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傷感的告別
等了將近兩個小時後，林蕭蕭才看到程光一臉疲憊地從研究所的大門出來，正跟其他同事打招呼，說再見。隨後他朝正前方走去。
林蕭蕭立即拉著林小陽出了咖啡館的大門，她邊快步走著，邊拿起手機打電話給程光。
程光聽到公文包裏傳來電話鈴聲看到來電者是林蕭蕭，他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聲音低沉：“喂。”
他知道林蕭蕭是不會改變主意，願意做他女朋友的，那麽她打電話來隻會跟他說回不回A市的事。
以他對林蕭蕭的了解看來，他認為林蕭蕭是肯定會回A市的。林蕭蕭是個懷舊的人，即使A市留給她的回憶不那麽美好，對於她來說也是值得留戀的地方，更何況加上林小陽在學校裏受到的委屈和林蕭蕭眼前正擺著一個升職機會。
“程光，是我。”大概那晚的吵架也給林蕭蕭留下深刻的觸動，她話說的很謹慎，說完這句後，她沒有再說下去。
“恩。我知道！”程光淡淡地開了口。和林蕭蕭會有這樣的氣氛，是他始料未及的。他總是在林蕭蕭麵前裝作很開心，很陽光，實則他也有自己的困擾，而最大的困擾恰恰就是來自於林蕭蕭。
林蕭蕭頓了頓，一時之間也有些無話可接。為了化解這個尷尬的局麵，林蕭蕭苦笑了一下：“怎麽？對姐姐說話就這種態度？姐姐今天可是特意來找你吃飯的哦，小陽也在。”
說著林蕭蕭將手機放低一些，林小陽踮起腳湊到手機處，興奮地喊道：“程光舅舅，我是小陽，我們就在你研究所附近哦。不對，不對，我們在你身後。”
“身後？”程光聽到林小陽清脆的童音不自覺地揚揚嘴角朝身後看去，沒有看的林蕭蕭和林小陽的人，他四處張望一番，還是沒有，於是疑惑地問，“沒看到你們啊！”
“我們轉個彎，你就能看到我了。”林小陽大概是急著見程光，說完後便拽著林蕭蕭的手往前小跑，“媽媽，快一點。”
林蕭蕭之後對著手機說：“你站在原地等我們，我們馬上到。”話一說完便收起手機將手機放回包裏。跟著林小陽的小腳步快速向前。
程光站在一根燈柱下麵，此時天還沒黑，還亮的很，燈柱就成了馬路上的裝飾品。黑黑直直的，很簡單但有線條感。
不自覺地程光順著燈柱往上看，天是黃昏的顏色，沒有清晨的活潑，也沒有正午的耀眼，有種日暮十分的渾濁感。大概心境會影響視覺，他現在的心情是低落的，所以看出來的天也是壓抑的。或許換個人會覺得夕陽無限好。
“程光舅舅！”隨著一聲充滿興奮的喊叫聲，林小陽“蹬蹬蹬”跑到程光前頭，又立刻刹車站好，衝程光甜甜的一笑，“你走的好快。我跟媽媽在你們單位門口的咖啡館看到你出來，想追上你都來不及！”
程光聽到“追”字，無奈地撇撇嘴角，心裏苦澀不堪，暗想：你們走路追我都嫌累，更何況我是在情感上追求你媽媽呢！我才叫真的累。求而不得，傷心。
但是在小孩子麵前表現出大人愛情上的失敗程光覺得有些不妥，於是他蹲下身，對林小陽說：“你快快長大，長成大長腿了就能追上舅舅了。”
林小陽一聽小鼻子微微一皺，小臉一揚，：“那還用說！我肯定會長的很高很帥，比帥叔叔還帥！呀！”他驚覺自己失言，要聽媽媽的話，想念一個人得把他的名字放在心裏才能再見到，他立刻伸手捂住嘴巴。
“帥叔叔？誰啊？”程光有些摸不著頭腦。以前也沒聽林小陽說過他們住所附近有什麽帥叔叔啊。
林小陽雙手捂緊嘴巴，像是怕再次失言似的，隻顧著連連搖頭。
程光覺得好笑，搖了搖頭，話語間是濃膩的寵愛：“你這個小鬼頭！”
“嘻嘻！”林小陽衝程光咧嘴一笑，兩排小白牙露出來煞是可愛。
林蕭蕭緊隨其後終於趕到程光和林小陽跟前，她看到程光還覺得有些害羞，程光也是，為自己那晚的激動而羞赧。兩人站著都沒說話。
“你！”
“你！”
兩人又同時開了口，隨後兩人相視一笑，程光像個大孩子似地撓撓頭，抿著嘴角笑了笑：“還是你先說吧！”
“我們找家餐廳邊吃邊說吧！”林蕭蕭牽住林小陽的手，將耳朵旁的碎發都捋到耳後根去，晃了下頭，讓頭發更為柔順地披在身後。
“恩！”程光的眼神一刻不離地看著林蕭蕭，他舍不得移目，因為預感今天林蕭蕭是來跟他告別的。
三人就近找了一家環境良好的餐廳。飯桌上與往日喧鬧的氣氛不同，今日特別安靜。連林小陽都乖乖地一個人在一旁吃飯，林蕭蕭和程光也是光吃菜不說話。
等到快結束時，林蕭蕭歪著頭看了看林小陽，溫柔地說：“小陽，我們敬程光舅舅一杯酒，好不好？”
“恩！”林小陽二話不說，拿起桌上的玻璃杯朝程光處伸過去，程光立刻將杯子湊過來與林小陽的杯子輕輕一碰，發出“叮”清脆的響聲，林小陽笑嘻嘻地說，“舅舅，幹杯！”
林蕭蕭舉著杯子輕咳一聲後開口道：“這些年來你一直照顧我和林小陽，如果沒有你，我和林小陽指不定會過成什麽樣呢！謝謝你！”
原本低落的氣氛一下子因為這句話變的傷感起來，程光的眼神呆滯了兩秒，默默地看了林蕭蕭一眼：“我心甘情願。如果你們願意，往後的日子裏我還會一如既往的照顧你們。”
“謝謝！”林蕭蕭動容地說道，她仰頭一飲而盡杯中飲料，放下杯子後她的眼睛裏多了些愧疚，還有些晶瑩在閃爍。
最美、最讓人心動的話不一定是“我愛你”。情話誰都會說，很多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可是到後來呢，那些話還不是飄散在風裏。
相對於聽，有時看在眼裏更能觸人心尖。沒有人會是睜眼瞎，默默無聞地付出，長久的陪伴才讓人銘記於心。
程光這些年對林蕭蕭的真心相待，她看在眼裏，記在心上，可是除了說一聲謝謝，她真的無以為報。
“什麽時候走？”最後這句話還是由程光先問出口。
他跟林蕭蕭幾年來的相處，兩人熟知對方跟熟知自己是一樣的。對方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程光稱之為“心有靈犀”，林蕭蕭稱之為“親情的力量”。總是這樣，一個想法設法希望兩人的關係朝情侶上靠，另一個總是將他們的關係定格為親人，不願再靠近一步。
“這個星期就走了。”林蕭蕭拿起飲料瓶，為程光添滿，給自己也倒了一點。
林小陽眼巴巴地看著飲料瓶裏的飲料流到杯子裏，他也想再喝點，可憐兮兮地說：“媽媽，我還想喝一點。”
林蕭蕭一直以這是大人喝的，小孩子不能多喝為由，每次隻給林小陽一點點。
“行，隻能再喝半杯哦！”今天林蕭蕭算是格外開恩了。或許是離別的情緒充斥著她的情感吧。
林小陽見破天荒地還能再喝半杯開心的無以複加。
“這麽快？”程光聽到林蕭蕭的話很意外。也太快了吧，昨晚還在征求程光的意見，今天說這幾天內就要走了。他莫名覺得很心酸，仿佛被林蕭蕭欺騙了一般，既然早就決定要走，何必來問自己呢！讓自己誤以為還有機會勸她留下。
程光失望地看了林蕭蕭一眼，把飲料當成酒，一口喝光。如果現在他麵前有一瓶酒，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喝光。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春夏與秋冬！程光微低著頭，難掩心裏的失望與傷心。
林蕭蕭將他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明白是程光誤會自己了，她歉意地向程光解釋：“集團催的急。希望我幾天內就去把集團地址敲定，把人員都落實。我也是沒辦法。”
“恩，挺好。你回去後肯定會有更好的發展。”程光強忍難過的情緒，抬頭對著林蕭蕭笑了一笑。其實他還想的是，A市是聶雲臻的天下，林蕭蕭回去後有聶雲臻的幫助，還怕做不好事情嗎？
“你也是。如果你回A市，也一定會前途無量。”林蕭蕭真心實意地說道。程光是金融專業畢業的，哈佛的金融專業有多牛逼無人不知。
“我？以後再說吧！”程光皺了下眉頭，臉上的表情有些嚴肅。
不是他不想回A市，而是他喜歡做研究型的工作，不想去信托公司、銀行、投行之類裏去上班。如果他回了A市，他爸媽肯定會逼他去這些地方上班，因為以程光的學曆和能力去這些地方工作肯定都是高工資，可相對的人也會很疲倦。他討厭應酬，所以畢業後他選擇做研究，他想走學術之路，但是他爸媽不理解。他們覺得程光學曆高、專業好，就必須得做掙大錢的工作。
“恩，行。如果你回A市，一定要告訴我。”林蕭蕭誠懇地說道。
幾天後，紐約飛往A市的飛機在天空留下一道長長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