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八章 演戲
趙勝哈哈一笑，道：「這是當然，中心醫院可是市裡有名的三甲醫院，也是眾多三甲級醫院裡比較重視中醫的一家了，在天海市的中藥材領域，也算是名列前茅的大客戶了。你們能主動來與我們寒山公司合作，也是相當給我們面子了，我們當然要嚴陣以待啊。」
「不過……據我剛剛查到的，你們中心醫院，好像還和百雲葯業公司維持著中藥材供貨合同啊。這個時候來找我們談，是因為……和百雲鬧掰了？」
杜曉天故意露出一抹隱晦的笑容，道：「這個嘛，就是商業機密了，不太方便透露。」
趙勝一聽這話，也立馬會意，笑道：「懂的！懂的！沒關係，你也用不著告訴我。只要咱們兩家能合作，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嗯，說得很對，」天點頭道，「不過……我最近聽說了一件事，有點好奇。不知趙總能不能為我解個惑。」
「小兄弟請講，」趙勝道。
「我聽說……這仁樂醫院，最近在到處找人收藥材。他們好像也找了好幾家中藥材公司，包括你們。可沒有一家願意和他們合作。這……就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了，」天用一副旁觀者看熱鬧的語氣說道，「你說這仁樂醫院最近如此火爆，中藥需求量肯定也很大吧。這麼大一筆錢，你們這些中藥公司居然都不願意賺？這就有點邪乎了吧。」
趙勝一聽到這話，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圓滑的笑容，道：「這個嘛……當然是有原因的。只能說，他們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吧，我們也沒辦法。」
「不該得罪的人？」天挑眉道。
「誒——這個，也算是我們的商業機密了，小兄弟你也別打聽了，好吧？」趙勝笑道，「反正，這仁樂醫院的中醫分部要是衰落了，對你們中心醫院，不也是有好處的？」
「這麼說，倒也沒錯，」天笑了笑，道，「可如果我說……我就是仁樂醫院的呢？」
趙勝頓時一僵，臉色一變。
「什麼？你是仁樂醫院的？你不是市中心醫院的嗎？」趙勝的語氣都發生了一些變化。
「這個嘛，也是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啊，」天聳了聳肩，道，「如果我這麼說，恐怕連趙總的面，都見不著吧？」
趙勝瞬間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是被晃了，還差點被套了話！
他瞬間有些氣惱，道：「這是無理取鬧！商業合作最重要的是什麼？是信任！你們居然靠著招搖撞騙混進來，妄圖和我們合作？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你們快離開吧，沒什麼好談的了！」
一旁的秘書也開口道：「先生，小姐，請離開吧。」
杜曉天聽到這話，卻是笑意愈濃，道：「剛剛話都說到一半了，現在還想用這種敷衍的方式來掩蓋事實，怕是已經晚了吧？就算我們不用這種方式來和你見面，你們寒山公司也絕對不會和仁樂醫院合作的，沒錯吧？」
趙勝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已經說漏嘴了一兩句了。
此刻很是氣憤，索性也不怕把話說得更明白點了，冷哼道：「是又怎麼樣！我就把話擺在這裡吧，我們寒山公司，是不會和你們仁樂醫院合作的！就算你們再來十次，一百次，結果也是一樣的！請回吧！」
在剛剛的一系列對話中，小林一直在一旁默默看戲。
但，就算是看戲，她也漸漸明白了——她見不到寒山公司的負責人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寒山公司在針對仁樂醫院！
這樣一想來，其他那幾家公司，無疑也是一樣的。
他們都是受了什麼人的驅使，故意針對仁樂醫院的！
一想到這兒，小林就不由得有些來氣。
她畢竟也是仁樂醫院的一員，是知道仁樂醫院裡的情況的。
所以她忍不住憤憤說道：「就因為別人的驅使，你們就故意孤立我們醫院？你們知不知道，每天都有多少病人在等候著醫治、需要藥材的治療啊？你們這樣一弄，鬼知道會有多少病人因為沒有藥材而徒然遭受病痛折磨。你們的良心難道就不會痛嗎！」
這話一出……倒真有些擲地有聲。
那位女秘書似乎還是有點良心的，聽到這話，不由微微沉默。
可這位大腹便便的趙總，就沒受到什麼觸動了。
他撇了撇嘴，道：「良心？我們就是一家商業公司罷了，能賺錢就行了，還談什麼良心？」
「賺錢？和我們醫院合作，難道就不能賺錢了嗎？」小林憤慨道。
「呃……」趙總一時啞然，然後又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罷了，沒什麼好說的，你們走吧！不管你們怎麼說，我們都是不會和你們合作的！」
「你！」
小林一下子氣得不行，但又無計可施。
沒辦法，商業合作本來就是兩方面的事情。
人家不願意合作，你又能怎樣？總不能拿刀架在別人脖子上，讓別人把藥材賣給你吧？
小林真是越想越氣，氣得直跺腳呀！
這時，她一轉頭，卻發現天正在打電話。
「你還在打什麼電話啊？說點什麼啊，我們都要被掃地出門了啊！」小林氣呼呼道。
杜曉天聽到這話，卻只是抬起一根手指，對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然後……
電話接通了。
「喂，韓伯父？」天道。
「喂，小天啊，」韓慶雲道，「近來怎麼樣啊？聽說你們醫院那邊，發展得很不錯啊。」
杜曉天笑了笑，道：「是還可以，不過，最近遇到了點小麻煩，我正在這兒解決呢。這不，想找伯父幫個忙。」
「呃？怎麼回事？說具體點？」韓慶雲道。
於是天就把前因後果以及剛剛發生的對話，都和韓慶雲說了一遍。
韓慶雲聽完，頓時有些氣憤，「什麼？我韓家旗下的公司，居然聽了別人的話，針對你那仁樂醫院？嘶……這也太過分了！你把電話遞給那傢伙，我來跟他說！」
「好嘞，」杜曉天道，然後，便將電話遞給那趙勝，道：「他要跟你說呢。」
趙勝此刻是有點茫然，有點奇怪的。
他根本不知道杜曉天是在跟誰打電話。
任他腦洞再怎麼大開，他也不會往韓家這個方面想——畢竟眼前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子，有什麼資格跟堂堂韓家扯上關係呢？
所以……他現在還搞不清楚，這位所謂的「韓伯父」，究竟是誰。
此刻，看著天將電話遞來，他微微蹙眉，道：「誰的電話？我……我為什麼要接？」
「你接了就知道了，」天笑道，「相信我，不接，你一定會後悔的。」
不知為何，看到天這笑容，趙勝莫名得就覺得有點滲人！
他微微一僵，猶豫了一下，冷哼了一聲道：「接就接！不就是一個電話嗎，接了又能怎樣？我告訴你，接完電話，我依然會將你們趕出去！」
說完，他便拿起手機，放到耳邊，「喂？」
「你要把誰趕出去？」電話傳來一陣極具威嚴的話語聲。
趙勝一聽，頓時微微一顫，感覺有有些熟悉，有種發自內心的折服感。
他愣了一下，試探著問道：「你……你是？」
「我是韓慶雲！趙勝，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啊，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韓慶雲冷聲說道。
趙勝一聽，瞬間懵逼！
張大了嘴巴，眼珠子都要從眼眶裡瞪出來了！
「韓……韓韓韓……韓董？」趙勝一下子話都說不利索了，「您……您怎麼……怎麼會認識那小子啊？」
「小子？你叫他小子？」韓慶雲微嘲說道，「他是我女兒的男朋友，也是我們家老爺子欽定的孫女婿。你叫他小子？很好！趙勝，你真是棒棒噠！」
趙勝再次懵逼，表情瞬間更誇張了一倍！
心裡簡直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媽呀，韓家大小姐的男朋友？韓家老爺子欽定的孫女婿？
我的天哪！這傢伙居然還有這樣的身份？
趙勝簡直一下子都要被嚇哭了，連忙改口道：「別別別，韓董，我……我嘴賤，我說錯了，我……我是說……說小夥子。不是小子，絕對不是！我哪有這個膽子啊？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啊！」
「現在不是我原不原諒你的問題了，是我這乖女婿原不原諒你的問題，」韓慶雲冷漠道，「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吧。如果事後小天有哪怕一點不滿意，你這個總經理，就別當了。」
「啪！——」
電話掛斷。
趙勝如同被美杜莎石化了一般，凍在那裡，呆立了好一會兒。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表情、神態、眼神都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尤其是當他再看向天的時候……眼中已然充滿了諂媚與敬畏，神情也透出了幾分卑躬屈膝。
「呃……那個……杜……少，我……我……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對不起。真得對不起！求您給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趙勝低下頭，頷首低眉，宛若最卑微下賤的奴僕一般，恭恭敬敬地乞求道。
這番表現，和之前那傲氣、漠然的態勢，簡直是判若雲泥！
一旁的小林親眼見證了這一系列的變化，簡直都一下子看呆了。
作為局外人，又沒聽到電話里韓慶雲的話，此刻的她是一臉懵逼，完全搞不懂狀況的。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這趙總怎麼突然就變了個人呢？
對於這趙總的變化，小林是搞不清楚狀況，但天心裡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淡然一笑，故意揶揄道：「給你機會？我哪有那本事給你趙總機會啊？你剛剛不是才說，接完電話就要將我們掃地出門嗎？掃啊！」
趙勝聞言，真是尷尬到了極點，也懊悔到了極點。
若是讓他知道一點天的身份，哪怕是知道一點傾向，他都絕對不會放那麼堅決的狠話啊！
他僵住了好幾秒，只能繼續尷尬地道歉道：「我錯了杜少，我真得錯了，我真得是完全不知道您的身份啊。不然……就算是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敢跟您說那麼不敬的話啊！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杜曉天大手一揮，道：「現在說這種話，也沒什麼用了。人啊，貴在信用，說到就要做到。快掃吧，我還等著你把我掃出門呢。你不掃我就跟你急！」
趙勝這下真是進退兩難了。
猶豫了半天，他忽然衝到一旁，拿起放在接待室角落裡的掃把，一邊拿起掃把拍打著自己，一邊挪出了接待室，然後站在門外，苦苦哀求道：「杜曉少，您看，我……我已經把自己掃地出門了，這樣可以嗎？求您原諒我這一回吧！」
不得不說，他這般表現還真夠秀逗的。
杜曉天和小林都不由得被逗笑了。
杜曉天笑了笑，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看在你這麼機智的份上，這次就先放過你了。」
說完，杜曉天便坐回了沙發上。
小林也跟著坐了回去。
趙勝總算鬆了口氣，一邊連聲道謝，一邊趕緊把掃把放一邊，來到天身旁陪著，坐都不敢坐。
「說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會針對仁樂醫院？」天道。
趙勝衡量了一瞬，立馬就決定實話實說了，點了點頭，道：「是這樣的。我們在昨天清早，接到了來自省中醫協會的電話。就是他們讓我們不要把藥材賣給仁樂醫院的。」
「省中醫協會？」天微微挑眉，「又是這個破協會？可你們為什麼要聽他們的呢？」
「我們也不想聽啊，畢竟，就像杜少您說的那樣，仁樂醫院現在中藥需求量那麼大，對於我們這樣的中藥公司來說就是白花花的銀兩啊，我們也願意做這生意啊。」趙勝一臉無奈道，「可問題是，這省中醫協會，利用他們自身的權柄，來威脅我們啊！」
「威脅？怎麼威脅？」杜曉天好奇道。
「他們說，如果我們敢和仁樂醫院合作，他們就立馬把我們寒山公司打入全國中醫協會的黑名單，並且大肆宣傳，」趙勝道，「您應該也知道，這中醫協會雖然只是民間組織，但在我們中醫界的影響力還是很大的。一旦他們真這麼做，那我們公司恐怕就要惡名遠揚了！到時候，其他醫院都不和我們合作了，就算仁樂醫院需求大，也不可能一家醫院就養活我們一個偌大的藥材公司吧？」
杜曉天一聽這話，倒是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這中醫協會，就是在利用自身的公信度，來威脅寒山公司啊。
而且……
不只是寒山藥業。
另外那幾家中藥公司，之所以對仁樂醫院這麼敬而遠之，恐怕也是因為遭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這中醫協會真是喪心病狂啊！之前專門派人來砸場子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用出這麼陰損的招數，實在是太過分了！」小林都忍不住憤憤罵道，「他們難道就不知道，這樣做，可能會讓多少病人延誤病情、受到病痛的折磨嗎？還有沒有點良心道德了？」
趙勝也立馬點頭贊同，道：「是啊。其實我們也覺得他們很過分，可……我們也沒辦法啊。在中醫方面，我們寒山藥業在天海市也算不上頂尖。因為績效不好，寒天集團總部，也對我們不算太重視，所以……我們也不敢亂來啊。」
杜曉天點了點頭，道：「行了，我明白了，這樣說來，的確也不能算是你們的錯。只不過，你剛剛那態度……」
「是是是，沒錯，我的態度太惡劣了，我反省，我真得錯了！」趙勝立馬低頭認錯，道。
杜曉天看了看他那認真認錯的樣子，勉強滿意地點了點頭，道：「那現在，該說說接下來怎麼做了吧？」
趙勝點點頭，然後抬起頭，一臉誠懇地看著天，道：「既然杜少您都來了，那自然是不用說了，寒山公司將與仁樂醫院通力合作，所有合作條約、條件，杜少您那邊定就好了，寒山公司這邊全部接受。您看這樣如何？」
小林一聽到這話，簡直都驚呆了，睜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驚喜。
所有條件，交給仁樂醫院定？
寒山公司全部接受？
這合作條件也太優越了點吧！
「我的天哪……這麼好的？」
趙勝認真地點了點頭，道：「那是當然，少都親自來了，我們當然不能有絲毫怠慢。」
這話一出，小林突然無比好奇。
這杜曉天到底是什麼身份啊？
居然能讓寒山藥業的老總都對他卑躬屈膝到這個程度？
這簡直都可以算跪舔了啊！
小林好奇地看向天。
而杜曉天……則是淡然笑著，看著趙勝道：「那這下，你就不怕中醫協會制裁你們了？」
趙勝苦笑了一下，無奈地攤了攤手，道：「哪能不怕呢？但也沒辦法了。大不了就認栽唄。反正一切都沒有肚子咯少您的意見重要啊。」
幫了天，受了中醫協會的打壓，導致公司效益受損，趙勝至少還有話可以對集團解釋。畢竟是幫了韓家的姑爺啊。
可若是不幫，那多半就直接要被開除了，到時候公司效益怎麼樣，跟他還哪有關係？
這筆簡單的賬，趙勝還是會算的。
「你這態度，我倒是挺滿意的，不過……我有一個辦法，」杜曉天微笑道，「不但可以讓咱們兩家合作、互利雙贏，還可以讓這中醫協會，吃不了兜著走！」
趙勝微微一怔，道：「願聞其詳。」
北江省中醫協會。
會長辦公室里。
曹慶華正坐在辦公椅上，享受著身後年輕漂亮、打扮的小秘書的按摩。一隻皮膚都有些枯槁的右手，還時不時地從椅子一側，小秘書的。
不得不說，曹慶華那有些斑白的頭髮、五十多歲的年紀，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德高望重的正經老者。
但只有少數人知道，他其實是個極其喜歡玩弄權柄。就像他此刻的表現一樣。
小秘書一邊認真地按摩著，然後，小聲在他耳邊道：「親愛的，我那不爭氣的弟弟進協會的事兒，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曹慶華擺了擺手，笑一聲道：「你放心，已經安排妥當了。我已經給他安排了個副主任的位置，讓他過幾天就入職。等過個個把月，我再把他轉正。這下你滿意了吧？」
小秘書頓時眉開眼笑，道：「滿意滿意，會長您果然對我最好了。」
「我早就說了，只要你好好服侍我，什麼好處，都不是個事，」曹慶華笑吟吟道。
「嘻嘻嘻嘻……知道啦，那我繼續給您按肩了，」小秘書開開心心地繼續給曹慶華按起肩膀來。
這時……
「鈴鈴鈴鈴鈴……」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剛剛又伸出了邪惡的手的曹慶華，頓時有點掃興，不得不縮回了手，接起了電話。
「喂，我是曹慶華，請問你是？」曹慶華道。
「喂，曹會長，是我，寒山公司的總經理，趙勝，」電話里傳來聲音。
「哦，是趙總啊。怎麼了，有什麼事嗎？」曹慶華興緻乏乏地道。
「是這樣的，仁樂醫院剛剛又一次派人來我這兒了想談合作了，而且……其中一位，好像叫杜曉天，」趙勝道。
一聽到仁樂醫院這四個字，曹慶華便已經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