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五章 告狀
誰也沒想到，杜曉天的態度竟是如此犀利，不惜與整個協會高層作對！
當然，驚訝之餘，也有不少人惱羞成怒了。
畢竟，這高層里基本上都是中老年人，按年齡來算都大了天一兩個輩分。他們本就沒太把天當回事，只是看在會長這個職位的面子上才對天恭恭敬敬的。可現在，天如此無視他們，自詡協會老人的他們，自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惱火了！
「嘭！——」
一個老者也拍了一下桌子，抬起有些枯槁的手，指著天的鼻子，道：「你憑什麼啊你！會長又怎麼樣了？會長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聽到這話，杜曉天忽然笑了。
「對不起，會長就是可以為所欲為！」他笑吟吟地看著這位老者，道，「誰要是不聽我的，沒關係，我立馬辭職。到時候，你們協會的爛攤子，你們自己收拾。就是不知道你們總部那邊會怎麼看就是了。好了，散會！」
說完，杜曉天便不再看其他人一眼，直接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會議室。
留下眾人目瞪口呆。怒氣難消，卻只能面面相覷。
不是說這新來的會長只是個紙老虎、很快就會被腐蝕、變成第二個曹慶華嗎？
這特么跟說好的好像不太一樣啊！
「這……這可怎麼辦？」一個人打破了沉默，開口問道。
眾人都有些啞然，不知道怎麼辦。
會長這個職位，在協會裡，本就可以說是掌控一切的。
只不過，之前的會長們，一是顧及自己的收益，二是得考慮到上面領導的看法，所以都不會怎麼亂來。
可現在，這天還真就亂來，真就為所欲為了……他們這些當下屬的，也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這時，剛剛站起來反駁天的那位老者開口了，惡狠狠地道：「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個小人得志的毛頭小子嗎！我等會就給總部打電話。我就不信，總部會坐視不理、看著這小子胡來！」
眾人聽到這話，倒是都點了點頭，紛紛給老者加油。
畢竟，這可關乎到他們每一個人手上拿到的啊！
中醫？百姓？又哪裡有錢重要呢？
中醫協會總部。
總會長孫天仁剛剛主持完一個沒什麼營養的會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里，坐在辦公椅上打著盹兒。
這幾天解決了北江省中醫協會那樁事情，孫天仁心情也是輕鬆了許多，打起盹來，也是格外的香。
助理小王也很是識趣，躡手躡腳地倒了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孫天仁的桌上，然後便準備離開辦公室，讓會長好好休息。
可這時，電話鈴聲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孫天仁剛剛興起的幾縷睡意一下子就被衝散了，有些不爽地睜開眼，皺著眉頭，道：「誰啊，大早上的直接打我的電話？」
小王連忙走到電話旁，看了一眼電話上的號碼，憑藉記憶力，立馬想起來，這是北江省分會的副會長，黃雲鶴的電話。
「北江省」這三個字，倒是微微引起了孫天仁的注意。
「北江省分會的副會長？這找我能有什麼事？」孫天仁一邊嘀咕著，一邊接起了電話，說道：「喂，我是孫天仁。」
「喂，孫會長。我是北江省中協的執行委員會主席，江才厚。我是借黃副會長的電話給您打的電話。」電話里傳來一道聲音。
孫天仁微微一怔。這江才厚他還真有點印象，是協會裡的老人了，之前在總部也待過，後來主動申請去了離家更近的北江省分部。
「哦，老江啊，有啥事么？」孫天仁道。
「當然有事，事情可大了！」江才厚道，「您新派來的這個會長，杜曉天，分明就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無知小兒啊！您知道嗎，今天才第一次開早會，他就大言不慚地說要取消協會的贊助金制度。我們告訴他，這樣會讓協會連工資都發不起，您猜他怎麼說？他說那就裁員唄！我們簡直都被嚇傻了！所有人都在勸阻他，可他根本不聽，還是堅持如此。這樣下去，這北江省分會，還怎麼開啊？」
孫天仁一聽到這話，頓時也吃了一驚，道：「啊？取消贊助金？還要裁員？嘶……這傢伙一來，就搞這麼大的動作？」
「是啊！我們簡直都看不懂他在想什麼了。哪有這麼辦事的啊？」江才厚憤憤道。
孫天仁沉默了幾秒，有些疑惑，道：「為什麼會這樣呢？難道……你們沒告訴他他能得到的利益？」
「當然說了。黃副會長已經給他明明確確地說清楚了，可那小子也是奇怪，竟是一點都不在意，還是執意要砸了咱們的搖錢樹。這可怎麼好？」江才厚道。
「啊？」孫天仁驚訝道，「還有人不把錢當回事的？怎麼可能啊！」
「可那小子就是這樣啊。我們都搞不懂他到底圖什麼。」江才厚無奈道。
孫天仁一時之間，也有些茫然了。他想了想，道：「好了，我知道了，容我好好考慮一下。過會給你答覆。」
說完，他掛掉電話。拿起茶，喝了一口。
放下茶杯，抬起頭，對著助理小王就是一頓臭罵：「小王，看你出得什麼餿主意？這下可是出麻煩了！」
小王真是一臉懵逼，很是無辜——這主意您不是也聽了嗎，而且也覺得很好，才去實施的啊。這怎麼就變餿主意了？
不過畢竟是面對領導，小王也只能低聲下氣，道歉了好幾聲，才問道：「會長，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那小子剛當上這會長，立馬就開始胡來了，而且直接就要撤銷贊助金制度，並且還要裁員，」孫天仁道，「讓他這樣搞下去，北江省分會遲早要玩完！」
小王睜大眼睛，道：「啊？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啊？這……這不是斷他自己的財路嗎？」
「鬼知道啊！這小子完全就是個奇葩，居然連錢都不想要的咯？」孫天仁有些氣惱地道，「這下可好了，他不但沒有成為第二個曹慶華，還要把那分會整得翻天覆地。你說說，這個鍋你是不是要背？」
小王真得很不想背這個鍋，可領導都這樣說了，他只能一臉苦澀地點頭道：「是我的錯，的確是我的錯，請會長原諒我。」
丟鍋成功，孫天仁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點，想了想，道：「讓這小子當會長，還完全放權，實在是太草率了。看來，還是得把他踢出去。」
小王聽到這話，卻忍不住開口道：「會長，這可萬萬使不得啊。您想，現在北江省分會的名聲還沒開始洗白呢，若是現在踢他出去，相當於前功盡棄了，咱們還得付違約金。而且，要是這件事傳揚出去，外界肯定會覺得是協會內有黑幕，這樣對我們協會名聲會有更大的打擊啊！」
孫天仁一聽這話，還真特么有道理，頓時又清醒了許多，道：「那特么怎麼辦？就這麼放任他下去？」
小王想了想，道：「會長，還是回到那句話。如果沒有他，那北江省分會存在跟不存在也沒啥意義了。既然如此……那讓他亂來，也問題不大，不是嗎？而且，若是北江省分會的名聲好起來，對咱協會其他分會也是有著良好影響的。頂多算是犧牲一個分會的人的利益，換取大家的利益嘛，好像……也不虧，不是么？」
「嘶……你這麼一說，還真是誒，」孫天仁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有道理。那就犧牲了吧。反正，也就是一個分會而已，犧牲了就犧牲了。」
……
中醫協會北江省分會裡。
杜曉天剛剛喝完一壺茶，又想找點協會資料看看。
但身旁也沒有秘書代勞。
他只能起身，走出辦公室，來到不遠處的副會長辦公室，推門而入，準備讓黃雲鶴幫他去拿資料去。
不過這一進門，他卻發現這副會長辦公室里頗為熱鬧。不算很大的辦公室里，坐了有七八人。
而且這些人，都是剛剛勸阻天、甚至跟天叫板、表現得最激烈的幾個人。
其中包括那位跟他正面硬杠的老者江才厚，以及三位副會長。
杜曉天看到這些人，嘴角一翹，略帶嘲弄地道：「大會才剛剛開完，現在就在開小會了？」
先前在會議室里，會議開始的時候，眾人對天還維持著表面上的尊敬。
但現在，經歷了剛才的爭執，這些人看向天的目光已經發生了不少的變化。不再含有絲毫敬意，有的只是鄙夷與敵意。
表現得最明顯的就是江才厚了。
他直接一點好臉色都不給，冷眼看著天，道：「開小會又怎麼了？你這會長管得了這麼寬嗎？」
杜曉天淡然一笑，道：「這我倒是管不著，也沒打算管。我來這裡，只是要讓黃副會長幫我拿點資料而已。畢竟我剛來，還沒招秘書。」
不遠處的黃雲鶴聽到這話，微微猶豫。但還是站起身，準備詢問天需要什麼資料。
可這時，江才厚卻像是得理不饒人似的，一伸手，攔住剛剛站起來的黃雲鶴，道：「你聽他的幹什麼？你又不是他秘書。他不是會長么？會長那麼厲害，還找不到一個能幫忙拿資料的秘書了？」
黃雲鶴微微一僵，停下了腳步，有點尷尬，不知道該怎麼選擇了。
另外幾人則是紛紛笑了，笑得很嘲弄，看向天的目光，彷彿就像是在看一個跳樑小丑。
杜曉天依舊沒有絲毫要生氣的意思。
他只是直直地看向黃雲鶴，道：「副會長同志，我說我需要你幫我拿資料，你聽明白了么？」
黃雲鶴身子一顫，立馬點頭，道：「是！」
「是什麼是！」江才厚又冷哼一聲道，「老黃，你還這麼怕他幹嘛？這小子很快就不是會長了，有什麼好怕的？你就坐回去！我不信他還能把你怎麼樣！」
「是啊，老黃，聽他的幹嘛？不過就是個小人得志的毛頭小子罷了。」
「老江說的對，怕他幹什麼？他很快就不是會長了！」
「老黃，你可別慫這小子，不然咱們大傢伙都看不起你！」
……另外幾人也紛紛開口聲援。
在這些聲音的影響下，黃雲鶴心中的天平總算是徹底傾斜了，咬了咬牙，坐了回去，對著天道：「會長，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眾人紛紛笑了起來，還鼓起了掌，像打了一場勝仗。
江才厚也更加得意了，冷笑著看著天，道：「聽到沒有，會長，老黃他不願意。您啊，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哈哈哈哈！」
杜曉天看著這些態度張狂，甚至都已經毫不掩飾的傢伙們，倒是真有些好奇了。
他挑了挑眉，道：「我很快就不是會長了？這……你們是聽誰說的？」
「呵呵——這還用聽誰說？」江才厚冷笑道，「我也不怕告訴你！就在剛才，我們將你今早的所作所為全部通過電話彙報給了協會總部的總會長。總會長聽完，非常生氣，氣得都掛電話了。估計再過一會兒，總會長就會打電話來了。到時候，你就等著捲鋪蓋走人吧！」
聽到這話，天算是明白這些傢伙為什麼這麼猖狂了。
「原來是告狀去了啊，」杜曉天笑了笑，道，「你們都多大年紀了，還玩這種小孩子玩的小把戲？」
「告狀又怎麼了？你這傢伙胡作非為，獨斷專橫，完全不顧協會和協會成員的死活，根本就不配做我們的會長！」江才厚寒聲說道，「你以為當個會長就真能為所欲為了？呵呵！我們制裁不了你，總有人能制裁得了你！」
「鈴鈴鈴鈴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江才厚立馬轉頭一看……正是總會長的電話號碼。
江才厚頓時大喜，冷笑著看了天一眼，道：「看，你的懲罰要來了！」
說著，江才厚便直接打開了免提。
「喂？」孫天仁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
「喂，孫會長，我在呢。您說，」江才厚回應道。
「哦，老江，我剛剛啊，仔細地琢磨了一下關於天的問題……」孫天仁道。
江才厚嘴角笑意愈發濃郁，又偷偷地颳了天一眼，眼中充滿了嘲弄與諷刺，彷彿在說——你完蛋了！
而在場的其他人，也紛紛露出了嘲弄的笑容，看向天，準備看看這個可憐的會長在被開除之後會有什麼樣的有趣反應。
「我認為，」孫天仁繼續道，「你們還是好好配合他吧。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完全按著他的意思來，就行了。」
這話一出……江才厚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其他人嘴邊的笑容凝固了。
整個辦公室忽然變得無比安靜。
安靜到讓人覺得剛剛聽到的話都是幻覺。
幾秒之後……
江才厚像一個機器人一樣，僵硬地轉過頭，看著電話機，怔怔說道：「孫……孫會長。您……您認真的？」
「當然是認真的啊，這種時候哪是能隨便開玩笑的？」孫天仁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要記住，天現在是你的新會長，你們當然應該聽他的，配合他進行工作。而且，在邀請他過來之前，總部也答應了他，完全放權給他，總部都不插手。所以……現在天擁有對北江省分部完全的掌控權。明白了么？」
「呃……這……這怎麼可能？會……會長？您是在開玩笑吧？」江才厚忍不住想要繼續追問。
可孫天仁卻是沒興趣繼續說下去了，道：「好了，話就說到這兒了，你們好好工作。掛了。」
「啪——」電話掛斷。
整個副會長辦公室里，一下子鴉雀無聲。
江才厚，劉厚雄，張國雲，以及除天之外的其他所有人，都已然呆若木雞。
不過，震驚歸震驚。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還是漸漸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也感受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他們的臉色一下子都變得非常非常得難看，也尷尬到了極點。
方才還囂張得嘲諷天的他們，此刻連看天一眼都不太敢了。
一片安靜之下，還是天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看來，你們似乎是猜錯了結局喲。就算是你們的總部，好像也並不能制裁我啊，」天笑眯眯地看著這些人，道，「說來真不好意思——我這個會長，還真是可以為所欲為啊。」
以江才厚為首的這一伙人，本來就是已經抱著絕對的信心、相信總部肯定會開除天，所以才會那麼囂張、毫不留情地對待天的。
但現在，結果一出來，總部居然都力頂天？
這完全就是給了他們這些人狠狠地一巴掌啊！
此刻，再回過頭來面對剛剛被他們好肆嘲諷了一番的天……這特么就非常尷尬了呀！
眾人都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也沒有一個人敢接話。
良久。
劉厚雄才想出一個脫身的借口，僵硬地站起身，低著頭道：「那個……會長啊，我想起我手上還有事沒做，我得回去工作了。我就先走了。」
說著就朝門外緩緩走去。
其他人聽到這話，立馬都像找到了救星似的，紛紛效仿。
「呃……我也想起還有點事要去辦，我也走了，會長再見。」
「我也是，得回去好好工作了。」
「嗯，我也有工作還沒完成呢……」
……眾人紛紛起身，小心翼翼地朝著門外走去。
然而……就在他們快要走到門口、脫離苦海的時候……一道聲音傳了過來。
「站住，」杜曉天不急不緩、悠哉悠哉地說道。
他的聲音不大，也不急，甚至都沒有夾帶絲毫的威嚴。
但這話一出，所有人都一下子停下了腳步。哪怕是半隻腳都已經跨出了門的劉厚雄，也立馬僵在了那裡，像是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
「回來坐下，」杜曉天又說了一句。
眾人都渾身一顫。然後，都如被控制著的提線木偶一般，動作僵硬地走了回來，坐回了各自剛剛坐的位置。
杜曉天掃了他們一眼，微微一笑，道：「剛剛你們一個二個不都很囂張嗎？怎麼現在就都慫了？」
眾人都啞口無言，不敢回應。
燈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