡到底得是好喝到了什麼地步啊？
「店長過譽了，只是我瞎鼓搗得比較多而已，」杜曉天聳了聳肩，一臉輕鬆地笑道，「你要是感興趣的話，我可以把配方告訴你啊。你只要照著我剛才那樣泡，就能泡個八九不離十了。」
店長聞言，直接開心地從地上蹦了起來！
「真得嗎！」店長抓住杜曉天的衣服，激動萬分地道。
「騙你幹嘛？」杜曉天笑道。
「天哪，這真是太好了！」店長興奮極了，道，「這樣吧，我出……我出五十萬，買你這個配方。如果你嫌不夠的話，我們還可以再商量。我手上能拿出來的大概就五六十萬，但如果可以分期的話，更多點也沒關係。」
這位店長很清楚，這樣美妙的咖啡背後蘊含著多麼巨大的商業價值。
他也更清楚，這咖啡對於他自己這樣追求咖啡大半輩子的人來說是怎樣的無價之寶。
所以他說出報價的時候真是一點都不帶猶豫的，只怕自己報得價格太低、不夠滿足杜曉天的最低要求。
不過……在場的其他人，可就並不知道這麼多了。
當大家聽到店長的話的時候，大家全都驚呆了，看傻了。
五十萬？
一個咖啡的配方，居然賣五十萬？
而且好像還可以再往上加的樣子？
這也太恐怖了吧！
「不，」杜曉天忽然搖了搖頭，拒絕了店長。
店長頓時一僵，臉色一白，道：「呃……不行嗎？是不是價格太低了？這個……我們可以再商量嘛。只要我出得起，多貴都行！」
杜曉天卻是又搖了搖頭，淡然一笑，道：「我不賣，我只送。」
杜曉天掃了一眼，看到櫃檯上正好有便利貼和筆，便直接伸手拿了過來，開始寫。
寫了兩列，左邊一列是咖啡豆的詳細品種，一共十三行。
右邊則是一個個對應的數字。
寫完之後，杜曉天放下筆，將這張便利貼扯下來，遞給店長道：「這上面有所有的咖啡品種以及數量。這個數量，就是我剛剛取的咖啡豆的顆數。具體的比例，你隨便算一下就出來了。」
店長已然呆住了。
他獃獃地看著杜曉天，道：「送？小兄弟，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像你剛剛這種極品咖啡的秘方，不說價值連城，一字千金絕對是不過分的。這……怎麼可能隨便送啊？」
杜曉卻是爽朗一笑，將便利貼塞到店長手裡，道：「本來就是一點自己琢磨出來的東西，我也沒指著它賺錢。既然遇到有緣人，送了就送了唄。畢竟，剛剛店長你說不收我那五百的時候，也沒想到要賺錢啊。」
杜曉天一邊說著，一邊轉身，端起那杯咖啡，繼續道：「好了，再不端過去咖啡就涼了。我先走了。」
說完，杜曉天便端著咖啡走向原先的位置去了。
留下一眾人等目瞪口呆。
店長看著手上的便利貼，久久回不過神來。
梁俊才看著天離去的身影，目瞪口呆。回想起剛剛對這小兄弟的輕視與懷疑，頓時有些面紅耳赤，羞愧難當。
而圍觀者中，有不少人，眼神中都充滿了驚嘆與崇拜。
「五十萬都可以放棄不要，這小哥也太瀟洒了吧？」
「遇到有緣人，送了就送了……這話也太帥了！我要找那小哥要聯繫方式去！」
「行了，你就別做夢了，看那小兄弟的氣度，多半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而且，你沒聽他說，是為了一個姑娘泡的嗎？」
「唉，我為什麼就沒有這麼浪漫又瀟洒的男朋友呢？要是有這樣一個男朋友，我做夢都能笑醒。」
……
杜曉天回到了李月穎的身旁，將那杯咖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李月穎的面前，然後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去幹嘛了呀？怎麼去了這麼久？」李月穎嘟了嘟嘴，有些不滿地道，「我都等得無聊死了。你到底會不會討人歡喜啊？」
杜曉天笑了笑，指了指她面前的咖啡，道：「沒辦法，慢工出細活嘛。嘗嘗？」
李月穎聽到這話，微微一怔，道：「什麼意思啊？難不成……這咖啡……是你泡的？」
杜曉天翻了翻白眼，道：「什麼難不成啊？這咖啡就是我泡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