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恐懼
他開始胡思亂想了起來，覺得自己離開了這個世界，來到了地獄深淵之中，周圍的黑暗裏，隱藏了無數雙散發著幽幽綠光的眼睛。鼻中充斥的血腥味兒也刺激著他的感官，為他增添了無限的遐想。他連一步都不敢挪動，也不敢將身子靠近牆壁，因為他也不確定牆壁上會有些什麽，他也害怕會摸到、碰到讓他恐懼的東西。
四周空蕩蕩的感覺包圍著他，黑暗而又邪惡的空氣包裹在他的周圍，他就如一條瑟瑟發抖的狗一般蜷縮在地上，就連瞳孔也開始渙散。連一個小時的時間都沒有熬到，他的精神便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
終於有人將這間小黑屋的門打開了，強烈的光線刺得他睜不開眼睛，恍惚中有兩個彪形大漢將他拖出了屋子，並架著他，將他塞到了了一把帶有靠背和扶手的椅子中。
忽然感覺到了安全感的這名肇事司機，緊緊地抓著椅子的扶手，用的力氣實在太大，以至於連手上的筋都暴突了起來，一雙眼睛仍然是閉著，不敢直麵這突如其來的強烈光線。
在他對麵的不遠處，坐著一位翹著二郎腿的俊美青年，那獨有的狹長鳳眼，那噙著一絲邪笑的薄唇，正是聶心遠無疑。
聶心遠抬起左手，輕輕打了一個手勢，旁邊的手下便漸漸調暗了日光燈的亮度，甚至於比平時正常的屋子裏的燈光還要更暗、更柔和一些。
這時，那名肇事司機終於能夠嚐試著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眯著眼睛看向周圍的環境。這間屋子異常幹淨，除了對麵那名俊美青年坐著的椅子和自己屁股下麵的椅子之外，沒有任何的家具或者是裝飾物，四周的牆壁、天花板都是白色的，就連地板的顏色，也是純潔的白色。在自己的身後，站了兩個彪形大漢，他能感覺得出來，這兩位就是剛才把自己從暗室裏拖出來的人。對麵的俊美青年旁邊，也站了五六個人，看起來沒有那麽強壯，反而有一絲絲文雅的感覺，都是雙手負在身後，叉腿站立在那裏，一動不動，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樣子。
肇事司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他們把自己抓來是什麽事，但之前在那間小黑屋中，也給他留下了終生都抹不去的陰影。不管他們是為了什麽，但看這陣仗，看這手段，還有這間常人不可能擁有的暗室，自己麵前坐著的這名青年的來頭一定不小。
“你……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做什麽？”肇事司機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
聶心遠嘴角的笑容逐漸的加深，連帶著他身上的那股子邪氣也加深了，說道：“怎麽？這麽快就把我忘了？幾天前，你可是差點兒將我送入地獄啊！我可一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這不，特意接你過來，讓你也感受一下地獄中的感覺啊！”
“是你！你是那輛超跑的主人？你.……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肇事司機驚恐萬分，這可是自己親自駕車將他裝下高架路的，必死無疑的人怎麽會又出現在自己的麵前呢？
“是啊，我已經死了，不過，我可是死不瞑目啊，這不是回來找你了嗎？”聶心遠勾著唇角，好整以暇的看著他說道。
此刻，肇事司機終於找回了自己的一部分理智，指著地上聶心遠的影子，說道：“你別嚇我，你根本就沒死！再說了，這場車禍也隻是一個意外而已，我已經主動報警投案自首了，責任的判定有交警部門，賠償方麵也有保險公司，你這樣將我綁架過來，可是違法的！”
聶心遠將身子前傾，手肘拄在自己的腿上，笑著說道：“怎麽說的這麽難聽？什麽綁架啊？我這是請你來，享受一下人間的樂趣，怎麽樣？在我這間小黑屋裏感覺如何？”
一說到小黑屋，肇事司機的身子又顫抖了起來，他害怕再回到那間小屋，害怕再聞到那令人作嘔的血腥味。他甚至能夠想象，這些血腥味兒，或許就是來自於那些得罪了聶心遠的人的鮮血，腦海中還自動的浮現出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麵，那間小黑屋，說不定就是一個人間的煉獄。他不敢將真話說出來，他不知道聶心遠知道了以後，到底會怎麽對付自己。
“我又不是有意的，當時那也是我的車輛失控了，才會不小心撞到你的。再說，你的人也沒事，保險公司會陪你車錢，如果你覺得不夠，我手裏也還有幾十萬，我也可以全都給你！”肇事司機刻意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的眼神閃爍不定，語氣也很是堅定地說道。
“看來，你還是沒有吸取教訓啊！你覺得，我既然將你請到這裏，你的這套說辭對我有用嗎？我可奉勸你，還是乖乖的說出這件事情真實的過程，幕後主使人是誰？目的是什麽？順便跟我說說，你在暗網上還接過哪些單子？說的讓我滿意了，我便放你離開，若還是像剛才這般嘴硬，我也不介意把你重新扔到那間小黑屋裏去，好好陪陪那些比你還要寂寞的人！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再開口哦！”聶心遠說這番話的時候，眼中的殺氣猶如實質般，刺得那名肇事司機全身汗毛直豎。
這名肇事司機雖然也敢在暗網上接單，但他其實是個最普通的人，甚至於從小到大，他都是怯懦的，上學時，他從來都是被欺負的那一個。憑著一股執念，他活到了現在，為了能夠吃飽飯，他咬牙做起了這項原本連想都不敢想的工作。不過，能被他接到的，都是一些別人看不上眼的小單子，這幾年，雖然他手裏也有著幾條人命，但他的膽子卻是一如既往的小，一點兒都沒有鍛煉出來。聶心遠的眼神，著實嚇到了他，聶心遠眼中淩厲的殺氣，得殺過多少的人才能練的出來啊？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聽他的話，麵前的這個男子是真的會分分鍾將自己的性命取走。
他怕了，曾經，他怕自己沒有錢，怕自己沒有尊嚴地活著，但現在，其他的一切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他唯一懼怕的是死，還有那種比死亡還能震懾人心的恐懼。
他不敢再隱瞞，開始交代了起來，從自己如何在暗網上看到這個單子，如何跟掛單人聯係，收取定金，如何在掛單人的指引下，一路尾隨聶心遠的車，並選擇了高架路作為車禍現場。這一切，其實都是掛單人事先安排好了的，畢竟，以聶心遠的那輛帕加尼的堅固程度，一般的小型轎車與他對撞，那隻能是完敗。而市區內，是不允許大貨車進入的，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高架路便是他們選中的最佳作案地點。
既然決定了招認，對於這件事情，這名肇事司機沒敢有任何的隱瞞，招的非常徹底。
聶心遠在他敘述的時候，一直盯著他的眼睛，也在用自己的神識來判斷，最終確定了這名肇事者所說的完全屬實。這讓聶心遠有些不明白了，當年吳易秋夫婦遭遇車禍的那個時間段，這名肇事者的賬戶上剛好莫名多出了一大筆錢，可那個時候，齊俊傑並不是李明輝和吳易文那邊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齊俊傑雇傭的他。可如果李明輝和吳易文原本就認識這名殺手，又為什麽不自己聯絡，反而要借齊俊傑的手來指派他呢？
“說說吧，以前你還接過哪些活兒？別的也不用一一敘述，你好好想想，大概三年多以前，你有沒有害過一對夫婦？”想不明白的事情，不如直接詢問一下，聶心遠也不想聽他過多的廢話，直接把自己想知道的事情給點了出來。
這名肇事司機並沒有思索太久，畢竟，那個單子做的格外簡單，報酬也格外的豐厚，這讓他記憶猶新。更何況，那是他在暗網上接的第一個單子，於他而言，也算是刻骨銘心，並且，由此為他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大門，讓這個三餐難以為繼，活的像狗一樣的男人，有了一條能夠謀生的路。從那時候起，他可以不用再看人臉色、仰人鼻息，他可以憑一己之力養活自己，他終於可以像一個人那樣活著了。
不過，肇事司機也不明白，聶心遠為什麽突然詢問三年多以前的事情，難道這事也跟他有關係？自己這是得多走運啊，竟然連這種的巧合都能有不成？
哭喪著一張臉，肇事司機在椅子上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跪到了地上，說道：“您怎麽知道我三年多以前接過這麽一個單子？那對夫婦跟您有什麽關係？如果他們是您的親人，還請您饒恕，我實在是不知道啊！若早知道今日，當初我即便是餓死、凍死，也不會走這條路的。”
肇事司機後悔了起來，自己怎麽就偏偏惹到了這麽一個煞星，看樣子，極有可能還惹到了兩次，如果這對夫婦跟他的淵源足夠深，自己今日怕是真的不會有所善終了。畢竟，聶心遠至少還好好的活著，那對夫婦可是沒有這麽幸運，能夠神奇的逃脫死亡的陰影。自己雖然沒在事故現場親眼看著，但連新聞上都報道了他們的死訊，這總不可能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