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無用的道歉
聶雲臻工作一天又去應酬一些非見不可的合作商，此時疲憊至極。右手自然地拿著羊絨西裝外套搭在右側肩膀，似乎是因為西裝的墊肩太過沉重，這樣能減輕他負擔。
他在樓梯口的時候就看到臥室的燈亮著，還以為是王媽過來幫他收拾屋子的。正想著她怎麽是晚上過來收拾，得好好教教她，統一在白天十點前收拾，晚上六點過後沒有他的命令不準進他臥室。
他不希望臥室裏除了他的氣味還有其他人的味道。
這兩天他總是聞到似曾相識的味道。他知道那是他的心在作祟，因為他太過想念林蕭蕭。
他慢悠悠一步步走回房間，想在門口稍等一會，等王媽出來後再進去。
誰料，到了門口。他看到的不是王媽，而是一纖瘦的女人背對著門口坐在床尾，渾身籠罩著昏黃色的光，光線在她周身發出一絲絲細微的閃光。
那女人的背影太過熟悉，他一時愣怔了。疑惑地想她怎麽來了，又轉念一想，她恨自己都來不及，怎麽可能會主動來找他呢！一定是太過想念，錯，是太過勞累所以才出現幻覺。今晚得早點睡。
於是，他信步閑庭的走進屋裏。越走進，他越皺緊眉頭，那女人怎麽隨著他的走進還會轉頭呢！幻覺的功能也太強大了。自己真是累的夠可以。
就這樣他扯扯嘴角，露出苦澀的笑容，一步步靠近柔軟的大床。
聶雲臻緩步向林蕭蕭靠近的時候，林蕭蕭聽見自己的心跳的很快，身體不由自主也跟著微微顫抖。
在兩人相距兩三米的時候一聲“聶雲臻！”林蕭蕭輕輕地喊出他的名字，連聲音都帶著些許顫音。她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楚，但很明顯聶雲臻的身體變僵直了。
聶雲臻好看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難道不是幻覺，是真實的？不然那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怎麽會這麽真切。
答案很快便知。
聶雲臻沉著臉色走到林蕭蕭跟前，伸手摸了一下林蕭蕭的臉。指尖傳來微微的細膩淡涼的觸感。他一下嚇的縮回手，不是幻覺，是真的！她怎麽會主動回來？
林蕭蕭被他的舉動嚇的一動不動，聶雲臻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看到自己就像是看到鬼一樣？難道他真的和蘇林蘭有苟且的事情，所以對自己開始冷淡了？
想到這裏，林蕭蕭的心頓時涼了幾分。心裏湧起一股酸澀脹痛的感覺，像是在往他的心髒處衝擊。
屋裏的氣氛變的很不一樣，兩人都感覺得到。
聶雲臻嚴峻的臉龐看起來很是肅穆，他的聲音有點沙啞：“你來做什麽？”
聶雲臻的話一出口，房內的氣氛更是凝滯住。兩人都覺得周身的空氣都固定住了，不再流動。
尤其是林蕭蕭，她暗暗攥著雙手：是啊，自己是來做什麽呢？是來自取其辱的嗎？還是來認錯？
一句話把林蕭蕭所有的話都堵在喉嚨裏。在沒有見到聶雲臻之前，她反複練習許多次。首先見到聶雲臻時跟他道歉，為自己媽媽的無理取鬧和冷言惡語向他道歉，再告訴他自己懷孕的事情。
他原本以為聶雲臻看到她就算不是欣喜的至少也不會如此冷淡，此時的聶雲臻的表情看起來好像很厭惡她。
“對，對不起！”最終還是林蕭蕭打破兩人的僵局，說了這三個字。
聶雲臻還是被她的話震懾住了，但沒有表現出來，表麵上還裝的毫不在意。
他冷笑一聲：“嗬嗬，對不起我什麽？”
這三個字似乎對聶雲臻起不到任何作用。林蕭蕭暗暗罵自己怎麽會忘記聶雲臻是個高傲的人呢！
“我替我媽來道歉。她那晚說的話實在是太過分，我向你道歉！”林蕭蕭站起來，雙手自然下垂在小腹前交疊在一起，看起來像是緊張萬分。
聶雲臻看到她這副小媳婦受氣的模樣氣不打從一出來，勾起嘴角，一抹冷嘲盡顯在林蕭蕭麵前。
說出來的話更是讓林蕭蕭覺得措手不及：“如果不是心甘情願來道歉，那就算了。我聶雲臻也不稀罕你的道歉。打一巴掌再給一顆糖的事隻對小孩子起作用。用來糊弄我，是不是太隨便了一點。”
毫無征兆的話，讓林蕭蕭心裏一驚，她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聶雲臻，這還是前幾天與她恩恩愛愛，讓她覺得沉浸在蜜罐裏的聶雲臻嗎？是因為自己和媽媽的態度太傷他的心，還是因為他有了新歡，不再在乎她的感覺。
林蕭蕭百思不得其解，嘴唇微微蠕動：“不是。我是心甘情願的。真的，很對不起！”
聶雲臻斜睨林蕭蕭一眼：“你看看你的樣子哪一點像是來誠心道歉的，明顯是來給人添堵的。拉喪著一張臉，給誰看呢！”
聶雲臻的話字字如尖刀一般刺在林蕭蕭的心上，她不懂，怎麽會變的如此之快。
不是她想拉喪一張臉，而是她媽媽還在醫院裏昏睡不醒，聶雲臻一進來臉色就陰沉的嚇人，而她自己本身也因為身體原因，不是很舒服，時時有種要冒到嗓子眼的惡心感。
“要是我的表情讓你不愉快了，我向你道歉。我實在是提不起笑意。我媽還在病重！”林蕭蕭無聲地勾起嘴角，想扯出一個勉強的笑意給聶雲臻看，卻是笑的比哭還難看。
在聶雲臻看來就是在哭喪一般。
“既然你媽還沒死，你也就不用在我麵前哭喪！沒事的話你就回去好好照顧你媽吧！畢竟我手裏已經有一條你爸的性命，我不想再多加一條你媽的。不過，你要是願意算在我頭上，我也無話可說！”聶雲臻雙手無比冷漠的插在口袋，整個人顯的嚴峻而慵懶。
聶雲臻一想起那晚去看林蕭蕭的媽媽就後悔的想咬斷自己的舌頭，早知道這樣還不如不要去。
或許第一次的時候就不該答應林蕭蕭去見她媽媽。在婚前就立下過約定，他不會去見她的家人。可是怎麽都沒按約定走呢！就因為林蕭蕭的乞求，他的心軟，才造成事情的發展遠離原本的軌道。
第二次更是荒唐。林蕭蕭都讓他不要去了，自己也忙的跟狗一樣，還在下班後推掉一應酬，抽出一點時間去看她媽，結果好了，被人家罵的狗血淋頭。
想來還是自己自找的，以後絕對不能再做這種蠢事。想到這，連帶著對林蕭蕭的不滿也積攢些許。
林蕭蕭聽聞聶雲臻的話，臉色憋的通紅，紅到了脖子後頭，原本白皙的臉龐和脖子，此時就像是煮熟的蝦。
一口氣憋在林蕭蕭胸口。聶雲臻啊聶雲臻，你怎麽會說出這樣混賬的話。
她恍然失笑，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是可笑至極。別人壓根就不在乎她是不是會來道歉，她何必趕著架子上呢！隻會惹來冷嘲熱諷和羞辱而已。何必要來自取其辱。
她的失聲而笑，讓聶雲臻有些慌，他不解地看著林蕭蕭。
如果林蕭蕭大膽仔細地看聶雲臻的話，會在他眼裏發隱忍壓抑的情緒，此時正波濤洶湧，不可阻擋。
“聶雲臻！沒想到你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以為是很冷酷。我來找你，是想誠心誠意向你道歉。因為我媽那晚的話對你確實造成傷害。我爸是我媽的丈夫，兩人相伴已經二十多年，我爸驟然去世，我媽會傷心是正常。我想換做任何一個人看到那封信和那視頻都會情緒激動。我媽一年界五十多的婦女，你都要這麽斤斤計較嗎？”林蕭蕭拚命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讓肉體的疼痛來替代心靈的傷害。似乎是成功了，你看她到現在為止一滴眼淚都沒掉。
“是啊！你認為我自以為是我就自以為是，你認為我冷酷我就冷酷了。你看不慣可以別看。我沒求著你來找我。我真是後悔那天去看媽。跟我有什麽關係，我何必去在乎她的死活！”聶雲臻賭氣地說出這句話。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窩著一團火，就想發泄出來。不自覺地就把那些刺痛人心的話說了出來。
“是啊！我們這種人在你眼裏本就一文不值。”林蕭蕭有些絕望，死死地盯著聶雲臻，眼裏的決絕任誰看了都會心疼，“你還是對蘇林蘭動心的吧？”
林蕭蕭不想提蘇林蘭的，但不知道為什麽那句話就脫口而出了，想攔都攔不住。
說出去的話就像是潑出去的水，再也會收不回來。
聶雲臻聽聞這句話，莫名地皺緊眉頭，她在說什麽，好好的扯什麽蘇林蘭。自己都好久跟她見過了，就今天因為公事見過一麵。林蕭蕭是在發什麽瘋。
思慮良久，聶雲臻忽然覺得茅塞頓開。懂了，一定是因為林蕭蕭覺得自己做錯又不肯承認，所以拉上無關緊要的人，來言語刺激他一番，好讓自己心裏好過一點。同時博得他的一點同情。
聶雲臻在心裏忍不住的冷笑，林蕭蕭你這如意算盤是打錯了。我聶雲臻行得正，坐的端。根本就不吃你這一套。
林蕭蕭見聶雲臻一直低頭在沉思些什麽，誤以為聶雲臻是心虛不敢開口，她的心仿佛在被一把鈍刀割裂，她都能聽到遲鈍的刀鋒生剌剌隔開她心瓣的聲音。